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馬炎炎

20 馬炎炎

我不知道師父是怎麼安排的,反正我是順利的進入了省台,成為某欄目組旗下的一名實習編導,巧的是,沒過多久,譚紹輝也來到了省台,也被分到了我們欄目組,同學成了同事。

編導這個行業很有意思,有專業科班出身的,但很多做得好的卻是跨行轉過來的。我們欄目的製片人是個女人,滿族人,葉赫那拉氏之後,我們都稱她為葉老師。

這個行業里,大家彼此都互稱老師,交的久了,多少都帶上了一些戲謔的意味。但是對我們這些新人來說,這可是一個足以讓我們自豪感爆棚的稱呼。葉姐人很好,本身又多才多藝,我們這些涉世未深的孩子們一見到她,就被她的魅力深深吸引,心甘情願,不計辛勞的為欄目組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

我們欄目組一共有四個實習編導,除了我和譚紹輝外,還有兩個女孩,一個是湖南人齊齊,一個是來自新疆的姑娘馬炎炎。她們也是剛來不久,但都是名牌大學的學生。齊齊來自中國傳媒大學,而馬炎炎更牛掰,人家是中戲導演系的學生。

電視屬於傳媒平台,而傳媒行業有句名言——「女人當男人用,男人當牲口用」。入行伊始,我啥也不懂,只能從最基礎的挑桿做起。譚紹輝是計算機男,在學校的時候參加過網路CG(計算機動畫設計)大賽,還得過獎,但是到了這裡,昔日的榮光往事都成了浮雲。他也不得不跟我一樣,放低姿態,認認真真學本事,踏踏實實做牲口。

打了一個多月的雜之後,葉姐開始讓我試著寫一些小的腳本。水命人聰明多智,學東西極快,再加上我文筆還可以,所以很快就適應了這個新任務。又過了兩個多月,葉姐開始讓我做文案策劃,協調資源甚至帶隊拍攝。就這樣,進入省台不到半年,在把基層工作過了一遍之後,我成了葉姐手下的主力編導之一。

就在我步步受到重用的同時,譚紹輝卻越來越不得志。他的夢想是去央台,對於省台打心眼裡覺得不太滿意。在欄目組幹了兩個多月後,他辭職去了北京,進入了一家專門為央台做外包欄目的影視傳媒公司。

臨走的時候,我一個人去車站送的他。他語重心長的對我說,「小馬,憑你的本事不該在電視圈混,你的空間應該更廣大。我先去北京蹚蹚水,等站穩了腳跟了,你就過來,咱們哥倆還在一起!」

我拍拍他肩膀,「行,哪天我也想換換環境了,去北京找你!」

那時候的心思很單純,沒想過要去大地方闖蕩一番事業。因為我很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人,雖然我做著編導的工作,可說到底我還是個巫師。

電視圈工作起來,經常是黑白顛倒,會讓人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而男女編導們沒日沒夜的在一起工作,很容易彼此產生感覺,所以傳媒圈風流韻事多,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經常是一起出差拍片子,臨時有了感覺就在一起了,等回到單位,大家又都回到了本該屬於自己的位置上,之前的事也就春夢了無痕了。

都是成年人了,彼此都懂的。

我懂,但是適應起來卻經歷了一個過程,而給我上這一課的,是齊齊。

前面說了,我被葉姐當成了主力編導用,不久之後她就放手讓我自己策劃節目,找資源,寫腳本,帶隊外出採訪,拍攝。齊齊沒我進步那麼快,葉姐讓她做我的助手,所以我們一起出去的機會就多了起來。

湘女多情,齊齊也不例外。出差在外的時候,我是導演,也是領導,大家都得聽我的安排。我是個工作狂,忙起來就根本沒有時間概念,經常忘了吃飯。齊齊很細心,有她跟著,我至少能吃上口熱乎飯。一來二去的,我們就在一起了,這似乎也沒什麼不對,大家都這樣。

但我們跟那些前輩們畢竟還不太一樣,我們剛出校園,還屬於有點單純的時候。所以發生了那種事之後,齊齊很自然的把我當成了男朋友看待,可我卻沒法把她當女朋友看。

那次出差回來之後,我把她約到了咖啡廳,把這個事情跟她攤牌了。

「我女朋友不久前剛分手,現在還沒心思談戀愛」,我開門見山的說,「希望你理解。」

齊齊輕輕的攪動了一會咖啡,抬頭看看我,「都分手了,還放不下?」

「那倒不是」,我說,「跟她沒關係,是我自己現在沒那心思。」

齊齊喝了口咖啡,沉思片刻,放下杯子起身走了。

我以為把她得罪了,但實際上沒有,第二天再見到她,還和以前一樣,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從那之後,她偶爾會去我那過夜,我偶爾也會送她回家,反正我倆的關係也就那樣了。

