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魂海

「嗡嗡」

黑光射進江小七眉心后，他只覺大腦一片空白，有些眩暈，眼前白茫茫一片，接著，當他睜開雙眸，眼前浮現出一片浩瀚星空，置身其下，周圍散落著漫天星辰。

「這是哪裡？」

望著眼前突然出現的浩瀚景象，江小七忍不住有些失神，此時他的身軀呈現著一股透明，上面閃爍著繁星照耀下的餘暉，打量著置身於此的這片星空，江小七眼眸中閃爍著奇異光芒。

置身於此，江小七心底沒來由的升起一股奇特感覺，這裡，彷彿似曾相識，或者說，眼前的浩瀚星空讓他有種家的歸屬感，一股親切的熟悉感湧上心頭。

「轟」

緊接著，畫面一轉，江小七眼前的星空驟然消失，一副宏大浩蕩的畫面出現在他身前，畫面上，黑白兩色涇渭分明，那裡，涌動著難以嚴明的雄壯氣息，黑色格調充斥著無邊邪惡，那種邪惡力量彷彿能吞噬人的心神，使人沉淪。對於畫面中涌動著的黑色洪流，江小七並不陌生，天際間那些身形各異，周身瀰漫黑色火焰的身影，與他在羽族古地所見的邪魔無二。

黑色的對立面，無邊宏偉的神聖氣息同樣雄渾，聖潔的光輝與邪惡至極的黑色各佔半壁江山，邪魔聲勢浩蕩，身形各異，而那抹神聖光芒中，卻只獨立著一道渺小身形，但他散發出來的宏偉氣勢卻不比浩蕩的魔族大軍弱上分毫，以一敵萬用在這裡都顯得異常蒼白。

「吼」

面對悍不畏死，洶湧而來的魔族大軍，那隱藏在聖潔光輝下的渺小身影神色不變，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緊接著，江小七赫然發現，在那道充斥著聖潔氣息的身影頭上，一副浩瀚望不到邊際的星空圖漂浮而出，僅呼吸剎那，就將整座戰場籠罩，如果說江小七之前所處的星空是宏偉，那眼前戰場中浮現的宏偉巨圖，則是真正的浩瀚星空，盡頭無垠。

浩瀚星空圖只是光影的起手式，接著，無數道靈力光華光影上瀰漫而出，在虛空中滌盪著，而後，在江小七滿是震撼的目光中凝結成一道道符文，符文上充斥著讓他熟悉卻透露著一絲陌生的氣息。

此時，目光望著天際的江小七心中，震撼可謂是顛覆性的，根據石老人的教導，他一直認為，符文的凝結只存在於物體上，且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失效，但眼前，戰場中矗立的那道身影卻以顛覆性的手筆給他上了一課。

無數道閃著神聖光輝的靈力近乎在一剎那凝結，化為無數道靈力符文，滌盪在他佔據的半壁江山下，符文充斥著每個角落。而後，江小七驚奇的發現，天際間浮現的巨大星圖在這一刻光芒大盛，閃爍著星光的漫天繁星好似被注入了活力，散發出無比耀眼的光輝。

「星辰耀天陣」

隨著那道神聖光影的一聲輕喝，只見他手中印法飛速變幻，縱使江小七這般眼力也難以看清。那繁複至極的印法好似一道引子，充斥在天際間的無數靈力符文，在這一刻彷彿受到了某種召喚，盡數歸攏進蒼芎上閃爍的星辰中，在靈力符文注入的剎那，天際間閃爍的妖耀眼星辰光芒更盛，緊接著，數之不盡的耀眼星辰開始有軌跡的移動，迅疾的速度肉眼幾乎難以捕捉。

「轟隆」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間，下一刻，蒼穹中迅疾移動軌跡的耀眼星辰同時綻放神聖光華，一道道靈力光束自九天上射下，緊接著，江小七滿臉震撼的看到，巨大的星辰圖錄中，一座足以籠罩整片戰場的巨大光陣緩緩凝實，正以迅疾的速度向下鎮壓著，伴隨著一聲轟隆巨響，大陣應聲而落，就像一個巨大的陶罐自蒼穹間倒扣而下，將無數瀰漫著邪惡氣息的魔族大軍籠罩了進去。

「啊吼」

無數道凄厲的嘶吼聲在大陣落下的瞬間響起，同時，江小七的目光也隨之落在了那道籠罩整座戰場的巨大光陣上，目光中有著奇異的光芒閃過。

「熊熊」

此時的大陣就像一個熔煉爐，所過之處蔓延無盡火光，源源不斷，數之不盡的魔族大軍在火焰瀰漫下盡數被燒成灰燼，伴隨著凄厲的嘶吼聲，在這個世間永久除名。

而蒼穹間懸浮的星空圖案，就像一個巨大的供給站，光芒耀眼的繁星淵源不斷的給大陣提供力量，消磨殆盡的火焰會隨著力量的不斷湧入而愈發壯大，此消彼長，光陣中的魔族大軍只能像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望著眼前與羽族截然不同的戰場，江小七心中忍不住讚歎，原來這個世界除了靈力的單一修鍊外，還存在著這般修行方式，以星空圖案凝聚靈力光陣，將敵人圍困，進行殺戮，這般手段在戰場中無疑是一把利劍。

