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輕描淡寫
莫錦隆的死給秦立誠帶來了非常大的心理壓力，得知院領導有意讓他去南門街社區的醫療服務點后，反倒放下心來了。
不管怎麼說，工作算是保住了，以他和吳兆明之間的關係，加以時日，再回中醫院並非難事。
心裡一直緊繃著的那根弦松下來后，秦立誠徹底放開了，頻頻舉杯敬吳兆明，不知不覺就喝多了。
秦立誠隱約記得吳兆明幫他打了一輛車，特意叮囑出租司機務必將他送上樓。
醉酒之後，眾生表現各異，有的倒頭就睡，有的大吵大鬧，更有甚者大打出手。
秦立誠酒喝多了，在桌上都能睡著，但睡到半夜一定會醒，而且再難再睡著。
今晚也不例外！
一覺醒來后，秦立誠覺得頭疼欲裂、口乾舌燥，下床后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一口氣喝了下去。
沖了個澡，秦立誠頓覺舒服許多，在沙發上坐定，啪的一聲點上了一支煙。
胡媚討厭煙味，就算戒煙前，秦立誠也從不在家裡抽煙，不過昨晚之後，他似乎忘了這一茬了。
噴出一口濃白色的煙霧，秦立誠覺得渾身舒爽，頭腦似乎也清醒了許多。
「咦，不對，出租司機將我送回家，胡媚呢？」秦立誠的頭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在這之前，妻子並未說今晚不回來，她去哪兒了？
想到這兒后，秦立誠將抽了半截的煙掐滅在煙灰缸里，站起身來直奔客房和書房而去。
空空如也！
秦立誠仍不死心，快步向著主卧走去。
空空如也！
秦立誠的眉頭蹙成了川字，伸手一把抓起床頭柜上的手機。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耳邊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
「胡媚，你這無恥賤人，老子弄死你！」秦立誠發出一聲咆哮。
秦立誠想給吳兆明或呂欣妍打電話，問清妻子的去處。
當見到牆上的掛鐘指向一點時，秦立誠打消了這一念頭。
「算了，不管了，先睡覺，明天再問她去哪兒了！」秦立誠低聲自語，身體后傾，躺倒在床上。
男人最大的恥辱莫過於戴綠帽子，秦立誠雖累的不行，但卻怎麼也睡不著，只要一閉眼，頭腦中就浮現出妻子令人作嘔的表現。
雖是幻想，但卻如鯁在喉。
半小時后，秦立誠再也忍不住了，翻身下床，出門而去。
午夜的街頭格外冷清，秦立誠騎著一輛單車直奔吳家而去。
酒後的秦立誠沒有騎摩托，而是刷了一輛共享單車，酒駕是紅線，他不敢觸碰。
除此以外，他也想藉機冷靜一下，到吳家后，該如何應對？
夏夜雖不如白天那般炎熱，但騎行一段后，秦立誠的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他渾然未決。
單車騎行到綠苑府邸六號樓后，秦立誠意外發現吳家竟然亮著燈。
抬頭仰視，秦立誠見一個女人正在客廳里踱步，定睛細看，竟是呂欣妍。
「這麼晚了，妍姐怎麼還不睡覺，出什麼事了？」秦立誠的頭腦中浮現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秦立誠轉頭掃向那棵碗口粗的香樟樹，胡媚的紅色豐田小車蹤影全無。
當秦立誠再次抬起頭看吳家時，呂欣妍竟到了窗口，正低頭凝視著他呢！
窗戶打開了，呂欣妍沖著秦立誠招了兩下手。
秦立誠輕點一下頭，上樓而去。
呂欣妍穿一件清涼的無袖睡裙，幫秦立誠打開了門。
坐定后，秦立誠偷瞄呂欣妍一眼，不知該如何開口。
「立誠，這麼晚你怎麼過來了？」呂欣妍拿起沙發上的披肩披在身上。
秦立誠連忙將目光挪移開去：「我醒來后見胡媚不在家，又睡不著覺，過來看看！」
「哦，胡媚不是和你說了嗎，她去機場接個客戶，為避免兩頭趕，今晚就住在公司了。」呂欣妍輕描淡寫作答。
秦立誠一點印象也沒有，下意識發問：「她和我說了嗎？」
「說了，你當時和他喝的正酣，可能沒聽見。」呂欣妍仍是一臉輕描淡寫的表情。
秦立誠抬眼看向呂欣妍，久久沒有出聲。
呂欣妍的俏臉微微泛紅：「你看著我幹什麼？我說的是真話！」
「沒什麼，我知道你說的是真話！」
秦立誠隱約記起胡媚似乎和他說過，雙眼緊盯著呂欣妍是因為她剛才說的「他」。
一直以來，在外人眼中，吳兆明和呂欣妍是一對模範夫妻，郎才女貌，恩愛似蜜。
這一刻，秦立誠猛然發現這極有可能是假象，呂欣妍不但深夜在家中徘徊，而且提到吳兆明時，連名字都不願說，而是以「他」代替。
作為過來人，秦立誠感同身受。
自從覺得胡媚有可能給他戴了一頂綠帽子，秦立誠連提都不願提她，避無可避時，便以「她」字代之。
「你憑什麼判斷？」呂欣妍突兀的問。
秦立誠微微一愣：「什麼？」
呂欣妍抬眼看向秦立誠：「你憑什麼判斷我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我想起她和我說過這事！」
「哦！」
「妍姐，你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秦立誠轉換話題，「我師父呢？」
「他今晚值班，我和你一樣，晚上喝了點酒，一覺醒來，睡不著了，到客廳來轉轉。」呂欣妍臉上的神色很不自然。
「哦，我先走了！」秦立誠站起身來，「打擾了，妍姐再見！」
「我送送你！」
「不用了，我熟門熟路，沒事！」
在秦立誠的堅持下，呂欣妍站在門口目送他下樓走人。
走出樓洞，秦立誠跨上單車用力向前騎行。
儘管沒有回頭，但秦立誠知道呂欣妍正站在窗口凝視著他的背影！
她是期待他回頭，還是禮貌的送客？
秦立誠想不明白。
呂欣妍不擅長說謊，秦立誠從她的話語中輕而易舉的捕捉到了兩大漏洞。
第一，昨晚本該吳兆明值夜班，秦立誠替了他，今晚不可能再值班；第二，儘管秦立誠喝的爛醉如泥，但他清楚的記得，昨晚呂欣妍和胡媚滴酒未沾，怎麼會半夜酒醒呢？
秦立誠雖知道呂欣妍說了謊，但卻不知她為什麼這麼做。
知其然，但卻不知其所以然。
這感覺，很不好！
秦立誠騎著單車緩慢前行，之前面對呂欣妍時，他似乎記起胡媚和他說過，今晚去機場接一個大客戶，不回去了，但這會卻忘得一乾二淨，怎麼也想不起來。
咄咄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