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古靈精怪審群臣 4
幾日後，失去記憶的靈笑兒被一群人穿戴完畢，送上了及笄大典，當所有人看到已經變的似乎傻裡傻氣，無神的雙眸卻只是一直盯著站在不遠處的赫連君焰時，幾乎所有人都以為西靈國的這位女帝，恐怕又逃脫不了三百年來的詛咒，也許活不過十六七歲，也許在一年後突然生下一個女嬰，之後便會與世長辭。
大典結束，赫連君焰在轉身離開時，忽然感覺到衣袖被人用力扯住。
赫連君焰轉頭，看向突然跑到他身後，緊抓住他的袖子不放的靈笑兒，劍眉深擰，冷眼看著她。
「哥哥，我是誰……」
赫連君焰拉下她的手，定定的看了她許久，嘴邊突然泛起一絲近乎殘忍的笑意。修長的手指勾住靈笑兒蒼白細嫩的小手，牽著雙目獃滯的她離開了大殿。
赫連家的使命向來如此，等到西靈國的女帝及笄的這一天，就要破了她的處子身，讓她在一年後懷有新的孩子，然後，再讓她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但是，可以選擇任何一個男人來破她的身，赫連家的男人卻連碰都不許碰靈家的女人一下，這是祖訓，三百年的祖訓！
所有人都以為一切都如往常一樣，也許女帝的命運就要隨之改變，可是當看到靈笑兒被那三個強壯的男人壓在身下時，看著她大哭的掙扎，似乎在那麼一瞬間看到她的眼神並不是向他求助，而是絕望的，痛恨的看著他……
他不知道靈笑兒怎麼了，赫連君焰突然看到靈笑兒的臉上泛出一絲蒼白的笑容，白的像是深山的雪蓮，讓人不忍再去傷害。他看到靈笑兒閉上了眼睛，像是失去了呼吸一樣……
她身上的男人解開了她的衣服，在她的身上肆虐的凌辱，她卻一動不動。
就在赫連君焰差點以為靈笑兒出了什麼事的時候，她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那眼神……
那眼神不是她！
赫連君焰敢肯定，那眼神絕對不是靈笑兒！靈笑兒那個女人，有的只是柔弱，卻從未有過這樣的目光。
赫連君焰定定的看著那個女人將身上的三個男人踢了下去，看著她圍著被子跳下床，看著她在床上大聲的咒罵，一直到……
那柄劍被她插在他的心口……
心裡那根凍結住的弦，似乎是被觸動了。那樣的目光，那樣的神色……
猛然的，赫連君焰突然從床上直直的坐了起來，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深深的擰起眉。
為什麼他會突然夢到一年前的事和之前的那些事情！
怎麼會……
他怎麼會突然覺得自己這雙斷送了靈笑兒那小小的夢想的手突然變的這麼殘忍。
「左謙。」赫連君焰突然低喚。
「殿下！」名叫左謙的侍衛突然從暗處跳了下來，恭敬的跪下身。
赫連君焰長長的嘆了口氣：「這幾日觀察女帝時，有沒有發現她的其他特別的地方？」
「回殿下，其實要是說特別也不算特別，要說不特別，陛下她確實和曾經的她一點也不一樣了。」
赫連君焰垂下眼，本想繼續問，但卻忽然覺得問與不問根本也毫無用處。靈笑兒的改變他本就看得明白，還何必再用暗衛報告這些瑣事。
「罷了，子時已過，你回去休息吧！」赫連君焰站起身，徑自穿上外衣緩步向外走去。
「陛下，已經很晚了，快回去睡覺吧！」赫連君焰不知不覺的走到女帝的寢宮外，忽然聽到前邊藍兒那個宮女的聲音。
赫連君焰一頓，走了過去，遠遠的看著那靈笑兒竟然光著一雙小腳坐在寢宮對面的清水池畔，將小腳伸進水裡一下一下的踢著水面。
「哎喲，朕今天高興，你就讓我多玩一會兒嘛！反正我現也睡不著！」笑笑一邊笑眯了眼睛，一邊看著清水池被她踢的一波一波的光芒，也只有在夜裡，她才敢光明正大的跑出來讓自己散散心，否則有時候自己被壓的透不過氣的感覺，真的很難受。
