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人不用在意顏面問題

第2章 死人不用在意顏面問題

一梭子機槍子彈打過來,打在沙袋上噗噗作響。

宋雨薇躲在沙袋後面往手槍里壓著子彈,清揚的眉宇間儘是殺意。

連長許慎行就趴在她身邊,元年式步槍扣動板機,砰的一聲,百米外一名指手劃腳吆喝著讓大家衝鋒的軍官額頭爆開一朵血花,一頭栽倒在地。機槍子彈馬上就掃了過來,他縮好,拉動槍栓退出彈殼,聲音沙啞:「只剩下三發子彈了。」

宋雨薇嗯了一聲:「我也只剩下二十發子彈了。」

許慎行問正在用馬克沁重機槍掃射敵人的機槍手:「馬彪,還有多少子彈?」

馬彪的臉已經讓硝煙熏黑,同樣聲音沙啞:「只剩下一條彈帶了!」

一條彈帶就是兩百五十發,而馬克沁重機槍的射速是每分鐘六百發,火力全開的話,這條彈帶二十來秒就會打清光。

許慎行呸了一聲,說:「看樣子是要死在這裡了……給自己留一發子彈!宋代表,我會給你留一發的,如果你要當俘虜了,我會毫不猶豫地向你開槍,我不希望你被送到菜市口凌遲!」

宋雨薇淡然說:「記得往後心或者胸口打,別打頭,那樣死得太難看了。」

都要死了,她居然還關心死得難不難看……

許慎行苦笑,這位天之驕女的思維跟他們真不一樣啊。

馬彪依舊操縱著馬克沁重機槍,五發一組的不斷向敵軍點射。他的點射很有威脅,不趴下的話發發子彈咬肉,就這一挺機槍,把敵軍死死壓制住,讓他們難以前進一步。不過他們的敵軍也很有耐心,知道機槍的厲害,沒有魯莽的發動進攻,而是隔著一百多米跟他們對射,消耗他們的彈藥。他們很清楚,這幫腦骨長反了的傢伙沒多少子彈的,只要再耗個十來分鐘就能將他們最後一發子彈耗清光,然後就可以抓活的了。

街角處探出個腦袋,聲音粗嘎:「許慎行,你不要執迷不誤了!大清好吃好喝的供養你們,供你讀書,把你從一個小兵提拔成新軍連長,哪一點對不起你,你為什麼要反?鬼迷心竅了是吧?不要再錯下去了,趕緊放下槍,我可以向府台大人求情,饒你一命!」

許慎行呸了一聲,說:「朱世雄,你個背信棄義的王八蛋,為了一己私利出賣我,出賣革命?我就算做鬼也饒不了你!」

朱世雄是他的營長,平素頗為開明,重義氣,是個值得爭取的對象。加入同盟會之後,他就想方設法去爭取朱世雄,朱世雄一開始挺排斥的,但慢慢也接受了革命理念。這次起義之前他跟朱世雄約好了,他帶兵攻打府衙,朱世雄控制城門阻止城外的軍隊入城。一個營的新軍,配合的好的話,幾個小時內控制整個南通可謂輕鬆加愉快,然而,打起來后才發現那個王八蛋非但沒有配合,還向知府告密,知府迅速調集大批兵力入城鎮壓,大好的形勢急轉直下,他們非但沒有勝利的希望,還被逼到了全軍覆沒的邊緣!

一聽到這傢伙的聲音,許慎行就氣到幾乎爆炸,恨不得挺起刺刀衝上去將他捅成篩子!

朱世雄嘿嘿一笑,得意的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老子留在新軍里過得舒舒服服,幹嘛要傻乎乎的跟著你們冒著誅連九族的危險去造反?我傻么?」

許慎行怒吼:「就因為你這種貪圖榮華富貴的小人太多了,國家才會爛成這樣的,我真是瞎了眼了才會相信你!」

朱世雄說:「別廢話了,你到底投不投降!」

許慎行說:「你出來,我繳槍!」

朱世雄當然不會出去。許慎行可是神槍手,四百米內說打他下巴不會沾到他眉毛,出去找死么?

沒有人注意到,一個矯健的身影鬼魅般接近那個一挺機槍就封死了起義軍突圍路線的制高點,捷若猿猱,蹭蹭蹭幾下就爬了上去,在那個機槍組的背後冒了出來……

街道上,交戰還在繼續。事實上現在起義軍已經喪失了突圍的能力,他們的彈藥基本耗盡,只剩下十來號人,包圍他們的清軍卻有兩百多。唯一可以依賴的也就那挺重機槍了,但這挺重機槍的子彈也快打光了,當最後一發子彈打完,他們的死期就到了!清軍自然清楚這一點,他們不急著進攻,躲得好好的,一個勁的勸降,七嘴八舌的,聲音都快壓過槍聲了。這與其說是勸降,還不如說是羞辱,讓起義軍越發的煩躁,就連那個一直很冷靜的機槍手發揮也有點失常了,不再打短點射,而是向著嚷嚷得最凶的地方猛掃,把有限的子彈飛快的浪費掉。

