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滄海道場

拜別狼山以後，林駭跟隨著心中的執念，看似漫無目的的，實則目標明確。

跟著感覺走，就不會出現狼山擔憂的西路東走問題了。

走過幾個巷道，街上的人青衣束劍，長發由各色的細繩綁住，裝束可謂是千人一樣。

或許這就是天劍城的特色吧。

隨著林駭這邊的行走，心底裡面的那種感覺也就越發的顯得強烈起來。

「我要找的人，應該就在裡面了吧。」

天劍城的城景也算是獨具特色了，別緻的房子，每一棟的房子近乎於相同，而每一棟房子裡面都會種著一顆古樹。

古樹嫩葉，有沁人的芳香，習武的人在這樣的場景下，心神都會無限的放鬆，對於招式的領悟也能事半功倍。

哪怕是外面的遊客看到也會沉迷其中吧。

林駭仰頭，看著眼前的古樹說道。

而後走到正門口，站在門前。

這一扇木門形似完整，面板上卻有幾道劍痕，細看之下，從劍痕裡面隱隱間泛著煙氣，如同新出的口子一般。

不僅如此，這道劍痕裡面隱隱間有些煞氣，望之彷彿有人在裡面舞劍。

一瞬間像是有一股力量將他拉扯進一片黑暗的地方。

林駭略帶茫然的看著四周，漆黑一片的世界，沒有任何的聲音。

「轟」的一聲，如銅鐘敲響一般。

猛地，從正上方飛下一人，手握長劍，劍鋒利芒，直接刺向他。

林駭一愣，整個人往後退了一步。

這一步，直接退出了那一個虛幻的黑暗世界。

「呼，幸虧只是一片虛影，但是未免也太真實了一些。」

林駭用手劃過自己的額頭，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已經是滿頭大汗了。

其實這樣的劍痕，這樣的景象整個天劍城並不鮮見，低欄高牆處隨處可見的劍痕。

整個天劍城就籠罩在這樣的環境中，畢竟都是劍客。

而劍客多是一些浪人劍客，稍起紛爭，就選擇拔劍相向。

其中生死決鬥居多，但是也有其他的情況，比如師徒指點亦或者久別重逢后的切磋。

因為這些情況的屢見不鮮，由此這些劍痕就留了下來。

詩人喜歡在牆壁上留下佳作，劍客則讓劍痕代表自己流芳的佳作。

這些劍痕也代表著劍者的修為，有人憑藉這些劍痕悟劍，成為一代高手。

而最出名的算是當代天道劍客——范和，無門無師，只過一趟黑巷道，便以劍悟道，直踏天道，被稱為一段傳奇。

黑巷道可以說是除了天劍宗以外，天劍城最出名的地方了。

幾乎是所有有心問道的劍客必去之地。

在黑巷道的兩側縱橫交錯著劍痕，這些劍痕對於不諳劍術可以說是平平無奇，走過去也就是一條相較於其他巷道稍微暗一些。

但是對於劍客而言，這些縱橫交錯的劍痕就宛如是兩個天道劍客的比斗，而他們則身處其中。

能領悟者，修為一日千里；而不能領悟者，出來的時候輕者渾身都是被劍氣割到的傷口，重者被廢武功，不能再繼續修行劍道。

至於黑巷道是什麼時候出現的，自然是眾說紛紜。

有人說是第一任踏入天道的劍客建造出來的，但是這種說法很快就被駁斥。

因為黑巷道給人的感覺更像是兩個天道劍客比武而造成的。

當然也有人直接從結果推導過程，說是兩個天道劍客比武的產物，但是依舊被反駁。

黑巷道出現的時候，天劍城有且只有一位天道劍客。

……

自此以後，黑巷道也便成了天劍城的未解之謎。

而這一切都是狼山離別時告訴他的關於天劍城的幾個要點之一：千萬別進入黑巷道。

狼山怕林駭也不能承受黑巷道的劍氣。

雖然林駭說自己不是過來學劍的，但是誰又能知道呢？

那時候林駭尚不能理解狼山話中的意思，現在卻是明白過來了。

小小的木門上的劍痕都讓他冷汗直出，那聲名顯赫、名聲在外的黑巷道又是何等的恐怖。

林駭不敢想，也不想去想：「狼山叔叔對我可謂是真的關愛啊！」

……

回過神來，林駭看向門上的牌匾。

工整的四個黑色大字「滄海道場」。

這個牌匾應該隨便找個木工做的，而且牌匾上的掉漆也說明有些時日了。

走上前，想要敲門。

猛地感覺到周圍的氣息有些不對。

平穩的氣流突然變得紊亂起來，尖刺聲恍若凶鳥吼叫。

林駭見勢不對，猛的朝側面閃身，人剛立住，看到一隻青色的鳥飛過，速度奇快，直接打在對面的牆上。

而後又聽到「啪」的一聲響。

木條瞬間被炸飛，剛才還讓林駭虛驚一場的木門被強行撞碎，尖刺橫飛，砸在林駭的身上。

林駭微微皺眉，看著有些紅腫的手臂。

好強的力道，不，應該說是劍氣。

地上還有一些木屑在旋轉著，而看著那些木屑的周圍，包裹著一層綠色的氣息，不是純粹的綠色，上面帶著白色的流光，不斷的遊走著。

劍氣以一種超乎肉眼可見的速度遊走著，於是就形成了這道附著在綠色之上的白色流光。也幾乎是在門破的一瞬間，三道黑影直接飛出，砸在方才才被劍氣擊中的牆面上。

