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戲子門前萬千客,將軍墓前無一人
青雲水榭是青樓,可不是花樓。
青樓是文人雅客與一些少年女子談論風月,吟詩作畫的地方。
花樓那才是男男女女出入成雙的花街柳巷。
大廳里美人的歌聲,絲竹之聲,文人雅客吟詩作對之聲不絕於耳……
樓上一女子素手芊芊,玉手托腮,眉眼如黛,櫻桃小口嬌艷欲滴,三千髮絲繞成靈蛇髻,一枚梨花釵簪於發間,髮髻后六根絲綢髮帶,青色蓮衣水袖,鑲有玉石的腰帶束在不堪一握的細腰上,將身形勾勒的更加完美……
女子動也不動坐在窗前,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幅傾國傾城的仕女圖。
「不愧是青雲水榭的頭牌,單是坐在那裡傾城景色。若是今天有幸能夠看見金小姐舞一曲醉玲瓏,那真是不虛此行,不枉此生。」一個白衣書生痴痴的看著樓上的傾國傾城的女子,開始幻想她翩翩起舞的樣子。
「白公子,你還不知道吧!這金瑤兒姑娘可是少將軍蕭白起的未婚妻。自從凌波門前蕭白起被誅殺。金瑤兒姑娘就再也沒有吟過一首詩,跳過一曲舞。皇家對她也算是仁至義盡,沒有因為她是蕭白起的未婚妻而趕盡殺絕。」又一個白衣書生低語……
距離很近,他們說話聲音不大不小,剛好金瑤兒能夠聽見,她緩緩起身來到窗前。行走間婀娜多姿,顧盼生輝。
美人浮紗露面,底下尖叫連連!
青雲水榭的老闆娘一看見金瑤兒的裝扮,嚇得直哆嗦,她連忙出言提醒:「哎呦喂!我的小姑奶奶,你怎麼又是這副打扮,這梨花釵,寶玉帶,你怎麼又穿上了。」
玉手輕抬,撫上鬢間的梨花釵,輕啟朱唇,聲如翠鳥細語低問:「這梨花釵和寶玉帶是將軍送的。她的眼光自然是極好的。她曾說過只要她尚有一口氣在,這兩樣東西便可保我一世平安。我怎的不能穿戴。」
「我的小姑奶奶呦,少將軍現在是叛國賊,他已經死了。您就不要在這個時候還來挑釁皇權。」崔媽媽不得不再次提醒她:「少將軍已經死了。你不要再留戀過去種種。你該放眼未來,尋得良緣佳婿。」
「呵呵!」金瑤兒掩唇一笑:「崔媽媽,這世間還有誰人能與將軍相提並論。」
「香榭亭台玉樓閣,
凌波城牆群雄聚。
戲子門庭萬千客,
將軍墓前無一人。」
金瑤兒一首詩,諷刺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她可以陳詞委婉,含沙射影,可是她偏不。
她就是要讓這些人知道他們有多無恥。
「今日是少將軍的七七之日。卻沒有人知道將軍身在何處,就連已歷百年風雨的將軍府也破敗的如同斷壁殘垣。」
金瑤兒看著樓閣之下,大堂之內的所有人:「若是將軍知道她拚死維護,馬革裹屍,沙場征伐,保護的就是你們這樣一群不思感恩,不明是非的酒囊飯袋。該有多恨!」
「姑奶奶,你別說了!」金瑤兒的言論,嚇壞了青雲水榭的所有人。
「怎的,現在晉國連個說實話的人都沒有了嗎?」金瑤兒看著悶不啃聲的所有人。
「瑤兒姑娘,你是蕭白起的未婚妻不假,可是你也不能沉迷在過去不肯自拔。蕭白起與廢后通姦,禍亂皇室血脈是不爭的事實,你不要因為個人情感就罔顧事實。」中書令章國番突然出聲。
「通姦!」金瑤兒突然笑了起來:「我不得不承認借口非常好。」
「可是,宣文二十七年三月,利州洪水決堤,少將軍領軍抗洪,一去半年未歸。同年五月,長姐蕭幽蘭,嫁入東宮為太子妃。次年正月十六誕下皇長孫。你說皇長孫是將軍與皇后通姦所生。懷胎十月,瓜熟蒂落。五個月的時間,你生出來一個孩子給我看看。」
金瑤兒盛氣凌人的質問中書令章國番,眼神更是前所未有得堅定:「你們不要忘記了。將軍今年剛滿18。五年前的她不過才13歲,她如何與皇后通姦?」
更何況少將軍是女人,女人能和女人通姦生子。滑天下之大稽!
「明明是你們妒忌心重,心生邪念,看蕭家風頭正盛,於朝堂之上挑撥是非。是皇上害怕將軍功高震主,不願意蕭家掌握軍權,才會栽贓陷害,於凌波門聚齊天下高手,用皇后與太子作為要挾偷襲將軍,事後又栽贓謀反罪名屠戮將軍府滿門。偌大朝堂,無數高官,除卻勾心鬥角,以權謀私。你們還會什麼?」
「奉皇上口諭,今日乃是皇貴妃加冕之日,請金瑤兒姑娘前去獻舞一曲。」
就在金瑤兒慷慨陳詞為少將軍洗清清白的時候,突然闖入了一大堆太監。為首的太監十分囂張,直接大聲宣讀了口諭。
「哪位是金瑤兒姑娘?跟我走吧!」
牆上掛著一副將軍圖,畫上男子鐵甲銀槍,青銅狐狸遮面,胯下一匹青驄馬,威風凌凌,傲世天下,那雙眼眸不怒自威,讓人甘願臣服……
金瑤兒看了一眼將軍圖,將外套披上。抱起了楠木琵琶,才不急不緩的慢慢下了樓:「我等你們很久了。」
金瑤兒毫無畏懼,身姿款款的走到了太監面前,毫無停留,直接跨步而去,瀟洒從容……
「我的姑奶奶呦,你去了可要謹言慎行啊!」崔媽媽看著漸漸遠去的倩影,大聲叮囑。
「小姐……」丫鬟海棠急忙跑了出來,可是卻怎麼也追不上遠去的馬車……
其他人沉默了,金瑤兒說的對,蕭白起是冤枉的,可是沒有人敢說出來,因為說出來的人都已經變成了亂墳崗里喂野狗的屍體……
他們堂堂七尺男兒,卻不如一個女子敢說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