第一百四十章 屍毒
知曉趙兩石夫婦離開了此處，我也不再停留，轉身便出了草屋。沒有再回到村口，與李鴻興他們約定，在田野對岸的山坡，那處我們曾幾次駐足回望趙村的山崖上，李鴻興用畫卷描繪下趙村清晨時的地方等著我。
既然已無人關注，我也幾乎沒有遮掩。半蹦著跨過田埂，回到山上。李鴻興扶著師父還等待著我。他的身邊趙良也在，他看我回來，眼神中露出欣喜，問我：「大哥哥，我爹留下的東西呢？」
其實很想把趙良父親留下的鐵盒子給他。可惜的是在挖出鐵盒子后，很快就遇到了守株待兔的趙延，再然後就是大戰，我都忘記盒子丟到哪裡去了。只能歉意的說：「小趙良，東西我見到了，只是、只是沒能帶出來。」
「當時情況太危急，我們中了天煞孤星的圈套。你不知道，天煞孤星就是你很喜歡的趙延哥。差點他把我都留在那裡。」對這孩子的歉疚使我努力言語，想解釋清楚當時情況確實危急到了極點，我已經付出最大的努力，但實在無能為力，並非我忘記了答應他的事。
比我想象中更加堅韌，也可能是太多次的背棄，趙良沒有埋怨我，只是眼神里流露的光彩頓時黯淡下去，失去精神頭的點頭說：「知道了！」
一個滿懷期許的孩子用這個乖巧的語氣應承，讓我心裡的愧疚更甚。想了片刻，我對他道：「不過我見到你爹的魂魄了……」
此話一出，趙良重新抬頭，愣神的盯著我。
將他父親與我短暫的相會之事告訴了趙良，隱去其中部分我跟他爹打。打殺殺的部分。主要強調趙延將他父親煉成靈鬼的事，最後又講我已經將他父親超拔成功，他不要挂念自己的父親。
對於真切見識過鬼神世界的我們，其實死亡沒有那麼難以接受，更清楚的知道死亡是一場不再回頭的旅行。雖然同樣是難以再會，總歸心裡是會有些許慰藉。當然，知道這件事以後，也總會有些人和我一樣，試圖再盡最後一份努力去試著挽回一下這樣的結果。只不過大多數人最終都是失敗的，機緣巧合之下我成功了而已。
趙良比我乖巧的多，也可能對他來說早已接受這個結果許多年，他聽聞自己父親被超拔之後，僅僅是短暫的恍神，很快就接受了這件事，眼裡的神采恢復了些許，但是增添了幾分懷念。
「都說完了嗎？早些回六合鎮吧。」李鴻興一直扶著師父，現在見我跟趙良也交代完了，提醒我該走了。
我們三人又重新朝六合鎮而去，真沒想到我們居然在趙村和六合鎮之間往返多次。而去昨晚趙村的消息一定會傳到六合鎮，也不知道多少人會從此離開趙村，又有多少人會回到趙村去。而我也該想一想，接下來怎麼辦。
趁我思索之際，李鴻興開口道：「守一道長，老傢伙呢？他不是跟你們一起來的村子？怎麼一直沒見到他？莫不是犧牲在妖童子手中？」
對冒牌掌教，李鴻興的態度一直不是很好。明明兩人都是混江湖的，居然有如此莫名的仇怨，本來我還覺得奇怪，現在看，或許正是因為混江湖，李鴻興才看清冒牌掌教的真面目，不像我和師父，居然被他騙過了。
如果不是最後他還知道跟趙兩石他們解釋，加之確實受了妖童子脅迫。我對他怕是恨意不會比對妖童子少多少。現在李鴻興問起，我還是不願意在他身上多費口舌。
簡單的回道：「看錯他了，其實他老早就倒戈妖童子，是妖童子留在我們身邊的暗棋現在妖童子利用完他，就讓他走了，他自然也沒臉再見我們。」
具體的事由我是一概沒說，實在是不想把我的愚蠢展露給李鴻興和趙良。
聽聞我的話，李鴻興義憤填膺，怒道：「知道這老雜毛不是好東西，沒想到這麼壞。守一兄弟你放心，以後要是有機會再見到他，我一定幫你出出氣。」
想來以後再見冒牌掌教的可能太小，對於傳他醫術的事我也不算後悔。他既然願意在最後告訴趙兩石夫婦真相，還留言讓他們尋我和師父，始終是良心未泯，希望他得到醫術之後慈悲濟物，多做好事，少做惡事，那也算我功德一件。
一路上我和李鴻興都沒有太多話，實在經歷太多事，師父又傷重。我哪裡有心思與李鴻興閑聊？反倒覺得疲倦不堪，半句話也不想多說。
回到六合鎮時正是晌午，果不出所料，鎮子里遠比往常更加熱鬧。不是因為有什麼特殊的商隊到此，全是因為趙村中大量的人跑到六合鎮來避災，其中最多的，就是到龍王廟中求救的。
因為早預料到這一點，我們幾人在進入六合鎮時都沒敢大搖大擺進去。尤其是到龍王廟的途中，一直遮掩身形，避開人群。生怕被趙村的村民發現，又引起什麼誤會。
龍王廟前殿，村長趙良柱帶著好幾個年老的村民跪倒在地。硬生生把之前做法事的龍王廟住持也喚了出來，我們進廟時大致聽見他們在哭訴趙村的遭遇，懇求住持伸出援手，去趙村驅趕邪魔，更多的內容我們就不知道了，因為我們四人好不容易混入龍王廟中，很快就躲回住持讓我們藉助的小院中不敢出來，自然不知道外面情況如何。
將師父放在床鋪上，從臉色看，師父的情況極為不妙。整張臉白的沒有絲毫血色，嘴唇從最初的烏紫色變得青黑，身體更是冰涼，尤其脈息微弱。如果不是修為深厚，怕是現在師父已經由人變屍。
中了千年飛僵的屍毒，哪裡是那麼好處理的？看見師父的樣子，李鴻興也開不出玩笑，憂慮的問我道：「掌教這屍毒已深入骨髓，我們該怎麼辦？用糯米拔除屍毒？」
仔細檢查完師父的情況，尤其過脈之後。我更加確定師父現在情況不好。尤其是對我來講，沒有給人祛過屍毒，更是不知道糯米是否有用。好在傳我醫術的守一道長龍門出身，本就是道醫，他的書冊里，除了教人預防瘟病，對於屍毒鬼邪之類，也有描述。
雖說千年飛僵的毒不比尋常，眼下也只得死馬當活馬醫。
我對李鴻興道：「糯米有沒有用是民間傳說，我看即使有用，以師父現在的情況怕是也不行。得先用銀針穩住師父的氣血，再以方葯回陽救逆，吊住師父這一口陽氣不散，最後再以藥物、符水和陽火灸來驅屍毒，三個步驟一點不能錯，我等下寫個方子你幫我去抓藥，我先給師父用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