只見這三個人橫陳在地上，衣衫簍縷，臉上，手臂上，身上還有多處被划傷的痕迹。

憑青色衣服，衣服上面的花紋以及款式，這三人應該是來自一個地方的，估摸是天劍城某一個劍派，前來踢館，卻被人掃地出門的。

想到這裡，林駭有些好奇，將這幾人打飛出來的又是什麼人。

這三個人乍看之下，論實力也不算是那種孱弱之輩，裡面的人卻能輕易的將他們打出來。

於是走到正門口，透過剛才的裂縫看向裡面。

嚴肅的面容，銳利的目光如刀一般，雖與他年歲相仿，卻有著老辣的做派。

手上拿著米二長的細劍，劍身如墨，卻有一道流光流淌。

一襲黑衣，及肩的長方無風自動，周身隱隱有綠色的煙氣遊走，如果林駭猜的沒錯的話，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劍氣。

不過十七八歲，卻已經能讓劍氣外放，這份實力，讓林駭食指大動，興奮不已。

看裡面那人的模樣活脫一隻蓄勢待發的獵豹，而且還是那種已經盯住了獵物的獵豹。

甚至林駭感覺對方也已經鎖住了自己，可能下一秒可能直接來到他的面前，攻向他。

空氣中，劍氣瀰漫，如天羅地網，所有人都無所遁形。

躺在地上的三人顯然也感受到了這種壓迫感，看著手中殘破的劍柄，又看看林駭這一個陌生人，最後看向屋中。

緊皺眉頭。

這樣回去，怕是被落實了廢物之名，以後都不可能受到重用，但是留在這裡，也只是死路一條。

剛才，他應該是真的動了殺機。

三人互相看了看，看到了眼眸中恐懼，最終相互攙扶的起身。

命沒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但是活下去，終會有再出頭的時候，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不過即便是這麼離開，他們終是不服，憑什麼我一個大門派的弟子不如你這個無名小派。

「元豐，你別太傲了，得罪了我們天劍宗，你就隨你的父親一起進牢/房吧，偷學他人門派武功的鼠輩，你父親是，你也是，哈哈……哈……！」

話音未落，或者說是笑聲被戛然而止。

那「咻「的一聲。

那一道白色的劍芒劃過，正好離林駭的面龐一厘之間。

白色的劍芒速度很快，初期都是白色，到了尾聲卻變成了紅色，而伴隨著是笑聲背後的哀嚎。

牆面上細小的洞窟，染紅的粉末飄然落地，牆面上的那一道紅印尤為的顯眼，並滴下幾滴紅血。

劍氣外發，而且已經能夠控制到如此精準的地步。

林駭的眼睛再次發亮，他越發的期待屋中和他年歲相仿的那人。

……

另一邊，剛才出言不遜的人顯然也沒有料到報應來得如此的塊。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手捂著自己的面部，痛苦的哀嚎著。

旁邊的人先是一愣，而後很快反應了過來，直接過去攙扶。

「老大，走了。」

被稱作是老大的人正是剛才受傷的人，也是那個多舌之人。

三人相互攙扶雖幾步一回頭，但是腳下的動作卻越發快速。

……

「你和他們是一路的。」

等那三人走後，元豐盯著外面的林駭，目光依舊，神情動作都未曾變化，如果林駭敢亂動的話，他會毫不猶豫上前攻擊。

到了現在，在他的內心深處仍有些波動。

如果剛才那三人只是說他倒是也不會動怒。

但是千不該萬不該提及了他的父親。

他父親叫元森，而這家名為滄海劍道的劍館就是他父親創辦的，並且已經在天劍城開了有十五年之久。

這十五年來原本一直相安無事，直到前一個月他的父親無端被抓走。

從那以後滄海劍道就時不時的有人上來挑釁，並且惡言他父親的劍術偷學天劍宗，現在被抓起也是罪有應得。

元豐打小就與自己的父親相依為命，自己父親是什麼樣的人自然清楚的很，像是偷學武功這種違背道德的事，他父親決然做不出來。

至於他父親的劍招由來，則完全領悟於黑巷道裡面。

他的父親是一個天才，無可爭議的天才。

「不是，我是來找人的，找我的夥伴。」

被元豐這麼盯著，林駭倒沒有一點拘謹，反而笑著說道。

他直接頂著元豐的劍勢往屋裡走去。

對於別人來說很強的劍勢，林駭給人的感覺好像是很輕鬆一般。

但是只有林駭自己知道，其實並沒有那麼的輕鬆。

「好強，骨頭彷彿都要散架了一般，他應該就是我要找的夥伴了吧。」

想到這裡，林駭的目光反而多了一絲興奮。

他現在不僅是在考察自己將來的夥伴，也是在讓自己將來的夥伴認可自己。

「對不起，這個屋子裡面只有我一個人，並沒有你所要找的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