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我會讓你記起來
熱鬧的廳堂內,滿是喜慶的顏色,人聲鼎沸中,喜官揚聲唱道——
「一拜天地!」
「二拜親朋好友……」
新郎與新娘轉過身,看向一旁看著的一群好友和常來的客人,當看到站在前邊正滿臉笑意的看著他們的蕭紫天時,身為新娘的笑笑尷尬的回以一抹笑意,儘管她知道,他們都看不清她藏在紅紗下邊的臉,也看不到她的笑容。
一旁的喜官正在喊,笑笑卻忽然抬起眼,看向依舊一身白衣的安皓澤從樓上走了下來,站在角落裡,似乎是很無奈的看著他們。
「夫妻對拜……」
笑笑一愣,一直在灼灼看向那邊的安皓澤的目光連忙收了回來,轉過身,與一直微笑著的玄夜面對站著,只要這一拜下去,在古代來說,就算是沒領結婚證就也算是正式成親了。
真沒想到,自己活了兩輩子,到最後竟然嫁給了一個她一直當做弟弟的男人……
「禮成!」
當最後的「禮成」兩個字被喜官喊出聲后,笑笑看到玄夜的臉上露出一絲很開心的笑決,很開心,真的是很開心的。
笑笑抿嘴,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一直低著頭。
就在喜官剛要喊出「送入洞房」的時候,笑笑突然轉眼看向玄夜,見他還是沒有表態,她急了,正想說些什麼,一旁站在賓客之中的蕭紫天突然笑著走了過來。
「真沒想到。」他手裡拿著盒子,走到笑笑與玄夜面前:「真是沒想到啊,你們可真會趕時候,我這在你們開業時剛送過禮,現在又送一份!」
「蕭公子……?」笑笑尷尬的笑看著著他。
「不過呢!」他突然轉頭看向玄夜:「玄夜兄弟,你可真是把我們家思思害慘了,今天若不是蕭某派山莊里的人將她關起來,估計就會來大鬧你這婚禮,誰叫你不娶她偏偏娶了這麼能幹的笑笑姑娘。」
說罷,他將手裡的盒子放到笑笑手裡:「笑笑姑娘,依然是小禮,不成敬意,不過,針對於你們這對夫妻就這樣突然通知我們全城的人說你們要成親,也沒有在讓事先有個準備,實在太過份了!不如這樣……你們的合歡酒就別在洞房裡喝了,不如就在這裡當著大家的面前喝吧?大家覺得如何?」他笑著轉身,看向其他人。
「好!罰他們喝酒!」
「喝酒喝酒!交杯酒,合歡酒!喝!一人三杯!」
「怎麼樣?」蕭紫天拍了一下手,沒多久,一旁走過來一個人,手裡端著幾隻酒杯。
笑笑咬牙,一看就知道這該死的蕭紫天沒事喜歡玩,現在都玩到她的婚禮上了,成心想逼著他們出洋相。
突然,玄夜將那邊盤子上的酒杯拿了過來,然後抬起眼淡淡看向挑起眉看著他的蕭紫天:「笑笑不會喝酒,這些酒,我來替她喝!」
「開什麼玩笑?明明是我會喝酒,你不會喝。」笑笑忙伸后將他手裡的酒杯搶了過來。
她可是沒忘過,玄夜和安大哥都是不喜歡喝酒的男人。
「笑笑……」玄夜一心的想保護她,伸手想搶過來。
「那我們一起喝吧,合歡酒而己,早晚也要喝,現在喝也一樣。」說著,笑笑緊緊的抓著酒杯,然後笑道:「相公,請幫我把蓋頭揭起來吧。」
說是蓋頭,其實也不過只是一塊像是紅布蓋頭一樣的紅紗。
