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誰才是獵物

帶著冷笑的話語從大漢背後響起，頓時讓他汗毛倒豎，緊接著，大漢只覺一股勁風從背後襲來，如此短暫的距離，縱使經驗豐富如他，也難以回身抵擋，只能將周身釋放的赤黃色光芒凝成一團，緊緊的包裹著後背，全力防禦。

「砰」

隨著一聲沉悶聲響，大漢的身形被轟飛出去，而他之前站立的方位，一道瘦削高挑的身形緩緩浮現，少年一襲白衣，嘴角帶笑，雙手負於身後，目光微冷的將拋飛出去的大漢望著。

「呸」

輕啐了一口泥土，大漢翻身一躍，從地上掠起，泛著寒光的大刀扛在肩頭，眼神中透露著兇狠暴虐，將眼前突然出現的少年望著，同時，心中也不由得提高了幾分警惕。

眼前這個少年，與往日間他所碰到的富家子弟有些不同，曾經的那些紈絝，會的只是花拳繡腿，在他們這群整日混跡廝殺的滾刀肉面前，連逃跑的勇氣都喪失掉了，只能任由他們宰割。

而眼前這個看上去年歲不大的少年，與那些人截然不同，在他們暴虐兇狠的氣勢下，少年沒有絲毫動容，目光凌冽，反而把他們當成了獵物，少年眼神中縈繞的冰冷色彩完全不像他這個年紀所能具備的。且剛剛，少年選擇了最為正確的方法進行偷襲，儘管沒有對他造成太大傷害，但只此一份勇氣，就是曾經那些紈絝所不能比擬的。

「小子，身手不賴嘛。」

心中雖然警惕，但大漢卻沒有絲毫收手的打算，不提他身旁還有兩人協助，單單是他自己，便已是陽溪境中期的武者，在這種偏遠小鎮，如此實力已是獨霸一方的地頭蛇，沒有人敢挑釁他的威嚴，更何況是眼前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子。

「好說，小弟初來乍到，不知有何處得罪，能否行個方便？」

對於大漢的虛偽話語，江小七混不在意，反而帶著一臉真誠笑意，青澀的臉頰上掠過一抹不解，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腰間的錢袋取下，捏在手中輕輕掂量著，目光望向著身前逐漸聚攏的三人，話語中表露出的意圖已然明顯。

「小子，你很識趣嘛。」

瞧著江小七手裡掂量的錢袋，滿面油光，肥頭大耳的胖子臉上露出一抹笑意，聽著袋子中嘩啦啦的靈晶聲，心裡樂開了花，加之江小七那一臉稚嫩，人畜無害的表情，一時讓胖子心中的警惕放鬆了下來。

話音剛落，只見胖子身形一閃，下一刻，他臃腫的身形已然出現在了江小七身前，笑盈盈的盯著少年手中滿是靈晶的袋子，隨後，見他從寬大的道袍中探出手掌，作勢便要將其抓過。

不過同時，在他右手的袖袍下，一柄黝黑的短劍緩緩探出，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抓取錢袋的手吸引過去，加之他笑盈盈的胖臉極具迷惑性，讓人很難察覺到他右手袖袍中藏匿的短劍。

「鐺」

胖子接過錢袋的同時，那隻藏匿著短劍的右手猛地抬起，一股青色光芒自短劍上瀰漫而出，向著身前的少年暴刺而去，但緊接著，讓人失神的一幕出現了，短劍上突然綻放的青色光芒戛然而止，胖子望向少年的目光中充斥著難以置信，怔怔的將眼前一臉稚嫩的江小七望著。

隨著匕首劃過空氣的聲響，胖子應聲而倒，直挺挺的栽倒了下去，雙眼瞪得像銅鈴，充斥著難以置信的神色，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少年竟然會突然出手，用比他還要迅疾的速度，將一柄凌冽匕首插進了自己的心臟，以至於他剛剛綻放的靈力光芒，還不曾有所作為，自己就已一命嗚呼，歸根結底，胖子是死在了自己的大意上，死在了對一個人畜無害的少年放鬆的警惕上。

此時的江小七，正緩緩將插進胖子胸口的匕首拔出來，擦拭著沾染的鮮血，臉上沒有絲毫的神情變化，儘管這是他第一次殺人，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他都未曾將屠刀揮向同類，但此刻，親手葬送胖子的性命后，他的內心卻沒有泛起絲毫波瀾，並不是他生性淡漠，而是眼前的三人都有取死之道，殺人者人恆殺之，既然已經選擇了揮動屠刀，就要接受被人所殺的結局。

而對於胖子之前的作為，江小七盡數看在眼裡，不單單是前世的殘酷訓練，還有這些年石老人的悉心教誨，都讓他心中始終銘記，無論身處何等境地，都不要被人帶入他的節奏，否則，下場就會是死無葬身之地。

