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七
陳珊珊的到來只是小小影響到了陸舟的情緒,並沒有影響阮童的心情,秦子昂在他們的勸說下終是到了酒店樓下的餐廳。
三個人點了幾個簡單的菜式,阮童好心的將紅燒草魚推到了秦子昂的面前,這一次他吃得很慢,不像上次那樣嘩啦歡快的模樣,看來愛情的力量真的太偉大也太摧人心智,阮童覺得現在的秦子昂和以前的那個他判若兩人,簡直就是無法可比。
她想讓秦子昂儘快的放鬆下來,提議道:「不如我們去釣魚吧,你喜歡的那個農家山莊。」
「小美也很喜歡吃魚。」秦子昂放下筷子道。
「子昂,其實……」阮童正要勸說,沒料到秦子昂似乎想明白了些什麼:「我想給小美打個電話,也許你說得對,她是真心愛我的,現在最痛苦的人應該是她不是我。」
說完秦子昂借阮童的手機給小美打電話,那端卻久久無人接聽,再打過去的時候,興許是電池沒電了,竟傳來一陣暫時無法接通的聲音。
「可能她沒有聽到。」阮童輕聲的安慰。
「不行,我得去找她。」秦子昂突的一下子站起身,他心裡隱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感覺小美一定出了什麼事情,不然不會不接阮童的電話,若是不接他的電話倒情有可原,那是因為她暫時無法面對,電話怎麼也打不通就有些蹊蹺。
秦子昂拿起車鑰匙就要去找小美,頓了頓卻停住:「我還不知道她住在哪裡,只知道離肯德基那個方向很近。」
「她去面試的時候一定填了求職履歷表,我們查一查就知道。」
阮童在關鍵時刻頭腦毫不含糊,三人開車去了肯德基,如願找出了小美家的地址,順著上面的地址一路找過去,秦子昂的面色越來越凝重,他只知道小美的家境不太好,沒料到竟然住在棚戶區,那是一片拆遷過後的地。
兩旁全都是建築垃圾,年輕人幾乎看不到,只看到幾個老人柱著拐杖站在廢墟上叫罵,不停的嚷嚷卻聽不懂他們在罵些什麼,用的是上海的方言,阮童小心翼翼從一位老人身邊經過,冷不丁的那位老人用拐杖攔住了阮童的去路,她不由得嚇了大跳,趕緊退後閃到一邊。
老人的話秦子昂聽懂了,他和老人交流了一會兒后他們用將信將疑的眼光將他放行,順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二屋筒子樓,那個樓只拆了一半,還剩下一半。
秦子昂告訴阮童和陸舟,這些老人見他們穿得很整齊,而且開著小車來的,以為他們是那搬拆遷公司派來的說客,所以表現出了很不友好的態度,得知他們是來找人的,這才放他們通過,這些老人似乎認識小美,說是好幾天沒有看到她出門。
順著搖搖欲墜的樓梯上去,阮童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小美。」秦子昂站在樓下喚了一聲,樓上沒有人應答,再喚一聲,過了好一會才有一個頭髮蓬亂的中年女人探出頭來:「你是誰?」
儘管這個中年女人無法與年輕的小美相較,但相似的輪廊和臉龐讓秦子昂可以肯定,眼下的這個人就是小美的媽媽,她說過現在和自己的母親生活在一起。
「阿姨,我是小美的朋友,秦子昂。」他自報了姓名。
中年女子的目光一下子變得有些不友善,她折轉進了窗內,接著將一盆水冷不丁的潑到了樓梯上,髒水濺了秦子昂一身,阮童和陸舟也未能倖免,他們難以置信的看著中年女人,她叉腰站在樓梯口開始罵:「我家小美差點被你害死,你還好意思來找她,滾,給我滾。」
「我就看不慣你們這種有錢的公子哥,有錢了不起,就可以隨便欺負我女兒嗎?」小美的媽媽竟然是這種兇悍的模樣,與秦子昂曾經想象的溫柔慈母相差甚遠,可眼下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他想確認小美的確是安全的,沒有發生任何事情:「小美。」
「不用叫了,她還沒有醒來,這死逼丫頭,叫她不要相信男人,她就是不肯聽。」小美的媽媽冷漠的將他們拒之於門外,將樓上的鐵皮破門關得緊緊。
「阿姨,您開開門,我知道小美在裡面,讓我見見她。」秦子昂焦慮的站在門口,這個時候他把小美和他父親之間的事情全忘記了,只想見到那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孩,無奈小美的母親就是不開門,三人站在樓下好一會兒,阮童道:「要不改天再來吧。」
「不。」秦子昂堅定道:「我今天一定要見到她。」
正說著的時候樓上突的傳來了一聲撲嗵響,似有什麼重物墜落到了地面,接著便是小美媽媽的叫聲:「你個死逼丫頭,到底想幹嘛,害我害得還不夠啊,我一人怎抬得動你。」
小美的媽媽到底在說些什麼,抬字令阮童不由覺得有些驚心,好端端的小美怎會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呢,秦子昂這時再也忍不住了,衝上前去將鐵門邊的鎖給砸斷,轟的一下衝進了屋,進屋的剎那,他不由得驚呆了,這裡——難道就是小美每次和他約完會後回來的地方。
真的太簡陋太寒酸,他難以想象這種地方出來的女孩子會那樣的陽光……
念及陽光二字心又是一陣刺疼,秦子昂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
阮童緊跟在他的身後,看到屋內的擺設時也大吃了一驚,屋子裡面除了一張大床旁連著一張小床,其餘的全都是不知從哪個垃圾場里撿來的柜子,櫃角已經斷裂,這都是八十年代末不用的一些東西,衣架也脫了漆,盆子破了個洞補了補依舊在用,還有那些雜七雜八的廢報紙之類的物品,讓整個屋子充滿了一種垃圾房的味道。
不過儘管這間屋子很簡陋,床上的床單卻很乾凈,散發著一股洗衣粉的清香,被子也很乾凈,尤其是用一根鐵絲懸挂著的衣服,阮童看著很眼熟,那是小美曾經穿過的,一件件都很乾凈,有種屬於少女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