臨近春節的時候,台里與省里某商業巨頭合作,要舉辦一場韓星演唱會。時間緊,任務重,要求高。領導們決定從各個欄目組抽調人手支援大型欄目組,葉姐就把我和馬炎炎借調了過去。

我們這樣的新人在各自的組裡能派上用場,到了人家大型節目組,說穿了就是來打下手的。齊齊有點吃醋,隔三差五的就跑到大型節目組來,名義上是和我一起吃飯,實際上則是監視我和馬炎炎。

「我告訴你,你想泡誰都行,就是她馬炎炎不行!」齊齊警告我,「要是讓我知道了,程小馬我跟你沒完!」

「為什麼她不行?」我故意問。

「她不正常」,齊齊說,「剛來的時候我和她一起住過一段日子,一到晚上,她就跟中邪似的,不睡覺,換上一身白衣服就出門了,你說邪不邪?」

我微微一笑,「沒準人家約會去了呢。」

「得了吧」,齊齊不信,「誰會大半夜的穿一身白衣服去約會?我跟你說,反正你不能太靠近她,她這人肯定有問題。」

半夜,一個人穿著白衣服出去……這事有點意思。

見我不說話,她一推我,「哎,你記住了么?一定要跟她保持距離,不許泡她,明白嗎?要是你中了她的邪,我可救不了你!」

我撲哧一聲笑了,「行了我知道了,我跟她啥事也沒有,再說了,就是有事也跟你沒關係呀。」

齊齊一陣冷笑,「行,你就這麼著,程小馬,咱們走著瞧!」

兩天後,開始布置現場舞美,大型欄目組派駐了四位編導進駐演唱會的舉辦地——某大型露天體育場,我和馬炎炎都在其中。

負責舞美的是北京的一家公司,開始動工之前,他們專門從北京請來了一個風水先生。這人六十多歲,禿頭,山羊鬍子,身邊帶了一男一女兩個徒弟,看上去很是氣派。

老頭拿著羅盤在舞台中心定位,查看一番之後,開始帶著兩個徒弟和舞美公司的人繞場盤查。我們四個編導則在一邊看著,這種場面對傳媒圈的人來說不稀奇,我們早就習以為常了。

老頭繞了幾圈之後,在一個角落裡停了下來,看看身邊的舞美公司負責人,「賈總監,這個點陰氣很重,下面可能鎮著冤魂。動工之前,必須做一次法事,將這冤魂超度,不然開工之後一旦驚動它,必然會有人傷亡。」

那位賈總監點點頭,「好,孫先生,那就請您多費心了,這法事什麼時候可以做?」

「事不宜遲,我現在著手準備」,老頭看看我們四個,「閑雜人等在這裡不方便,賈總監,麻煩你先清場吧。」

「好!」賈總監答應了,轉身向我們走了過來。

「這老頭要惹禍了」,馬炎炎輕輕的說,「那下面不是亡魂,是鎮物,他亂作法事,今晚這裡一定會出事。」

我看她一眼,「你怎麼知道?」

「別說你不知道」,她面無表情,「那下面的鎮物只有我們能處理,這老頭,沒那個本事。」

賈總監走到我們身邊,「四位,這裡不太方便,請你們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咱們再開工。」

「不是吧?弄得跟真的似的」,編導小羅不悅,「我說賈總,時間可很緊,你們這又拖一天,那後期調試就得往後耽誤……」

賈總監一笑,「你放心兄弟,我做這行十五年了,心裡有數。」

「那行吧,你有數就行」,小羅看看我們,「走吧咱們,別在這愣著了。」

「你告訴那位孫老師,這個法事不能做」,馬炎炎說,「不然會出事的。」

賈總監一皺眉,「美女,你這是什麼意思?」

馬炎炎乾脆繞過他直接向那老頭走了過去,我回過神來,幾步追上了她。身後的賈總監趕緊追了過來,「哎你們等等!」

小羅和另外一位男編導也不著急走了,站在那看起了熱鬧。

來到老頭面前,馬炎炎打量了他一陣,「孫老先生是吧?你要在這做法事?」

孫老頭看看我們,點了點頭,「是啊。」

「這地方不能動」,馬炎炎說,「這下面的混凝土裡鑄進了一個鎮物,這體育場內像這樣的鎮物不止一個,都是當初施工的時候為了鎮壓地氣而鑄進去的。它們雖然邪性,但是彼此互相牽制,所以不會造成大的麻煩。你要是在這裡做法事,動了這裡的地氣,那這體育場內鎮物陣的平衡就會被大亂,到時候肯定會出大事!」

孫老頭眼神一冷,「小姐,您哪來的?懂這個么?」

馬炎炎一皺眉,「你不聽我的,今天晚上就會有人死在這裡。」

孫老頭挑釁似的一笑,「行啊丫頭,既然話說的這麼硬氣,那就留下,咱們倒看看今天晚上這體育場里會不會有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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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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