「小子，我看你是活膩歪了，老二，一起上，宰了這傢伙給老三報仇。」

對於胖子的突然倒地，無論是身形魁梧的大漢，還是那一臉陰森的精瘦男子，一時間臉上都浮現出了錯愕，胖子的做法是他們默認的，想要出其不意的解決掉眼前的少年，對於經驗豐富的他們來說，突下殺手這種能夠輕鬆且一擊斃命的買賣穩賺不賠。

但無論如何他們也不曾想到，那個看上去人畜無害，一臉稚嫩的少年，竟會突然出手，搶先一步將匕首送進胖子的心臟，以至於他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就這般倉促斃命。

反應過後，魁梧大漢忍不住一聲暴喝，對著身旁的精瘦男子說著，同時，大刀橫地，身形迅疾掠出，拖著凌冽的寒光向江小七所在的方向殺將而來。

精瘦男子聞言，重重點頭，對於胖子的死他也難以預料，發現時為時已晚，眼下，只能將這個少年宰了，用他的血來祭奠死去的胖子。

男子的身形幾乎與大漢同時掠出，一左一右向江小七所在的方向疾馳而來，隨著他雙手高舉，那半膝長的指甲泛起盈盈紫色，在月光的映照下，折射出一抹堅硬的金屬光澤，雙手摩挲著，發出陣陣刺耳聲響。

「陽溪境中期嗎？」

望著正前方疾馳而來的大漢，江小七身形微側，雙眸輕輕眯起，感受著身前那道身影所散發出的靈力壓迫，根據那靈力的雄渾程度來看，應該在陽溪境中期，比此時的他還要高出一個小的等級。

每個境界間，都被劃分出三個小的等級，界限不定，分為初期、中期與後期境界，因為每個人的靈力雄渾程度不同，所以等級的界定也有所區別，靈力雄渾之人，身在同一境界初期，但他本身所具有的靈力，卻比那些身在中期的人來得還要強悍。

功法等級越高，所修鍊出來的靈力便越發雄渾，除此之外，還與個人的體制有關，屬性力量越強，自身所修鍊的靈力也會愈發強橫，當然，也不乏後天修鍊而來。

感受著來自魁梧大漢的靈力衝擊，江小七緩緩伸出右手，接著，一抹蔚藍色的光芒在他手掌開合間緩緩凝實，根據大漢周身瀰漫的赤色光華判斷，他的屬性靈力應該屬火，屬性相剋。

不僅如此，自己還煉化了水靈本源的碎片，那種極致純粹的力量將他整個身軀盡數洗滌，曲池也整整擴大了一倍有餘，能夠存儲更多的靈力，儘管此時的他踏入陽溪境不久，但經過水靈本源的沖刷，他自身所擁有的靈力要比普通人凝練的多，單單是靈力的雄渾程度，身在陽溪境初期的江小七就不會比魁梧大漢弱上半分，甚至更在其上。

「砰」

先發制人，魁梧大漢拖著巨大長刀，眨眼間掠到江小七身前，雙手高舉大刀，夾雜著赤色的靈力光華，迎著江小七力劈而下，瞧那架勢，頗有一番以命相博的兇狠勁。

不過，在魁梧大漢高舉長刀，對著江小七的身影力劈而下時，後者的身影凌空掠起，目光冷峻，手中逐漸凝實的蔚藍色光華宛如一團火球，在大漢力劈而下，身體處在聚力的關鍵時刻，猛然將手中的蔚藍色光團擲出，對著大漢的面門狠狠砸去。

「轟」

光團應聲而落，叢林間煙塵四起，餘波滌盪，將周圍的樹木吹得東倒西歪，塵埃落定，向爆炸的中心定睛瞧去，那裡，大漢踉蹌的站著身形，身上的赤紅色光華被撲滅了大半，面門上結了一層淡淡的冰霜，沾滿了他的鬍鬚，那模樣看上去狼狽至極。

「先解決掉你。」

沒有去看此時大漢的狼狽身形，江小七身形落地，腳尖輕點，身軀再度彈射而起，直奔右側而來的精瘦男子，對於他，江小七打算先行除掉，轉而再去對付魁梧大漢。因為眼前這個面容陰沉的精瘦男子，境界看上去不太穩定，在曲池與陽溪之間來回波動著，想來應該是剛突破境界不久，未曾來得及穩固自身靈力，對付他，顯然要比魁梧大漢來的簡單。

「如果你能接住這一招，那今天就放你一馬。」

沒有絲毫糾纏的打算，江小七身形高高躍起，雙手凌空勾畫，結出一個繁複的手印，緊接著，那自他周身環繞的蔚藍色靈力，就像受到某種牽引，在他身前匯聚，不久，便聚攏成了一道巨大的藍色掌印，足有一座假山大小，將身下奔掠的精瘦男子籠罩進去。

