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衝突

「走一走看一看了，上好的靈血石，對火屬靈力武者修鍊大有裨益，千萬不要錯過。」

「這位小哥看看吧，除了靈血石還是木靈樹的枝丫，能夠加快木靈力屬性武者的修鍊速度。」

走在喧鬧的青山小鎮，江小七目光四處打量著，聽著耳畔傳來的各種吆喝聲，心中忍不住嘖嘖稱奇。

青山小鎮與他曾途徑的小鎮有些不同，往日間，小鎮中彙集的大部分人都是些不曾修鍊的普通人，而眼下，這座喧鬧繁華的青山小鎮，有相當大一部分人都是武者，平日不曾所見的在這裡卻三五成群。

路邊，那些鋪上一塊破布就開始擺攤的，大都是修鍊的武者，其貌不揚的身軀下不知隱藏著何種雄渾的靈力。

就在剛剛，江小七便看到，一位身著華服的年輕人仗著自己陽溪境的實力，想搶奪一個看去沒有絲毫靈力的攤主，而最後的結果讓很多人驚訝，那年輕人在周圍人群錯愕的目光中，被攤主一巴掌扇飛，吐了大口鮮血，狼狽的鑽進人群，再沒有了最初的囂張氣焰。

彼時的江小七發現，那位其貌不揚，神情平淡的攤主，周身一閃而逝的靈力波動竟突破了陽溪的屏障，邁進了四滿境界，這讓他心中忍不住震驚，看來，這個小鎮並不像表面看上去的簡單。

「嗯？」

背著葯簍走在擁擠的人群中，忽然，江小七心底沒來由的升起一抹異樣，恍惚間察覺到一絲熟悉波動，擠開喧鬧的人群，江小七循著心底熟悉的感覺走去，最後，在他身前出現了一個人煙稀少的攤位。

搭眼瞧去，攤位上擺放著一堆破爛瓦罐，有陶碗，瓷罐，甚至連夜晚如廁用的夜壺在這裡都能找到，目光環視，這裡儼然就是一個廢品回收站，這倒與眼下江小七的一身邋遢裝束頗為應景。

若不是因為心底那抹異樣愈發強烈，江小七打死也不會相信，眼前的這堆破銅爛泥中會有寶貝。

經過一段時間的磨礪，江小七已然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子，對於人情世故也瞭然於胸，自不會上來發問，那樣只會讓人覺得他有意所圖。而眼下，他這一身邋裡邋遢的破爛衣裳，倒成了一種極好的偽裝，只要他稍加引導，就不會有人看出身如乞丐的他有利所圖。

「嘩啦啦」

背著葯簍在攤位前蹲下，江小七胡亂的撥弄著，頓時，那些破爛的陶罐上掉落了一堆泥土，令他前探的右手都是一怔，接著，江小七將目光投向身前假寐的攤主，不過後者對他手上的動作沒有絲毫在意，依舊躺在破爛的搖椅上，閉著雙眸。

這攤主也是個奇人，身上穿著算命先生一樣的道袍，自顧的躺在搖椅上假寐，絲毫沒有商場生意人的賣力吆喝，只是在眼前這堆破爛上擺了一塊牌子，上面赫然寫著八個大字，靈晶五十，謝絕還價，若不是江小七心底升起異樣，也會同路過的行人般，向他投來看待傻子的目光。

「五十枚靈晶，倒是有些貴了。」

沒有再去注意搖椅上躺著的道人，江小七不停的在眼前一堆破爛中翻找著，口中呢喃自語，儘管是他，也不清楚心底的那抹奇異來源於何物，若當真買了一件破陶罐回去，那冤大頭當的著實有點虧本。

不過就在這時，江小七終於發現了異樣，在他右手邊的一個破陶罐旁，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靜靜躺在那裡，外表看不出絲毫異樣，但在他右手接觸的剎那，一股熾熱的氣息從那團黑乎乎的東西上一閃而逝，儘管短暫卻真實存在，至此，江小七終於確定，心底升騰起的一抹異樣正是那團黑色東西引起的。

