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的人
「爹爹,」夭安給安了倒了杯茶,「小裴姐和金老闆要成親了。」
「哦。」安了心不在焉的應了聲。
無極島還被冰封著,安了時常會去那裡看看,不過每次回來整個人都更加恍惚。
「他們也挺不容易的,折騰了三百年了,才終於要成親了。」夭安笑了笑。
「是啊,都三百年了啊。」安了喃喃著,站起身離開了這個小院兒。
夭安嘆了口氣,習以為常的自己喝了杯茶,知道安了定是回長情喝酒了,這些年安了越發不愛說話了,之前還會和夭安隨便聊聊,可現在幾乎就是悶在長情不出來,或是去從未有人踏足過的肜圵島,一待就是幾年。
「魔王。」
一道黑影出現,夭安放下茶杯,「何事?」
「是天界的消息,竑乙仙尊引了日漿之火自焚了。」
「哦?」夭安點點頭,他知道吃了鬼獄珠會有什麼後果,安了更是清楚,所以當年安了才沒有殺他,而是在他身上設了『感』,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沒想到才過三百年卓棠旌就受不了了,「知道了。」
當年伊人與肖帛甬勾結從而促使鬼獄珠煉成,被天界當著安了的面拔了仙根送去冥界,閻王讓她去十八層地獄看守惡鬼去了,不過她倒是沒提到過卓棠旌。
也許是因為失了半個『蒼皇之眼』,安了那時候其實已經沒那麼厲害了,但是他不要命的與上宮殿那些人斗,雖然自己也受了傷,但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夭安每每想起那時安了的模樣就會一陣后怕。
暗影消失,夭安敲了敲石桌,這些年他一直在尋找任何有關太一道的消息,可是太初門從沒人開過,太一道也從未出現過,說句實話,沒人知道『太一道』是什麼?是個洞?是條路?就只知道會驚動六界,但至於如何驚動,無人見過,也無從打聽,所以每每哪兒有什麼奇聞怪事,夭安就會立馬去看看。
骨氣這些年也去遊歷去了,不過夭安知道,他嘴裡說著遊歷,其實也心存僥倖的在打聽著關於太一道的事。
至於黃鳥和劉緋,劉緋是個閑不住的丫頭,知道哪兒有趣就往哪裡跑,還拉上黃鳥,兩個人時常想到哪兒就去到哪兒,過得也是逍遙自在,劉忠遠呢,在劉緋二十歲的時候就鬱鬱而終了。
「寶貝兒。」
「咳咳……」夭安差點沒嗆到,無奈的看向辛九,「九姑姑,我這都這麼大的人了,你就別這麼叫我了。」
「那有什麼關係,這兒又沒別人,」辛九聳聳肩,笑嘻嘻的伸手掐了掐夭安的臉頰,「我們家寶貝兒越來越俊了,不過我覺得還是白髮好看。」
「九姑姑喝茶?」夭安無奈的笑了笑,辛六和新舊私下無人就會叫他寶貝兒,怎麼都不改。
「不喝了,你六姑讓我叫你去萬客山莊,有個和尚說要賣個東西給你,要你親自去看,怎麼都趕不走。」
欣兒留下的生意夭安全部都交給辛六了,辛六辦事一向牢靠,會讓辛九來找他,一定是覺得這樣東西值得。
當夭安一到萬客山莊的會客廳,就立馬知道背對著他的這個和尚不普通,難怪辛六會親自出馬還讓辛九叫自己了,「六姑姑。」
「大師,這位就是我們老闆。」辛六朝和尚笑了笑。
「大師。」夭安朝和尚點了點頭,直問道,「大師要賣給我的是什麼寶物?」
這和尚看著三十齣頭,背著一個不大的包袱和一個破舊的斗笠,身子有點瘦,但臉是圓圓的,眉毛粗粗的,嘴唇厚厚的,眼睛不大不小,耳朵上戴著一對金圈圈,在他一身有點破舊的布衣襯托下特別明顯,不過夭安覺得這和尚有點眼熟啊。
「阿彌陀佛,」和尚解下背上的小包袱放在手中,「是這個。」
