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克妻
這一夜,無疑是尚書府最安靜的夜。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落下來的時候,門外的丫鬟已經敲響了白羽的房門。
緊接著,丫鬟雅瑩推門而入:「四小姐,大人回來了。」
白羽一個激靈,這才想起來,從昨天下午她被輪番審問,再到夜裡被下毒,最後成功反擊歐陽玉嬋兩母女的這過程之中,身為父親的尚書白鎮堂還沒有現過身。
她坐起身,眼前還有些迷糊,有點兒沒睡醒的樣子:「我爹徹夜未歸嗎?」
「小姐這些日子不在府上,自然是不知道的。」雅瑩將木施上面的衣裳給取下來,「近來定遠侯世子凱旋而歸,大破盍族餘孽,太后意圖在朝廷之中為世子尋覓差事,所以大人這些日子都在衙門內。」
白羽輕輕地點了下頭,她那個爹爹可是堂堂吏部尚書,響噹噹的大官兒,要不是這白府烏煙瘴氣的,她也沒必要離開。
「大人說,許久未見四小姐,想和四小姐用個早膳。」
許久未見?
白羽皺起眉來:「我差點被人活活打死的事,他不知道嗎?」
雅瑩嘆了口氣:「四小姐,在這白府之中,雖說大人是一家之主,但畢竟大人是老太君生養的。」
白羽泛起冷冷的笑意,真實愚孝!
任由自己的母親活活將自己的女兒打死,一轉眼又打算用一頓早膳來緩和父女關係?
異想天開。
不過,白羽心中雖然鄙視了白鎮堂一番,但還是讓雅瑩伺候她穿好了衣裳。
在雅瑩的帶路之下,白羽來到了膳廳。
早點已經擺好了,種類之多,讓白羽的心裡不由得生出「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感覺來。
「爹。」
白羽倒是乖巧地喊了一聲,她才不會傻到和白府的一家之主為敵。
到時候逃走的時候,可得好好地利用一番。
白鎮堂的眼裡閃過複雜的情緒,他沒有說話,只是隨意地敲了敲桌子,示意白羽坐下。
他的舉止和白羽心中所想的完全不一樣。
白羽心中疑惑,難道白鎮堂不是來修補父女之間的關係的?
她帶著滿心的疑惑,隨意找了個和白鎮堂距離稍微遠些的位置坐下。
「清粥可好?」
這是身為父親的白鎮堂第一句同他說的話。
白羽正要開口,白鎮堂卻繼續道:「水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你可懂這個意思?」
「女兒愚鈍。」
「不,為父從不覺得你愚鈍,相反,你是最聰明的一個。」白鎮堂看著白羽面前的那碗清粥,回憶著,「就像清粥一樣,鳳兒覺得清粥淡而無味,雁兒覺得清粥難登大雅之堂,可唯有你,處處隱忍,選擇她們不願意選的,所有平淡的東西都由你來接收。為父一直覺得,你應該是個與世無爭的好姑娘。」
白羽不動聲色地蹙了下眉,白鎮堂分明是話中有話。
「今日一早,爹在回府的路上就聽說了昨天的事,你是什麼時候和言王殿下有了交情?」
白羽心中的疑惑舒展開來,原來重點在這兒。
前面鋪墊了那麼多,只是想要知道她什麼時候和言王攪合在一起了,這個白鎮堂,還真的官話一大堆。
白羽嘴角淡淡地勾了下:「只是萍水相逢。」
白鎮堂好似鬆了口氣那般:「萍水相逢就好,就好。」
嗯?
白羽更是納悶了,難道作為父親,白鎮堂不應該很欣慰自己的女兒能夠攀龍附鳳嗎?
「羽兒,你要知道,為父不求什麼,只要你平平安安,淡然一生就好。」白鎮堂的聲音帶著疲倦和滄桑,「你年歲也不小了,過些日子,為父替你張羅一門好親事。」
「爹?」白羽覺得完全get不到白鎮堂的關鍵點呀,這轉的也太快了吧!
剛剛都還在說言王呢,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轉到了她的身上,什麼婚事!
「二姐都還沒有嫁,我不用這麼著急吧。」
要是真的開始張羅她的婚事,那不前前後後一堆人跟著她,她哪裡有工夫去想法子逃走呢?
「你不一樣,你不一樣。」
白鎮堂的話,很輕,就像在自言自語一樣。
「一如侯門深似海,羽兒,你這一生,只需要平淡就好,爹也相信,權勢不是你所嚮往的,所以爹希望你盡量和皇族保持距離。」
白鎮堂的話,讓白羽連清粥都喝不下去了。
人家的老爹都是擠破了腦袋都要將女兒送到宮門之內去,怎麼她這尚書爹爹卻不願意讓她和皇族扯上關係?
「女兒知道了。」白羽很真誠地看著白鎮堂,「可是,女兒能夠問一個問題嗎?」
「你問。」
「爹是不喜歡言王,還是不喜歡女兒和皇族有過多的牽連?」
白鎮堂笑的有些尷尬,他從未想過白羽會問出這麼有針對性的問題。
按照往常的慣例,白羽頂多只會點下頭,以後注意些就好了,但從未問過如此尖銳的問題。
不過很快,白鎮堂的臉色有恢復了過來:「你不必多疑,為父只是不喜歡你和言王接觸太多。」
整個朝廷上,誰不知道,言王是聖帝爺最喜歡的兒子,要不是當年陰差陽錯,這皇位怎麼可能落到旁人手裡,再說了,現在他手握大權,坐擁數十萬大軍,要反,那是輕而易舉的。
可偏偏,再這種時候,太皇太后從聖山歸來,目的再明顯不過了,是要給現在這個皇帝撐腰來著。
最最最重要的,還是……
「言王克妻。」
白鎮堂嘆了口氣:「禮部尚書是我同科出身的老友,為言王操辦了兩場婚事,結果無一例外,王妃在婚宴之上失蹤,從此再沒有出現過。為父,不想看著你涉險。」
這話,才將將落下,外面的下人卻匆匆來報,神色十分慌張。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他喘著粗氣,眼睛裡面充滿了驚駭:「太皇太后差了人來!」
白鎮堂唰的一聲站了起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眼下朝廷氣氛詭異,他就是洞察了先機,才想著為白羽謀一樁婚事,俗話說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只要白羽有了人家,太皇太后再怎麼蠻不講理都不會強人所難都。
他最擔心都事,難道真的要發生了嗎?
白羽,絕對不能夠和赫北皇朝扯上任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