不過江小七並沒有直接將它拿起，而是反手將一旁的破爛陶罐托起，放在手裡細細端詳著，畢竟，他對眼前這個攤主的秉性不甚了解，如果他表現的太過刻意，保不準那牌子上的大字就會成為一紙空談。

「老闆，這玩意也要五十靈晶？」

掂量著手中的破爛陶罐，江小七做出一副極其誇張的模樣，對著身前搖椅上的道人埋怨著，臉上始終掛著一副物不所值，不會當冤大頭的模樣。

不過對於江小七的誇張埋怨，道人沒有絲毫動作，依舊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躺在搖椅上假寐著。

「這樣吧，這個陶罐加上那黑乎乎的東西，一共五十靈晶，如何？」

見道人沒有反應，江小七故意做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架勢，隨手將那團緊挨著的東西攥在手裡，很自然的丟進了懷中抱著的陶罐，那神情以及姿態，儼然一副菜市場討價還價的大媽模樣。

「只能選一個。」

不過就在江小七自認演技在線，表演不著痕迹時，一直躺在搖椅上假寐的道人赫然睜開雙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目光閃爍著狡黠的將江小七望著，那目光，讓後者有種如坐針氈的錯覺，彷彿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在這個道人的眼神下盡數現行。

「老闆，你這也太坑人了吧，就這一個破陶罐拿回家有何用，腌鹹菜我都覺得它漏風。」

儘管江小七心中明白，眼前的道人已然看出了他的心思，他真正的目的不是為了破陶罐，而是被自己丟進陶罐中那團黑乎乎的東西，不過縱使如此，自己還是要繼續佯裝下去，賣力的演出。

「一個就一個吧，就當這次當了個冤大頭。」

瞧著在自己滔滔不絕的廢話中依舊不為所動的道人，江小七明白了，這老頭整個一江湖騙子，留下這陶罐指不定會賣給哪個人傻錢多的蠢蛋。

見此模樣，江小七隻得作罷，剛剛用藥草換來的五十枚靈晶被他從懷中掏出，一股腦被倒進了破陶罐中，而後，將用五十枚靈晶買來的黑乎乎東西隨手丟進身後的葯簍里，髒兮兮的臉頰上始終掛著冤大頭的虧本神情。

「嘿，小乞丐，把你簍子里黑乎乎的東西賣給我，我給你五十靈晶。」

就在江小七站起身形，轉身欲走的剎那，一道充斥著傲慢語氣的聲音在此時傳來，落進江小七的耳畔，顯然，那句話是對他說的，不過對此，江小七沒有任何搭理的意思，背著身上的小葯簍，作勢便要邁步而去。

「小子，跟你說話聽不到嗎？還是說你是個聾子。」

瞧江小七竟沒有絲毫理會他的意思，那人頓時爆喝一聲，話語中滿是桀驁，頓時引來了周圍很多行人的注意，目光一齊向他在的方向望來。

來人一身黑衣，身材勻稱，雙手負於身後，面容桀驁，眉宇間夾雜著一絲傲慢氣息，刻意的挺起胸膛，在那裡，黑色衣衫的胸口處，勾畫著一顆星辰圖案，好似閃爍著耀眼光芒。周圍眾人瞧見那閃爍光輝的星辰圖案，心中暗道一聲原來如此，這突然出現的黑衣人不是其他，正是聖地中人，如此桀驁神情如今看來倒有些理所應當了。

「嗖」

破空之聲響起，那爆喝出聲之人在話音剛落的剎那，身形便是掠出，腳掌踏地，整個人騰空而起，周身被靈力包裹著，夾雜著呼嘯風聲，狠辣的甩出一記鞭腿，向著江小七的頭顱兇狠踢來。

感受著身後襲來的勁風，江小七眉頭一皺，心頭對那人再生一分厭惡，這人著實有些霸道，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甚至還要強買強賣，奪取他手中買下的物件，對於這種人，江小七沒有絲毫忍讓的意思。

「砰」

就在身後那股勁風即將落下的剎那，江小七猛地轉身，右手赫然緊握，一股蔚藍色的純凈靈力在右手間匯聚，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向著身前猛然砸落的鞭腿狠狠轟去，兩者相撞，頓時，空氣中響起一陣激烈的碰撞聲。

