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拿少了?
許嬌杏才叫了聲三娘,耳旁又傳來了阿滿甜滋滋的聲音:「桑奶奶。」
「小嘴真甜。」桑三娘笑了笑,眼看著許嬌杏的背簍已經爛的不成形了,忙道:「阿滿娘,你這簍子怕是背不了什麼重東西,要不拿我家的用用吧。」
許嬌杏正要開口,阿滿已經搶著說了一句:「桑奶奶,多謝了,我娘就找點野菜,不是什麼重東西。」
許嬌杏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瓜,朝桑三娘道了謝,這才帶著阿滿往不遠處的山腳走去。
才經了一場細雨,空氣中回蕩過陣陣的花草香,放眼看去,白公山早被雲霧纏繞,仿若仙境,看不真切。
才到山腳下,許嬌杏就發現了不少地木耳,這地木耳因形狀像木耳而得名,呈黃褐色,一邊在下過雨的地上才能找到。
許嬌杏前世也曾買來吃過,不論是做湯菜還是包餃子,都是一大特色。
她蹲在地上開始撿了起來,地木耳貼著地面生長,自然是沾染了不少泥沙,好在多洗兩遍就能洗乾淨,許嬌杏也不甚在意。
阿滿撿上了癮,雖然不知道這東西能不能吃,但見她阿娘在撿,他也不敢懈怠。許嬌杏見背簍里已經裝了不少地木耳,也不知這東西好賣不好賣,忙叫住了他,往林子深處走去。
才下過雨的緣故,林子里的泥土有些鬆軟,繁盛的枝葉上海帶著不少晶瑩剔透的露水。
阿滿的身子本身就不怎麼好,許嬌杏怕他沾了水回去得生病,所以一路都帶著他走有路的地兒,但凡是有荊棘林的地方,他們都避而遠之。
今日她是特意上山尋菇子的,可這走了快一座山了,也就零零散散的找到了幾朵紅菇,許嬌杏不無失落。
原本五六月才是菇子的生長期,昨夜也不過是下了半夜的雨,再算上來晚一步,被人采掉的可能性,他們沒找著什麼菇子,倒也正常。
許嬌杏一邊走,一邊記著路線,她記得上次自己走的不是這個方向,這菇子還得分山的,她打定了主意,下次上山時盡量別往這個方向來。
這時,在一片尚算平緩的山坳處,許嬌杏發現了不少香茅,她忙拉著阿滿往前走。
這香茅又叫檸檬草,因有檸檬香氣而得名,不但可以用來做燒烤,還能在滷水里提香。終歸阿滿是太瘦了,往後家裡少不得會割肉回來給他補身體,如今將這香茅割回去,往後也可以直接用來燒肉了。
這才蹲在地上隔了一下把,許嬌杏就發現了一大片香茅下面長了不少魚腥草。
許嬌杏扯了一片魚腥草給阿滿聞,引得他一陣皺眉:「好臭。」
許嬌杏嘴角一抽,忍不住嘟囔道:「不識貨。」
這魚腥草確實是個頗有爭議的東西,不喜歡吃的人,會覺得聞一聞味道都接受不了。當然,許嬌杏是屬於喜歡吃魚腥草的那一類。
每到春季,她少不得會買上不少回去嘗鮮,如今看到這麼一大片,想讓她不激動都難。
於是,她放下簍子就開始認認真真的挖魚腥草了,阿滿看在眼裡,好幾次欲言又止,又怕被他娘數落,最後不得不老老實實的蹲下來幫她理雜草,方便他娘挖魚腥草。
等將所有的魚腥草挖完,許嬌杏才發現,背簍已經佔了一大半了,本因為撿不著菇子而生出的失落感頓時就煙消雲散了。
此時,山裡的霧氣越發大了。
待許嬌杏帶著阿滿爬上了一座小山後,又發現前面竟是個斷崖,為防路滑踩空,她只得得又引著阿滿下了山坡,往另一座山走去。
山中多霧氣,讓人看不清楚遠處,偶有一陣嘩啦啦的水流聲傳來,阿滿忍不住朝著前面小跑了去。
「慢一些!」許嬌杏無奈,卻也忍不住加快了腳步跟了上去。
白廟村的孩子打小就是在水裡長大的,像阿滿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伙著同伴下水摸螃蟹的時候,阿滿對溪流,那是發自真心的喜歡。
下了山坡,一條橫亘在兩山相接處的溪流就出現在了他們面前,阿滿歡喜的朝水邊走去,許嬌杏叮囑著他不準下水,這就去河邊洗手去了。
河水微涼,清澈見底,許嬌杏正想捧一把水洗臉,耳旁就傳來了阿滿的哭咽聲:「娘,有水鬼!」
許嬌杏起身看去,只見阿滿滿臉慘白的站在溪水邊,而他的腳踝正被一隻蒼白的大手死死地拽著!