「噗」

就在江小七心中嚮往，感嘆世間手段繁多之際，眼前的畫面戛然而止，無數的魔族大軍以及那手段逆天，實力強橫的神聖強者，都在此時一同泯滅，寂靜的空間好似從未在他眼前出現。

「有緣人，這裡有我畢生修習心得，現在贈與你，這枚令牌是一把鑰匙，當你尋到我的坐化之地，它會指引你找到我留下的傳承，希望這一脈的傳承不會在你手中斷絕。」

忽然，江小七耳畔響起了一道洪亮聲音，接著，在他眼前的空間中，一道虛幻的身影緩緩浮現，白眉白須，眉宇間透露著銳利的英氣，在江小七失神的剎那，一指點在他的眉心處，一抹淡藍色星辰光芒一閃而逝，做完這些，老者虛幻的臉頰上露出一抹釋然的笑容。

當年的浩劫發生的太過突然，以至於自己都未有機會挑選傳承者，此事便成了他心頭的一塊詬病，不過眼下，隨著江小七的出現，他的傳承也算延續了下去，未曾在他手中斷絕，也算了卻了一樁心事，而後，老者面帶微笑的虛幻身影在江小七目光中緩緩消散。。

「嘶」

感受著腦海傳來的脹痛，江小七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緩緩坐直身體，晃了晃沉重的腦袋，腦海中回憶著剛剛所發生的一切，手中輕輕摩挲著桌上放著的令牌，顯然，老者口中提及的鑰匙，應該就是眼前之物。

「哦，對了。」

忽然，江小七想起老人在彌留之際點指在他眉心而盛放的光華，依老人所言，其中包含他畢生修鍊的心得，這對於孤家寡人，摸索著修行的江小七可謂珍貴至極，久旱逢甘霖。

「可是，那位老者點指之地在眉心，按道理言，眉心處並無靈力所修，那該如何得到？」

心中這般盤算著，江小七眉頭緊皺，理不出太多頭緒，眉心處他從未所知，可老者偏偏將那些心得藏進了自己的眉心，如此做法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嗯？」

忽然，江小七的目光落在了掌心中摩挲的令牌上，此前，正是這個黑乎乎的東西讓自己看到了那番奇異景象，既是如此，那自己是否能藉助這枚鑰匙的力量，尋到老者隱藏在自己眉心的東西。

心中想著，江小七便開始著手，掌心間靈力涌動，被他再次灌注到了黑乎乎的令牌上，但時間過去很久，熟悉的場景卻未曾出現，自己仍然坐在木桌前，任他如何灌注靈力，令牌都沒有絲毫反應，這讓剛剛升起幾分希望的他被潑了一頭冷水。

「這是？」

就在江小七準備放棄，撤回靈力的剎那，忽覺自己的眉心處有一絲溫熱的氣息浮現，淡藍色的光華綻放，下一刻，江小七的心神就被那抹毫光吞沒了進去。

「這裡是...那片星空？」

望著眼前熟悉的一幕，江小七心中啞然，目光有些奇異。

熟悉的星空再度出現，蒼穹中繁星閃爍，不過光芒比於那位強者而言，無異於螢火皓月相爭，不過此時，江小七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蒼穹中懸浮的那團淡藍色光芒上，他知道，那裡存在著的應該便是老者饋贈的修鍊心得。

沒有絲毫猶豫，江小七腳掌輕踏，飛身而去，來到懸浮的那抹藍色光團身前，緩緩伸出右手，觸摸在了光華上，緊接著，江小七就感覺自己的頭顱像要炸開了一樣，一股難以訴說的脹痛感充斥著他的腦海。

自小性格堅毅的江小七，並未在這股劇烈脹痛感帶來的強烈眩暈下昏厥過去，輕咬舌尖，讓自己始終保持清醒，好在脹痛帶來的眩暈感並不漫長，時間不久，江小七便收回了心神，開始觸及那抹神秘光團，感受著腦海中充斥的龐大訊息。