玄夜見笑笑很是堅持,只好無奈的嘆笑了一下,然後伸手,將她頭上的紅紗向她頭頂揭去,然後,輕輕的將她臉上的金色帘子也揭了起來,分別掛於她的耳後。
「真漂亮……」
「像笑笑姑娘這麼漂亮的女子,在成親的時候自然也是最漂亮了!太美了!」
笑笑轉過頭,斜斜的看了一眼乍一看到自己的盛妝打扮而愣住的的蕭紫天,伸手又拿起一隻杯子,放進玄夜手裡,然後繼續看著蕭紫天:「你是存心想看我出糗是不是?」
「沒錯。」蕭紫天回過神,挑眉笑著。
「切!」笑笑翻了一記白眼,嘟囔道:「誰怕誰?來,玄夜,喝!」笑笑轉頭,教著玄夜抬起胳膊與她的胳膊交纏在一起,然後舉起杯放到嘴邊。
蕭紫天向後退了幾步,似乎是很滿意的看著他們兩個現在的模樣。
當四周的掌聲響起,笑笑與玄夜馬上就要將這交杯酒喝下去時,玄夜突然眼神一冷,轉過眼,看向那邊射過來的一支竹筆。
「小心!」玄夜冷聲一喝,笑笑一驚,忙將頭向後退去。
下一瞬間,酒杯碎裂的聲音響撤了整個大堂。
笑笑定盯一看,只見玄夜手裡的酒杯被那隻突然飛來的竹筆刺碎,她忙扔下自己手裡還完好無缺的杯子,上前拉起玄夜的手仔細看著:「怎麼樣?有沒有受傷??玄夜?」
一旁的蕭紫天也不解的轉頭看向門前突然走進來的人。
「我沒事。」玄夜冷下臉,反握住笑笑的手,將她拉到身後擋在她面前,然後轉身,冰冷的眼神看向站在門前的赫連君焰。
笑笑在下一瞬間也看到了站在酒樓門前正滿眼決冷的看著他們的赫連君焰,她咬唇,皺起秀眉,不知該說些什麼。
沒想到赫連君焰消息這麼快,他明明說今天晚上才會到,現在才中午還沒到,他竟然就來了。
站在角落裡的安皓澤像是早就預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情一樣,只是長長的嘆了口氣,擰起眉,靜觀其變。
就在笑笑神情緊張的正在心裡想著對策的時候,她感覺到玄夜握著她的手越來越緊,似乎是在給她力量一般。
笑笑抿起嘴,在他身後輕語:「我沒事。」
玄夜垂下眼,然後再次抬起,冰冷的看向緩步走進來的赫連君焰。
在赫連君焰的身後,跟著二十幾名侍衛,其中,包括一直都跟在他身邊的左衛。
「他是……他好像是攝政王殿下?」
「是攝政王殿下?他不是走了么?怎麼會突然回來了?」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赫連君焰勾起嘴角,邪肆又冰冷的笑了笑,看向被玄夜擋在身後的笑笑:「等三天,便就是等著你嫁人么?笑兒?」
笑笑咬唇,轉過頭不敢出聲。
「這就是你讓本王等你三天最後的結果是不是?這就是你的答案?」突然,赫連君焰指向四周:「你選擇了這裡?這麼決絕的就選擇了?嗯?」
笑笑緊皺著秀眉,垂下眼低聲道:「殿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不認識你……今天是我嫁人的好日子,請你不要……」
「靈笑兒!!!」突然,赫連君焰冷冷的怒斥。
這一聲靈笑兒,也鎮驚到了在場的所有人,靈笑兒?在西靈國,只有一個女人的名子才叫靈笑兒!