「大悲手」

隨著江小七一聲輕喝，自他身前凝聚的蔚藍色掌印頃刻間覆蓋而下，無論精瘦男子如何躲閃，都難以擺脫那巨大掌印的籠罩。最後不得不放棄逃跑的打算，開始凝聚周身靈力，盡數向著如刀劍鋒利的指甲用去，下一刻，男子雙臂交叉，伴隨著刺耳聲響，兩道璀璨的光華向著頭頂上拍來的巨大手印疾馳而去。

「轟」

璀璨的交叉光刃迎面撞上巨大掌印，發出一聲沉悶巨響，手印下，精瘦男子苦苦掙扎著，目光透過指縫望向不遠處的少年，陰翳的目光中滿是驚懼，他如何也想不到，那少年的境界還要在自己之上，而且，那少年的靈力雄渾程度實在讓人心驚，心中開始萌生退意。

「破」

見大悲手竟被精瘦男子阻擋了一瞬，江小七目光饒有興緻的望了一眼，但緊接著，伴隨他一聲輕斥，精瘦男子交叉的凌厲攻勢，被大手摧枯拉朽的抹除，狠狠地向男子拍來。

倉促之下，精瘦男子運轉體內僅剩的靈力，在身前凝聚出一道防禦屏障，只要再堅持一會，大漢就會來救他。不過下一刻，他的算盤就落空了，他拼盡全力凝聚的防禦在大手下宛如紙糊的，隨後，在他驚恐的神情下，被一掌拍進了地底，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在那蔚藍色的手印下被拍成了一灘血泥。

儘管江小七心中對大悲手的威力有所了解，但當他真正親眼目睹，一個陽溪境的武者在它所爆發出的攻勢下，連一絲反抗之力都沒有后，心中還是忍不住震驚，再沒有了石老人摳門的小心思。

不過這大悲手威力強橫的同時，對靈力的消耗也是巨大，若此前沒有加之屬性靈力，恐怕施展完一次大悲手，江小七的曲池就會被抽得一乾二淨，縱是如今靈力雄渾如他，也僅僅只能施展三次，三次過後，他的靈力就會逐漸乾涸，陷入危險境地。

但好在，他的體內保存著脫離自水靈本源的碎片，可以源源不斷的補充他消耗的靈力，這，便是水靈屬性所帶來的獨特天賦，有了本源碎片的加持，他自身靈力的恢復程度只會變得更快。

「現在，輪到你了。」

收回心神，江小七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塵土，緩步向大漢所在的方向走去，一邊走著，一邊在口中呢喃，臉上始終掛著一抹人畜無害的微笑，不過此時，那笑容落在大漢眼中，卻像宣判命運的死神，他知道，自己踢到鐵板了，沒曾想，當了一輩子獵手，最後卻被一隻雛鷹啄瞎了眼。

與他一同而來的兩人，都已先後死在這個少年手中，儘管自己的靈力境界要比少年來的高，但屬性相剋，自己在他手中恐怕占不到絲毫便宜，而且從剛剛短暫的接觸中他察覺到，這個少年的靈力出奇的凝實，根基牢不可破，無論從何種角度而言，自己都沒有多少勝算。

「小子，凡事留一線，若真把老子逼急了，就算死也要拉你墊背。」

望著江小七緩步而來的身影，一向兇狠的魁梧大漢，心中卻升起了一絲退意，腳步不由自主的向後挪動，言語中充斥著不要命的狠勁，但任誰都能聽得出來，此時的他，心中已經萌生了失敗的種子，話語中多出了幾分色厲內荏。

「你不敢的。」

對於大漢的威脅，江小七視而不見，腳步不停，接著，一道蔚藍色的光華再度自他身前凝聚，一抹淡淡的手印虛影逐漸被勾勒，作勢便要向著大漢轟去。

將身前那個少年的動作盡收眼底，大漢的瞳孔逐漸收縮，裡面充斥著驚懼，逃跑、求饒，各種念頭在他心頭一一閃過，唯獨他色厲內荏的話沒有去想，正如江小七所說，他不敢去死，他心裡對這個世界還抱有一絲幻想。

逃，眼下在魁梧大漢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逃，逃得越遠越好，他片刻都不想跟眼前那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少年待下去，多待一分，他都覺得是種煎熬，所以，他放棄了最後的掙扎，丟掉手中長刀，身形狼狽，周身被赤紅色光芒包裹著，向著叢林深處逃去。

「人一旦失去了戰鬥的勇氣，只會加速死亡。」

江小七沒有再去看逐漸逃亡的大漢，輕輕彈了彈手中的冰晶，輕嘆一聲，低聲呢喃著。

而此時逃離的大漢未曾發現，自己的胸膛，已經被一道靈力凝成的冰形光束穿透，殷紅的鮮血透體而出，鮮血染紅了大地，滴滴墜落，漸漸的，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奔跑，撲倒在地，充血的瞳孔中神采逐漸渙散，裡面寫滿了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