許嬌杏疾跑過去,下意識的就要去掰開拽著他兒子的那隻手,不想,那隻大手卻反手拽住了她的手,接著,一個眉飛兩鬢,面容硬朗,續著鬍子的男人朝她定定的看了過來。
他的目光清冷陰鬱,隱隱的,還透著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有過片刻的怔忪,許嬌杏趕忙掰開了男人的大手,拉著阿滿就要跑,這深山老林的,別攤上什麼壞人才好。
「娘!」這時,手被人拖住了,許嬌杏回頭看著定在遠處的阿滿,滿臉困惑。
「他還有溫度,咱們救救他吧。」
「不能多事兒。」她如今還是個寡婦,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兒。
心裡這麼想著,偏偏對上阿滿那帶著祈求的目光,許嬌杏也是沒法了,眼看著那人已經又倒在了水面上,若是自個兒不拉他一把,他早晚得被水淹死。
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許嬌杏終是嘀咕著往男人走去。
「我許嬌杏向來看錢治病,還從來沒發過這樣的菩薩心腸。」
到了河邊,她利落的將男人從水裡扒拉了起來,聞到了他胸腹間傳來的怪味兒,她皺了皺眉,三下五除二的扒了他的衣服,入眼就是一片古銅色的有力胸肌,雙臂如勁蟒般張揚有力。
許嬌杏眼睛都看直了,這人穿著衣服就像山間修竹般勻稱修長,不想脫了衣服卻這麼有料!
許嬌杏還想往下看,忽的,一隻小手緩緩的在她眼前晃了晃,她順著小手主人看去,正好對上了小包子撅嘴不滿的臉。
「娘……」他的尾音極長,喊出了她無限的心虛和尷尬。
許嬌杏乾咳了一聲,很禮貌的朝男人別的地方看去,這才發現他胸腹上正裹著一條白色麻布,而麻布早被發黃的膿水給浸透了。
這人受了傷還不知道好好上藥,如今落水裡泡了這麼久,只怕這傷口還得夠熬上一陣。
許嬌杏想著,手已經利落的除了白色麻布,眼看著傷口上早灌膿發炎了,她忙支了阿滿去遠處掰樹枝,自己則悄悄的回了空間,拿了些消炎的藥粉和紗布出來。
幫他上了葯,綁上了紗布,阿滿也回來了。
許嬌杏拽著男人濕噠噠的上衣,猶豫了一陣,終是將他的衣服扔在了一邊,又將他托到了大樹下,用樹枝蓋在了他身上。
「阿娘?」身後傳來了阿滿困惑的聲音,許嬌杏沒好氣道:「好不容易發了回慈悲,總沒道理由著他喂狼去。」
阿滿恍然,他娘這是要用樹枝掩住這人的存在。
待許嬌杏里三層,外三層的將男人遮了個嚴實的時候,她這才拉著阿滿離開。
「今兒的事兒,你可不能說出去。」這人不明不白的出現在這裡,別是得罪了什麼仇家,許嬌杏不想給自己惹事兒。
阿滿點著頭,伸手拉了拉許嬌杏的衣袖,許嬌杏困惑的垂頭看去,只見阿滿朝她攤了小手,手上郝然放著二十個銅板。
許嬌杏滿臉困惑,就想問他這錢打哪兒來的,阿滿已經義正言辭的開了口:「阿娘不是說了要收錢?我在他衣兜里摸得。」
許嬌杏一時無語,她剛剛只顧著救人去了,竟沒注意他這舉動!
阿滿見她不說話,忍不住反問道:「娘是嫌我拿少了?」
怕他再返回去摸人家錢袋子,許嬌杏趕忙乾咳了一聲:「偶爾助人為樂是好的,這錢是敏感的東西,我們沒有經過別人同意,可不能拿。」
阿滿亮閃閃的眼睛里閃過了一絲失落,許嬌杏眼看著他往回走,本以為他是要把錢給人家還回去,不想,卻聽他道:「那我回去跟他說一聲。」
「······」許嬌杏再度無語。
想著自己那葯和紗布也不止那二十個銅板,許嬌杏趕忙拉住了他,悄聲道:「下不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