「可是……陛下，現在都過了子時了，您不管是因為什麼事而心情好，這休息也總是要的啊，不然明天陛下會沒精神的！」藍兒無奈。
「沒事！你若是累了你就回去休息，我早告訴過你，在晚上不用一直陪著我，睡覺時你難不成還要站在一邊看著我呀？更何況我就算是晚上要上茅房也不用找你陪呀，要不你去睡吧，我再在這裡玩會兒！天正熱著呢，坐在這裡很舒服，我懶得回去！」
「陛下……」藍兒對笑笑說的不雅的詞會有些無奈，卻還是彎下身，將在笑笑肩上滑落下來的外衣又往下拉一拉：「好吧，陛下想在這裡玩，那藍兒在這裡陪你。」
笑笑正在水裡亂攪的小腳忽然停了下來，仰起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側的藍兒，抬起手拉住藍兒的手，像是跟一個普通的好姐妹撒嬌一樣：「你若是累了就回去休息，若是不累，那你幫我把我昨天讓你叫廚房幫我做的牛肉乾拿來可好？我讒著呢……」
「好，藍兒這就去。」藍兒無奈，轉身走回寢宮裡。
「小丫頭還真是盡職呢，每天這麼累，一個月才能拿多少的工資啊……」笑笑挑了挑眉，隨即轉頭，看著波光凜凜的水面，突然又是玩心大起，抬起一雙結白的小腳丫，在水面上踢來踢去，甚至涼涼的水珠落到了臉上時，她卻笑的更歡了。
她記得好像誰說的，該享受的時候就應該去享受，該放縱的時候也應該放縱，只是該沉默的時候也該沉默。呃，這句話好像是她自己說過的……
今天在朝堂上叫人把楚大人壓進了天牢，一想起當時那個噁心的楚大人臉上的後悔，她就想笑！人生最快樂的事，就是把傷害過你的人狠狠的報復一頓，這才能解氣。
雖然，後來赫連君焰看著她的眼神並不是很讚賞，彷彿是把她當做小孩子扮家家酒一樣，不過，這一次算是無所謂啦，她那天氣過頭兒了，只是因為討厭有人在背後說她壞話，她小小的報復一下而己，不當真，不當真！
遠遠的看著靈笑兒坐在清水池邊上，後背上一抖一抖，似乎是在笑，赫連君焰微皺雙眉，緩步走上前。
藍兒正好在此時拿了一盤牛肉乾從寢宮裡出來，看到正向女帝身後走去的赫連君焰時嚇了一跳，連忙跑上前要跪下喚一聲：「殿下……」
赫連君焰卻抬手，舉止了她的舉動，示意她不要出聲。隨後，赫連君焰接過藍兒手裡的盤子，略看了一眼盤子里的牛肉乾，總覺得這種東西古怪的緊，聽聞這幾天靈笑兒總是動不動就讓藍兒這宮女去廚房裡教人家做些她愛吃的點心，不過這牛肉乾，看起來乾乾的，她怎麼會喜歡吃這種怪東西？
「藍兒啊，幹嗎呢？要是嘴讒了你就吃幾個，不用悄悄的站在我身後半天不出聲，以為我聽不到有人在身後啊！」笑笑繼續保持剛才的姿勢，嘴邊泛起一絲竊笑。
「陛……」藍兒還沒出聲，又看到赫連君焰在示意她不要說話，藍兒癟起嘴，有些委屈的看著他，見他那意思是要她先回寢宮，藍兒低下頭，只得聽命，做了個輯，又擔心的看了一眼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女帝的背影，這才轉身離去。
「藍兒，幹嗎不說話？想去睡覺了？」笑笑一邊閑閑的踢著水面，一邊搖晃著腦袋做深夜頸部運動。
赫連君焰轉身，緩步走到笑笑身後，站在她身側，將手裡的盤子舉到她臉側。
笑笑轉頭，習慣性的拿起一塊牛肉乾就放進嘴裡，嚼了兩下，嘴裡就開始胡亂的哼起歌兒來。
「今天忽然有了權利去操控任何人的命運，覺得很開心，是嗎？」突然，赫連君焰淡淡的開口。
「哪有啊，那些不應該本來就是我的權利嗎？更何況我也不是因為這些，那個楚大人啊，哎藍兒，你不知道，那老小子實在……噫？」笑笑的話還沒說完，突然發現藍兒的聲音有些不對。