蕭紫天也在瞬間驚愕的轉過眼,看向臉色相當尷尬的笑笑,擰起眉,不解的看著她。
「我叫凌笑笑……我不認識什麼靈笑兒,我也不認識你。」笑笑重新抬起眼,在眼裡注滿了陌生:「我不認識你!」
「赫連君焰,笑笑現在是我的妻子,我警告你,不要再想動她一分一毫,她的過去早已經成為過去,現在,笑笑是我玄夜的女人,你別想再逼她做任何事情?」玄夜眯起眼,手下握成拳。
因為成親的原因,他平常一直攜帶的劍現在都不在身上。
「你的女人?」赫連君焰突然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抬起手,指向被玄夜藏在身後的女人:「她靈笑兒不屬於任何人!小子,你不配!」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笑笑姑娘究竟是誰啊?」
「怎麼回事啊?這麼好的日子,就算您是攝政王也不能攪了別人的好事啊!」
玄夜冷眯起眼,四周賓客的話語更加刺激了他,他突然想要衝上前。
「玄夜不要!」笑笑連忙拉住他:「我們與他們沒有任何瓜葛,他們只是認錯人了而己!今天是我們成親的日子,你不要衝動……」
「陛下,回宮吧!」突然,左衛擰起眉,輕聲道。
笑笑當場愣住。
「恭請女帝陛下回宮!」
「恭請女帝陛下回宮!女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
赫連君焰身後的侍衛瞬間跪倒了一片,跪向笑笑的方向,也在那一瞬間,讓笑笑理清了的情緒差一點又凌亂了起來。
「她不是女帝,她是我的笑笑!」玄夜突然氣急,眼裡閃出血紅,一把甩開笑笑的手,衝上前。
笑笑因為突然被玄夜甩開而失重的向後退去,整個身子裝到身後的桌上,桌上瓜果散落到一地,正燃燒著的喜燭也突然落到了地上,火焰順著兩旁掛著的紅簾燃燒了起來。
「不好啦,著火啦……」
「著火了著火了,快救火!」
玄夜衝上前要去殺赫連君焰,赫連君焰卻是一個閃身,身後的左衛迎了上去,玄夜因為手裡沒有武器,只好空手與他們打鬥。
笑笑所站的地方已經燃燒起了一片,她驚愕的看著腳下燃燒起來的東西,整個人瞬間呆住。
赫連君焰一見笑笑站在那邊火源處一動不動,快步走上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上次沒死成,現在真的想把自己燒死嗎?走,跟我走!」
「不要!我不要跟你走,我不認識你!你別碰我……不要碰我……」笑笑死命的掙扎著,大叫出聲。
一直在前邊打鬥的玄夜聽到笑笑在身後不遠處的聲音,這才響起來她還在那邊,想要過去,無奈於身前侍衛太多。
「玄夜救我,我不要跟他走!救我!」笑笑哭著大叫,來回的亂動著胳膊要推開身前霸道的要帶她離開的男人。
「該死的你!」眼看著她身上的火就要燒到她身上,赫連君焰突然氣極,一把將她圈抱了起來,抱起她亂扭的身子轉身就走。
「不要!你放開我!我不要跟你走!你放開我!!!」笑笑嚇的哭著大叫,那一日在浴桶里他那樣傷害著她的一幕又將她心頭又恐怖的東西勾了起來。
儘管她知道了那是有理由的,知道他是想保護他……
可是為什麼她一遇見赫連君焰就沒好事,她的酒樓著火了,這裡是她的酒樓,是她的肯德基。
這就是詛咒么?只要他們兩人在一起時,就一定沒好事發生!
「你放開我!!!你放開!」笑笑哭著大叫,轉過頭狠狠的咬住赫連君焰的肩,他一頓,不鬆開她,抱著她轉身出了酒樓。
一直站在不遠處看著的蕭紫天不知該幫誰,只是看到那個每天都在傻笑的女人突然哭的這麼凄慘的像個孩子似的,突然上前要將她搶回來。
赫連君焰見到衝過來的蕭紫天,轉頭冷眼瞪向他:「這事與你蕭擎山莊無關,不想給自己的祖業里找麻煩的話,就滾遠點!」
「混蛋!你放開我!!!」笑笑滿嘴都是赫連君焰肩上的血,她大哭著,胳膊胡亂的揮舞,腳下也胡亂的用力蹬著。
一聽到赫連君焰這樣說,蕭紫天先是猶豫了一下,然後上前,冷聲問:「笑笑真的是女帝?」