人之始，開於神，天地玄根，以靈為本，靈符師一脈，便是以自身玄妙勾動天地，化世間萬物為自己所用。

龐大的訊息灌注著江小七的腦海，就像一張雜亂的蜘蛛網，需要他慢慢捋清脈絡，漸漸地，這樣一句玄妙卻透露著些許霸氣的話就呈現在了他眼前。

「靈符師？」

望著眼前浮現出的巨大篇幅，江小七心中升起一抹疑惑，符文他倒是聽說過，而這靈符師卻是第一次耳聞。

順著文章脈絡，江小七繼續看去。隨著篇幅的深讀，他臉上的神情開始不斷變幻，從最初的奇異訝異，到之後的凝重讚歎，以至於最後的平淡神色，江小七心中可謂升起了滔天巨浪，眼前的這篇龐大信息網，為他打開了一條新世界的大門。

靈符師，以靈力為引，靈魂力做筆，勾畫萬千符文，藉助魂海中交織的星辰圖案，凝聚鬼神退避的神秘大陣，能夠發揮出無窮威力，如之前江小七所見，那位在戰場上英姿勃發的老者，便是一位貨真價實的靈符師。

「呼」

深吸口氣，江小七按捺著心中激動的心緒，消化著典籍中記載的顛覆訊息。

眼前，他所在之處被稱為魂海，是一個人的意識或靈魂所在，身處眉心，是靈魂力凝聚的根基之地。其中，所謂靈魂力，是一種類似於靈魂的存在，不過與靈魂不同的是，靈魂力真實存在，而判斷一個靈符師強弱的關鍵一點，就是看他精神力的強大與否。

而魂海這個陌生辭彙，亦是江小七第一次聽聞，單從修行一途的常識而言，那些聖地宗門的弟子無疑佔據著先天優勢，而像江小七這種散修，只能依靠自己不斷摸索前進。儘管自己從小就被石老人收養，但彼時的老人只希望自己做一個普通人，安穩的度過一生，對於武者修鍊一途的常識未曾提及多少，故此，導致了他眼前的窘迫模樣。

魂海，是一個人靈魂力的凝聚地，這裡，就像一個獨立的世界，在這裡，江小七是絕對的主宰，他可以控制一切。而魂海，在武者出生時便存在著，只是每個人破開的時間不同，天資聰穎，悟性極高的天才，在長輩的指導下，在曲池境就會開啟。

而有些資質愚鈍的人，縱然到死，也不會發現魂海的存在，儘管他知道魂海的存在。

靈魂力同樣如此，伴隨著魂海一同存在著，在每個人出生時便與魂海共生，畢竟，人對於外界的感知需要靈魂力反饋。但很多人卻不知道，靈魂力同樣需要修鍊，只是它的修鍊要比靈力來的艱難許多，所以，很多人都會選擇修鍊更加簡易的靈力修鍊，漸漸地，靈魂力就被摒棄在了角落。

不過很多大宗族的天才少年，在踏上修行一途時就會在族中長輩的要求下，同時修鍊靈力與靈魂力，兩者皆不可拋，由此可見，靈魂力的存在與靈力擁有著同樣重要的地位，不過很多人都因為它的修行難度選擇性的將其忽略，漸漸就被人遺忘了。

而靈符師一脈則非常注重靈魂力，只有靈魂力強大，才能以自身靈力刻畫符文，凝練陣法，若靈魂力不強，莫說修成靈符師，就連最開始的一步，刻畫符文，就會將人阻在門外。

「這靈符師還真是玄妙。」

望著眼前密密麻麻的篇幅，江小七讚歎一聲，輕揉著眩暈的額頭，目光中寫滿了奇異，話語輕輕呢喃，在心中默默體悟著靈符師的各種玄奧。

「不過為何這裡沒有靈符師的修行法門？」

通篇貫穿，江小七也未曾發現其中存在著修行法門，心中忍不住疑惑出聲。

但接著，他的耳畔便響起了老者交代的話語，只有拿著那枚令牌才能打開老者留下的傳承，既是傳承，想必其中定然擁有靈符師的修行法門。

回想著令牌種種，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小鎮外的古墓。曾經，在攤位前，他有意無意的套問過那個道人，最後得出一個結論，攤位上那些堆滿泥土的東西，很有可能就是那支小隊從古墓的破碎遺迹中挖出來的，而令牌就是在其中。想來，此行古墓，很有可能就是那位前輩坐化之地，於此，江小七又多了一個踏足古墓的理由，單單是為了靈符師的傳承，也值得他去冒險。

收回心神，江小七深吸口氣，伸手一招，眼前密密麻麻的篇幅再度變回了本來模樣，通讀手札，江小七對於魂海已然有了大致了解。在這裡，他的意識，也就是靈魂力會變幻成他的模樣，這裡的一切都會隨著他的意志進行更改，至於如何進入魂海，篇幅中也有講解，只要心念沉浸，以靈魂力催動，他的意識就會在此處幻化。

心神一沉，江小七再度望了一眼頭頂璀璨的星空，身形逐漸變得虛幻，最後化為漫天光點，消失在了魂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