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不速之客
那是兩個幽魂,一對生死鴛鴦,就是我在公園小區里看見的那一對,他們察覺到了我的陰神,覺得找到了救星,跟著就來了。
我靜坐片刻之後,慢慢睜開眼睛,之間一男一女兩個黑影手拉手在我面前站著,低著頭,女鬼的頭髮已經垂到了地上。
「剛才不是有說有笑的么?」我淡淡的說,「怎麼這會顯真容了?」
他們不說話。
「你們要不來的話,我真以為你們是人了」,我頓了頓,「說吧,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他們還是不說話。
我嘴角一陣冷笑,「如果不是來求我幫忙,那就是闖進我家來挑釁的?你們可真會找人,知道我是什麼人么?」
他們緩緩抬起頭,臉上全是鮮血,看樣子是跳樓摔死,殉情的情侶。
我一皺眉,「怎麼著,想嚇唬老子?給你們臉了是么?黑白雙煞!」
說話的時候,念力就已經催動了咒體,房間里氣場震了一下,一黑一白兩個影子瞬間顯現出來,衝上去將兩隻鬼按到了地上。
「別撕了他們!」我說。
黑白雙煞原本已經準備擰下他們的鬼頭了,聽到我的命令,紛紛鬆開了手。
女鬼已經嚇的開始哆嗦了,嘴裡嗚嗚的叫,聽不清她在說什麼。男鬼抬起頭看著我,不住的指自己的舌頭,那意思他說不出話來。
我似乎明白了,「你們不是自殺的,是被人摔死的?」
他們趕緊點頭。
我一皺眉,想了想,「血姑子,幫他們一下!」
兩團紅光從天而降,落到了兩隻鬼的身上,他們身子一顫,冒起了陣陣紅煙。這是血姑子和黑白雙煞的雙重煞齊重合了,兩隻鬼畢竟只是普通的陰靈,抵抗不住,快被壓散了。
我讓黑白雙煞放開他們,退到一邊戒備,然後看看那倆鬼,「現在你們可以說話了。」
「謝謝大師!」男鬼喊道,「我們不敢冒犯大師,這次冒險闖進來,是想求您幫我們伸冤哪!」
「大師,我們死的很冤,求您幫幫我們」,女鬼哭著說。
我心說我這正閉關呢,這可好,來倆告狀的,我又不是包公,怎麼給你們伸冤?
想歸想,這話不能直接說,「我知道你們是被人害死的,做了鬼都不能說話,看來你們跳樓之前,應該是中了邪術了吧?」
「是,我們是被一個老頭給害死的,他叫張新芳!」男鬼說著看了女鬼一眼,「是她的……她的乾爹……」
我一皺眉,「乾爹?」
女鬼哭的更厲害了,「我恨,我恨哪,我要報仇,要報仇!」
「等等,先別哭了」,我看看他倆,「我說你倆這樣好看是怎麼的?先變成正常的樣子說話,誰還不知道你們是鬼啊怎麼的,至於么非得這麼玩。」
女鬼被我說愣了,也不哭了,看看男鬼,倆鬼面面相覷。
「聽到沒有,趕緊起來!」我有點不耐煩了。
倆鬼緩緩站起來,變成了正常的樣子。
我仔細一看,倆人都挺好看的,女的很漂亮,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男的要大一些,得有二十六七了,長的也是高大帥氣。在他們的後頸部位上,都有一條若隱若現的青黑色繩索,這說明他們直到現在還在被邪術壓制著,無法進入輪迴。
既然是乾爹,怎麼還捨得對這麼漂亮的乾女兒下這種毒手?