笑笑猛的轉過頭，赫然的發現身旁正站著笑的一臉陰沉的赫連君焰時，嚇了一跳，慌忙的要站起身，右腳卻一個趔趄踩進水池裡，頓時笑笑只感覺整個身子都迅速的向冰冷的水池裡倒去。
「啊啊啊啊……」笑笑驚叫，不會這麼慘吧，她只是晚上出來轉轉，散散心罷了，總不會慘到明天還會感冒發燒的折騰吧，天啊……
赫連君焰擰眉，上前束住笑笑的腰身，將她摟了過來。
「啊……」笑笑反彈的跌住赫連君焰的懷裡，剛剛嚇的差點岔了氣，剛咽進去的牛肉乾差點嗆到她：「咳、咳……」
「喜歡在水池邊上玩，就應該有膽量接受掉進水池裡的危險。」赫連君焰低下頭，冷眼看著這個正趴在自己懷裡深喘著氣的小女人。
笑笑突然一頓，抬眼看向赫連君焰近在咫尺的臉，突然小臉可疑的一紅，慌忙推開赫連君焰，自己反而向後退了一步，戒備的看著他：「要不是你突然站在人家身後，我也不用嚇的差點掉進去了！還有，怎麼會在這裡？」
赫連君焰突然心頭微顫，雙目清冷，看著眼前靈笑兒那雙戒備的眼。
是啊，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既然是突然回想起了前邊這一年多發生的事，他不是更應該離她遠遠的，讓他赫連君焰和靈笑兒之間，再無任何情愫的瓜葛。
可是，眼前的這個靈笑兒……
「幹嗎啦！」笑笑見赫連君焰擰著眉，一個不爽，甩了甩胳膊瞅著他：「要是你深夜無聊，說你出來走走不小心走到我這邊了也好，幹嗎我問你個問題你就擰眉毛，三十歲還沒到呢眉心裡都快出皺紋了！」
赫連君焰一愣，看向突然伸手來摸向自己眉心的靈笑兒。
「你看看，是真的，你要是再總是擰眉毛，肯定會長皺紋的！」笑笑斥笑著，似乎摸摸一個人的眉心對她來說是很平常很隨便的一個事兒。
突然，赫連君焰抬手，一把握住笑笑的胳膊。
笑笑一愣，嘴裡傻傻的發出一個「呃」的聲音，這才感覺到自己剛剛竟然不自覺的就去碰他……吼！只不過是摸摸眉毛用長皺紋來奚落他一下而己，他難不成又想到了什麼哦！真是古怪的男人！
想著想著，笑笑翻了個白眼，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放開我！大半夜的我可不想跟你犯沖！」笑笑翻了個白眼，用力掙脫著赫連君焰如鐵鉗般的大手。
「你放開！」笑笑不爽的瞪向赫連君焰。
赫連君焰靜靜的看了笑笑許久，之後，笑笑幾不可聞的聽到了在赫連君焰吐出的嘆息聲。笑笑一愣，瞪進赫連君焰那雙帶上一抹暗色的紫色雙眸里。
「那一天，我就不該心軟……」赫連君焰突然很不合場景的說著，語畢，放下笑笑的胳膊，轉過身，單手背到身後，緩步向遠處走去。
那一天，他確實不該心軟的沒有讓那幾個男人真的傷到她，否則，他現在也不會突然心軟到泛濫的一發不可收拾的程度。
不，那不是心軟。而是，那一絲絲連他自己都琢磨不透的感情。不像是對曾經靈笑兒的憐惜之情，反而……湧上的是一股讓他那顆平靜的心也不得不暫時慌亂一下的情愫。
「搞什麼啊！」笑笑轉頭追蹤著他的背影，見那抹黑色的身影終於消失於眼前後，笑笑突然皺起秀眉，轉頭看向已經平靜無波的清水池。
「真是的，好好的玩樂的心情都被你搞砸了！真懷疑你是不是我命中的煞星！」笑笑徑自咕噥著，心裡老大的不爽，看了看被甩在地上的那盤牛肉乾，笑笑又咬了咬牙，甩了甩衣袖，轉身快步回了寢宮。
就在赫連君焰和女帝雙雙離開后，清水池畔不遠處的一棵樹下，突然躥出來一抹黑色的人影。
「殿下，你該不會真的心軟了吧？」他低聲自言自語。
那黑色身影在黑暗的夜色中緩緩走動，凌厲的雙眼射向燈火熄滅的寢宮，眼裡，迸射出決然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