「蹬蹬蹬」

激烈的碰撞后，江小七倒退一步，腳掌猛然踏地，將手臂間傳來的勁力卸到，緩緩抬頭，將倒射而出的年輕男子望著。

與江小七不同，因為大意未施展全力的年輕人，在前者的蓄力一擊下被轟飛出去十幾米遠，腳步蹬蹬倒退，直至撞在一處店鋪的門板才狼狽的止住身形，怒目圓睜，眼神兇狠的將滿身泥垢的江小七望著，不過同時，心中也不免升起一抹詫異。

儘管他察覺到江小七體內有靈力涌動，卻沒有太過在意，看他那衣衫襤褸的乞丐模樣，應該只是一個運氣好而略懂些皮毛的武者，但在剛剛短暫的接觸下，他發現，眼前那個好似乞丐模樣的少年，並不像表面看去的簡單。

此外，那少年的靈力透露著幾分古怪，水屬性靈力的武者他也見過不少，對於那種屬性力量也略知一二，但從來沒有一個人的靈力如他一般，連綿不絕，生生不息，充斥著強橫的後勁，不然，憑自己陽溪境後期，僅差一步便能邁入四滿境的實力，怎會被一個小乞丐轟飛，落得這般狼狽。

儘管其中有自己大意的成分，但更多的，還是那個如乞丐般少年所具有的奇異靈力。

「小乞丐，你很可以，剛剛是我大意，現在你再來試試。」

儘管心中詫異，但生性陰狠的他從來不會自認吃虧，收起剛剛的大意，將自身靈力調整至巔峰，年輕人臉上再度湧現霸道的姿態，頤氣指使的將江小七望著，話語桀驁，言語間在為自己開脫，對著身背葯簍的江小七勾了勾手，做出一副挑釁的模樣。

不過對於眼前那人的挑釁，江小七沒有絲毫回應的打算，對他投去如看待傻子一般的眼神，作勢便欲轉身離去。

「你找死。」

將江小七的目光盡收眼底，年輕人口中一聲爆喝，心中憤怒至極，前者那般眼神當真像在看待傻子一樣，這讓心胸狹小，度量不大的他怎能忍受，旋即，見他身形再度掠出，周身瀰漫著一種墨綠色光華，直奔江小七而去，手捏拳印，向著他站立的身形狠狠轟去。

對於這個傢伙的一再糾纏，縱使江小七溫和的秉性，心中也忍不住升起一絲惱怒，不再執著離去，站直身形，目光平淡的望著直奔自己而來的年輕人，蔚藍色的光芒如大海般深邃，如洶湧波濤滌盪在自己周身，漸漸將他整個人都籠罩進去。

右手輕抬，腳步緩緩後撤，紮成一個馬步，江小七周身瀰漫的蔚藍色光華緩緩向右臂凝聚，水波一般的蔚藍色靈力輕輕滌盪，泛起陣陣漣漪，下一刻，江小七的右臂好似變得透明，被藍色光華盡數充斥，緊接著，身前勁風襲來，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一切彷彿渾然天成，就像波紋，江小七右臂滌盪推出，向著前沖而來的身影輕輕拂去。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讓人看不真切，不過透過江小七對於靈力的運用能夠發現，現在的他，不再是那個單純的懵懂少年，已經開始懂得如何運用靈力，將凝成的攻勢發揮到最大化，通過對體內曲池中水靈本源碎片熟悉，江小七也漸漸了解了它所具有的力量，而眼前這種類似於水紋般的靈力波動方式，便是他通過觀察水靈本源碎片領悟來的。

「啵」

沒有巨大的轟隆聲響起，一切都像發生在湖泊中，那氣勢洶湧，狠辣襲來的年輕人，在他縈繞著墨綠色靈力的拳頭轟來，打在江小七迎上的攻勢下，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沒有一絲借力之處，讓他處在了一種無力可使的尷尬境地。

「轟」

就在年輕人掙扎著，想要脫離水紋的束縛時，忽然感覺耳畔傳來一陣呼嘯風聲，隨後，他的瞳孔中一道身影緩緩凝實，緊接著，只見江小七一記凌厲鞭腿狠狠的甩在他胸膛上，下一刻，年輕人的身形就像一枚離膛的炮彈，凌空拋飛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砸出一道人形大坑。