我看看他倆,「聽著,我很忙,長話短說,不許哭不許鬧,敢廢話我就把你們從哪來的趕回哪去,明白么?」
男鬼看看女鬼,倆鬼同時點了點頭。
「那你說吧,你是男的」,我看著男鬼。
男鬼長長的嘆了口氣,「大師,我叫張喬,生前是張新芳的司機。她叫姚露,在銀行工作,曾經被張新芳包養過,後來我們倆好了,原想她跟張新芳的約定到期之後,我們倆就帶著一筆錢遠走高飛……」
他講述的故事大意是這樣的,一個司機愛上了老闆包養的姑娘,兩年後,姑娘自由了,於是倆人準備帶著老闆給姑娘的錢遠離這裡,換一個城市去生活。沒想到老闆後悔了,覺得姑娘挺好的,三年沒享受夠,於是提出續約兩年。姑娘不答應,執意要走,老闆就起了疑心,覺得姑娘知道她很多秘密,現在非走不可說不定以後會揭發他那些見不得人的事。
那些事,夠這老闆槍斃三四回的了。
其實姑娘知道的並不多,也沒想過揭發老闆。但是得知老闆反悔之後,司機不幹了,他鋌而走險,秘密拷貝了老闆最重要的一個數據優盤,以此作為條件,要求老闆放他們走。
老闆答應了,不但放他們走了,還給了他們一筆錢。司機拿到錢后,帶著姑娘去了南方,躲了起來。一年後,司機聽說老闆被抓起來了,可能會被叛重刑,他們很高興,覺得終於可以回家了。這時候姑娘的一個大學閨蜜結婚,新人堅持讓他們回來參加婚禮,兩人推脫不過,於是就回到了省城。
那天婚宴結束之後,司機和姑娘就在新人家的小區里散步,他們很開心,覺得終於不用戰戰兢兢的躲著了,終於可以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了。當晚,他們住在了那小區旁邊的一家小旅館里。
到了夜裡,就在他們準備休息的時候,聽到有人敲門,開門之後見到一個中年人,那人朝他們念叨了幾句,他們就懵了。那人將他們帶到了樓頂,給他們每人喝了小瓶水,然後就走了。
接著,他們就無法自控的跳樓了。
聽完之後,我大概明白了,這倆人是被人用巫術殺害的,那中年人給他們喝的是用斷舌符做成的符水,這種符水能讓受害者死後無法說話,就是到了幽冥司都沒法告狀。至於他們脖子上的繩索,那叫做二鬼牽門,是一種不算高級,但很陰毒的巫術。施術的巫師先用迷魂咒語將被害者迷住,接著命令鬼仆用牽魂索將他們的脖子套住,生生的拉下樓,將他們活活摔死。這樣的橫死之人怨氣很重,牽魂繩會吸收他們的怨氣,化作一個繩索將他們困住。怨念越強,牽魂繩越牢不可破,因為喉嚨為門,鬼仆用牽魂索牽人為鬼,所以這種巫術就叫二鬼牽門。
這樣殺人,警方找不到任何破綻,怎麼看都只能是自殺。
「你們的意思,想讓我幫你們報仇?」我問。
「大師,您能讓我們說話,您就可以為我們報仇」,張喬跪下了,「求求您,我們死的太冤了!」
姚露也跪下了,嗚嗚的哭了起來,「大師,求求您了……」
我心想這馬上要離開省城去北京了,哪有時間為他們伸冤報仇?可要說不管,那也實在說不過去。
「那個張新芳不是被抓了么?後來判刑了么?」我問。
張喬搖頭,「不知道,我們被封住了,根本離不開那小區花園。」
「哎?那你們怎麼到我這來的?」我納悶。
「我們也不知道」,張喬說,「您從我們頭頂飛走之後,我們看到了,本能的就想追,沒想到就跟著過來了。」
「對,您門口有護法神,他們也沒攔我們」,姚露擦著眼淚說。
嘿,我心說這事有意思了,一掐指訣,「門口的護法神是誰,給我進來!」
話音一落,兩個金甲人走了進來,雄赳赳的看著我,一言不發。
我一看,明白了,這兩位是門神。
「二位門神,你們既然為弟子守門,為什麼不攔著這兩隻鬼?」我問。
倆門神互相看了一眼,轉身走了,理都沒理我。
我真的挺尷尬的。
「呃……這個事我知道了,我在電視台工作,有個哥們兒在法制欄目組裡,明天我跟他說一聲你們的事」,我清清嗓子,「那個,你們有沒有什麼證據之類的,比如那個優盤,還有沒有備份?」
「有,在銀行的保險柜里存著了,鑰匙在我老家卧室床下面,我在床板上挖了個暗槽,藏在那了」,張喬說。
「那你老家的地址呢?」我問。
張喬想了想,「我……我不記得了。」
我心想這也正常,他們被怨氣所迷,又被牽魂繩困的這麼嚴實,有些記憶模糊了也是正常。只要警方肯查,這些都不叫事。
「行,這事我記住了,明天就跟哥們兒說,讓他聯繫警方,重新查你們的案子」,我看看錶,已經兩點多了,「我現在能做的就是幫你們解開牽魂繩和啞鬼符,這樣你們就可以自由活動了。但我告誡你們,不許隨便干涉人間的正常秩序,等警方為你們報仇,不然的話,我隨時可以將你們打的魂飛魄散!」
「我們不敢!謝謝大師!」他們趕緊磕頭。
我點點頭,「血姑子,出來!」
兩道紅光飛出來消失了,張喬和姚露又啞巴了。
我定了定神,掐手訣,以心念調動咒體,存思片刻,伸手一彈,一道白光自我指尖發出,將張喬脖子上的牽魂繩瞬間打斷了。
這次用的不是三神教巫術,而是林老師教我的秘法,我不知道這個咒語叫啥,但她說一般的巫術封印都可以這個咒語來破。這是第一次試,果然非常靈驗。
後來我知道了,這個咒語叫四隅八相念,當然了,那都是后話了。
我接著又把姚露脖子上的牽魂繩破開了,姚露千恩萬謝,「謝謝大師,謝謝大師!」
我心裡一怔,感情不用再費二茬勁兒,破牽魂繩的時候連啞鬼符也一塊都給解開了?
我看看張喬,「你能說話了?」
張喬嘴角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小子,又是你,果然是冤家路窄,咱們新賬舊賬一起算吧!」
我心裡一緊,頓時明白了,「紙人!你是那個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