「我不是!蕭紫天,救救我,我求求你救我!!!我不要跟他走!我不是女帝!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不記得……啊啊啊……」笑笑嘶聲尖叫。
「我求求你放開我……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放開我……」笑笑仰頭大哭。
「笑笑!」還在酒樓里撕殺著的玄夜聽到笑笑在外邊的哭聲,急的也顧不上周圍的刀劍就要衝出去。
身後突然被人刺了一肩,腿上也瞬間被人砍了一刀,他渾身一頓,整個身子都倒了下去,只能一點點磨蹭著向外走去。
「殺不殺?」有人問著左衛。
左衛眯起眼:「殿下沒說不留活口,若是殺了,恐怕陛下更會恨殿下,先由他去吧!」說著,左衛收回劍,冷冷的看著受了重傷的卻還在一點點向外走,想要救笑笑的玄夜,長長的嘆了口氣。
「其實……」蕭紫天確實是不想惹事,但也不忍心看到這樣好的一個姑娘這樣哭下去:「不管她是誰,在這裡的這兩個多月里,她每天都在笑,笑的很好看。從來沒有這樣的哭過。」
赫連君焰垂下眼,深深的看著哭到無力的在自己懷裡抽搐的女人。
「我給過讓她自己選擇的機會。」他冷聲道,目光定定的看著懷裡的笑笑:「是她自己不珍惜,想要用嫁人這種方法與過去徹底斷絕關係!這是她自找的!」
笑笑聽清了赫連君焰的這句話,突然愣住,滿眼是淚的被他橫抱在懷裡,睜開眼,癟著嘴看著他。
她真的又走錯了一步么?
赫連君焰不是明明就希望她嫁給別人或者懷有別人的孩子么?
她走上的路明明是他想讓她走的,他幹什麼還要這樣子……她已經很儘力的在想著與他斷絕一切關係了。
當她是膽小好不好?就當她是自做自受好不好?當她害怕那個詛咒好不好?她已經在想盡辦法的躲了,就算是明知道赫連君焰為了自己好,她還是在跑,還是在努力的向前跑著……
可是為什麼,她就是永遠都跑不掉。
笑笑咬唇,眼裡的淚突然漸漸的少了,然後漸漸乾涸,她咬住嘴,不再哭,而是轉頭看向酒樓里的火被突然下起的大雨漸漸熄滅,至少沒有燒毀太多的東西,她欣慰的抿起唇,還好,沒有像那座寢宮一樣燒成灰燼。
「笑笑……」玄夜的聲音在酒樓門前響起,笑笑猛的轉過頭想要看去。
就是在這時候,赫連君焰突然抱著她直接轉身上馬。
「玄夜?玄夜是不是受傷了?玄夜呢?還有安大哥?安大哥在哪裡?」笑笑轉頭想要回頭看去。
赫連君焰卻是將她的身子擺正,抱在自己身前,扯了扯韁繩,身下的馬兒便快步向前走去。
「不要……我的酒樓!玄夜,安大哥……王掌柜……阿大……蕭紫天……救我!」笑笑咬唇,卻是怎麼也再哭不出來。
似乎是剛剛的痛哭將眼裡的淚又一次哭幹了,反正,她就是難受,卻也哭不出來,只能緊咬著唇,努力的將身子往前一切,努力的離赫連君焰遠一點。
赫連君焰伸手將她挪向前邊的身子怵的摟緊,不給她絲毫的餘地:「想恨我就繼續恨吧,不過笑兒,這次真的是你自找的!」
笑笑抽噎了起來:「你就不能放過我么?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我失憶了,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你現在這樣……我會怕……」
赫連君焰冷冷一笑,依然緊緊抱著她的身子,在低下頭又看到她身上的火紅嫁衣時,他眼神一冷,忽然伸手將她身上的外衣一把扯了下來。
「你想幹什麼?」笑笑嚇的大叫。
赫連君焰不回答,將她身上的紅色嫁衣徹底的脫了下來,一把扔在地上,身後的侍衛離得他們還有些距離,他又飛快的將身上的外衣脫下來蓋在笑笑身上,之後,緊緊摟住她的身子:「那衣服不適合你。」
笑笑咬唇:「那是我的嫁衣……我已經是玄夜的妻子了……」
「你不是。」赫連君焰冷眯起眼。
「你這人怎麼就這麼固執呢?我說我忘了,我說我不記得,你說我騙你!那你要怎麼樣才能相信我?」
「我會讓你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