「咳咳」

不久，年輕人身形狼狽的從坑裡爬了出來，目光滿是兇狠的將站在不遠處，目光平淡將他望著的江小七，胸膛中充斥著無邊怒火，恨不得徹底將他撕碎。

「小子，這是你逼我的。」

輕啐一口嘴角沾染的泥土，年輕人猙獰的臉頰上掠過一抹殘忍，雙眸中的怒火幾乎化成實質，話語中充斥著憤怒的味道。

「王齊，你真是好大的威風，在這裡欺負一個實力跟年紀都比自己小的少年，還真是長了你們蜀黎聖地的臉啊。」

就在年輕人想要發泄心中憤怒，欲將江小七撕碎，以泄心頭之恨時，一道充斥著譏諷的話語聲在人群中響起，言語中滿是對王齊的諷刺。

聞言，人們一齊將好奇目光向聲音所在的方向望去，在那裡，站著一個身著淡青色長衫，懷抱三尺青鋒的男子，在他嘴角啜著一抹冷笑，目光中寫滿了譏諷，顯然，剛剛的話正是出自他口。

聽到人群中傳來的譏諷，王齊周身即將奔騰的靈力戛然而止，目光寫滿憤怒的向那裡望去，但當他看到來人為誰后，已到嘴邊的話被生生咽了下去，之前的桀驁在此時盡數消散，就連眼眸中充斥的憤怒也在此刻被沖淡了不少。

「齊雲青，我們蜀黎的事好像用不到你插手吧。」

對於眼前突然出現的青衣男子，王齊再沒有了之前的霸道，望向前者的目光中隱隱透露著幾分畏懼，只好搬出自己背後的勢力為自己做些支撐。

「你們蜀黎的事我懶得去管，我只是看不慣你欺負一個比自己境界還低的少年，這般歲數都讓你活到狗身上去了嗎？」

這位名喚齊雲青的年輕男子話音剛落，眾人的目光一齊望向身背著葯簍的江小七，眼神中透露著讚賞，充斥著羨慕，還有幾分隱晦的目光中夾雜著一絲嫉妒。

跨越等級將對手打得如此狼狽，江小七無疑成為了眾人眼中的天才少年，只有天資出眾，天賦極佳之人才能跨越等級進行戰鬥，而將剛剛一番戰鬥盡收眼底的眾人，自然將衣衫襤褸的江小七歸為了天才一列。

「你...」

對於齊雲青毫不留情的話語，王齊臉上寫滿了憤怒，但又不敢如何，畢竟，雙方的實力差距甚大，真要動手，局面只能是一邊倒，所以，縱使他心中如何不甘，也不敢再去反駁。

「滾。」

沒有多餘的廢話，看似儒雅的齊雲青顯得異常霸氣，對著王齊吐出一個滾字，便是不再理會，只是對一旁神色平淡的江小七點了點頭，轉身邁進了人群中，不見了蹤影。

「好小子，你等著，早晚打得你跪地求饒。」

對於齊雲青他不敢多說什麼，但對身前不遠處的江小七卻沒有了那番顧慮，話語滿含憤怒的說著，隨即不再停留，身形狼狽的離開了這個讓他丟盡顏面的是非之地。

望了一眼狼狽離去的王齊，江小七臉龐上沒有絲毫波瀾，腦海中回憶著剛剛出現的青衣男子，若他猜測不錯，那個人應該已經踏入四滿境，看他周身散發的若有若無的波動，顯然不是剛剛邁入，該是在那個境界浸淫多年，在他身上，江小七感受到了一種本能的威脅，除卻四滿境的武者，他想不到有任何人能在陽溪境擁有如此渾厚的靈力波動。

除此之外，江小七還發現，青衣男子的胸口處，同樣鐫刻著一枚星辰圖案，不過與王齊那顆不同，但都刻畫在胸口，應該是關於身份的某種象徵。

沒有再去管眼前的是非，江小七理了理破爛衣衫上的泥土，轉身鑽進了人群，現在的他，只想趕緊找家客棧，將這一身髒兮兮的衣衫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