李思明暗暗點頭。很高明的心理戰術,起義軍現在落盡下風,本來就不安了,再來一堆人拿出居委會大媽的口才嘰嘰喳喳的勸降,不火大才是怪事。在這種焦躁不安的心態下,人很容易失誤的,平時在訓練中學到的東西十成用不出一成,離失敗也就不遠了。

他掃了四周一眼,看到不遠處又一支清軍扛著槍,雄糾糾氣昂昂的朝這邊開過來,在這支軍隊中間有一頂八人大轎,還跟著儀仗,頗為氣派,一看就是大人物來了。他嘴角往上一翹……真當自己勝券在握了,出來刷存在感么?清軍這毛病真的好不了了。記得第一次鴉片戰爭的時候,英軍猛攻吳淞口,遭遇清軍的頑強抵抗,損失頗大,本來形勢一片大好的,但某位官員以為贏定了,坐著大轎帶著儀仗吹吹打打的出去刷存在感,招來英軍猛烈炮擊,嚇得倉皇逃竄,導致守軍士氣一落千丈,最終慘敗。看樣子清軍那些大人物不會吸取教訓啊,既然如此……

就再給他們上一課好了!

他大步走向那兩名機槍手。

那兩名機槍手聽到動靜,回過頭來的看,只覺得面生,副射手納悶的問:「你是哪個哨的?怎麼……」

寒光一閃!

李思明手中的刺刀破空而出,只一閃就讓副射手的咽喉擋住了去路。高速飛行的刺刀當然不會在意這一點,輕易刺穿皮膚,然後是食道、氣管,噗一聲幾乎貫穿了整條脖子,副射手頭向後一仰,咕嚕一下滾了下去,從四米多高的屋頂上摔落,當場就完蛋了。機槍手駭然失色,猛地跳了起來,一拳打向李思前的喉結。李思明輕鬆讓過拳頭,鉗住他的手腕一帶將他帶到自己懷中,重重一膝蓋撞在機槍手的襠部,隔老遠都能聽到蛋碎的聲音。機槍手發出一聲慘叫,也從屋頂上滾了下去,步了副射手的後塵。

嗯,機槍手和副射手是好基友,好基友就應該整整齊齊的上路。

轉眼間奪走了兩條性命,李思明的心中毫無波瀾。在六年的服役生涯中,他參加過十幾次不會被公開的實戰,死在他手裡的人不止三十,在天山無人區追殺恐怖份子的時候甚至親自用火焰噴射器挨個往恐怖份子藏身的洞穴噴火,把他們生生燒成焦炭!他早就磨練出了一副鐵石心腸,幹掉兩個威脅到自己生命安全的職業軍人?跟捏死兩隻螞蟻差不多。

沒有人注意到這邊,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激烈的巷戰給吸引了。既然是這樣,李思明就不客氣了,他端起那挺機槍,習慣性的掃了一眼……看這樣式,應該是丹麥出產的麥德森輕機槍,世界第一款具備大規模生產並且投入實戰價值的輕機槍,性能相當優秀,在1903年定型,然後迅速成為各國軍隊的高價搶購的對象。它堪稱輕機槍家族的不倒翁,在一戰中大量裝備各國軍隊,在二戰中也被各國二線部隊所青睞,哪怕是到了冷戰,它仍然在很多國家服役……一直到二十一世紀,仍然可以在一些國家的警察部門裡看到它的身影,那壽命真不是一般的長,都可以跟美軍的M2重機槍一較高下了。清軍也採購了一些裝備自己的新軍,並且購買圖紙和機器進行仿造,不過由於種種原因,不管是採購的還是仿造的,數量都非常有限。這支新軍居然能用上這麼高檔的輕機槍,還真是稀奇。

他熟練的調了一下表尺,卸下彈匣來檢查一下,哦,滿的,那就好辦了。他轉過槍口,瞄準了那頂耀武揚威的八人抬大轎……

這麼醒目的目標,不打你打誰!

大轎在距離這裡大概一百五十米遠處停了下來,一名軍官迎上去行禮,大聲說:「府台大人,亂黨已經被我們團團包圍,彈藥將盡,旬息之間就將灰飛煙滅!」

轎子里傳來府台大人威嚴的聲音:「務必抓住宋雨薇那個妖女!我倒要看看她到底長了幾個膽,居然敢孤身一人潛入南通軍營,煽動新軍造反!」

提起宋雨薇,他是一肚子火。一個弱女子居然敢混入新軍大營里煽動新軍造反,而且還他媽成功了!傳出去那不是打他劉某人的臉嗎?不抓住宋雨薇將她遊街示眾,然後凌遲處死,他的臉往哪擱!

府台大人並不知道,他根本就用不著擔心自己顏面問題,因為一百多米外的房頂上,某人已經向他扣動了板機。

死人是不用在意自己的顏面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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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1再造中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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