夭安看了一眼被舊布包著的包袱,「能打開看嗎?」
「不能。」和尚搖搖頭。
夭安挑了挑眉,然後一笑,「那大師要賣多少錢?」
「十…十萬兩黃金。」和尚開口。
辛六也挑了挑眉,十萬兩黃金不過是小錢,不過做生意哪兒不看貨的道理的。
「十萬兩黃金,」夭安笑了笑,「大師可能找錯人了。」
「沒錯,」和尚轉身將包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我師父說了,時機已到,你一定會買下的。」
「你師父說的也不一定是對的。」
和尚搖搖頭,目光堅定的看著夭安,「我師父說的,沒有錯過,你會買。」
夭安沉默了一會兒,因為他越看越覺得這和尚眼熟,轉眼看了看那個包袱,猶豫了一下,「六姑姑,付錢。」
「……」辛六張了張嘴,然後點點頭,「好,大師稍等。」
和尚的視線一直落在夭安身上,夭安覺得他似乎有話要問,但是又不開口,「大師,你我可曾見過?」
「見過。」大師點頭,又搖頭,「我師父說,你若不記得就不記得吧,不必多問。」
「……」夭安抿了抿唇,走到桌子邊,「那我現在可以打開了吧?」
「不行,」和尚搖頭,「我師父說,得讓你腦中閃過的那個人親手打開才行。」
夭安眨了下眼,爹爹?轉身又看向和尚,「你師父是……」
「久等了,」辛六手中拿著一疊銀票進來了,將銀票遞給和尚,「這是十萬兩黃金的銀票,大師可到任何銀號、錢莊去取。」
和尚接過,看也沒看的塞進衣服里,「告辭。」
「大師,」夭安急忙叫住他,「可否……」
「我師父讓我拿到錢就立馬走。」和尚邊說邊轉身往外走,「告辭。」
夭安看著和尚背後的斗笠,皺眉想了想,「他……」
「嘖,現在的騙子這麼好賺錢嗎?」辛六咂咂嘴,「寶貝兒,要不要我讓人跟著他?」
辛六的一聲寶貝兒讓夭安從記憶中回過神,搖了搖頭,「六姑姑,我以前絕對見過他。」
和尚腳步匆匆的下了山,只是到山腳下時回頭看了看修山頂,才又匆匆回到了修山鎮邊的一座破廟裡。
「師父,我回來了。」
「呦,缺一回來啦,」一位二十齣頭的和尚笑眯眯的迎了上去,這和尚相貌平凡,但是雙眼炯炯有神,整個人看著讓人覺得是個很健康又特別合人眼緣的人,「怎麼樣?錢到手啦?」
「嗯。」缺一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一把銀票,「不過我只要了十萬兩。」
「嘶,」和尚白了缺一一眼,接過銀票就數,「不是讓你要十五萬兩嘛,不好意思開口啊。」
「嗯,夭安掙錢不容易……」
「很容易的,他可是巨富!巨富懂嘛。」和尚將錢好好的放進懷裡拍了拍。
「師父,我……我想見他們。」
「放心,等他回來時,你自會見到他們。」和尚拍了拍缺一的肩,晃了晃手中的一張銀票,「走吧,我們該走了。」
缺一自然就是豬豬了,而這和尚就是善德了,豬豬的妖,善德是凡人,所以當善德圓寂時,給豬豬留了一個地址去找下一世的善德,因為他們之間的師徒緣分未盡,不過也不可能一圓寂就投胎,所以這中間的空擋,豬豬就一直在那家只有三個和尚的破舊寺廟中待著,這位二十齣頭的善德是豬豬的『第三任』師父。
至於那個包袱,是豬豬的『第一任』師父留下的,那是豬豬跟著善德的第一年,他們經過一家大戶人家時,善德用他百試百靈的親和力和主人家說能幫他們完成一個心愿,主人家就給了善德一個盒子,說是要還給他們恩公的東西,但一直找不到人,善德二話不說就答應人家會將它交給那位恩人。
那主人家竟然就信了,之後善德就一直保管著那個盒子,直到『第三任』善德再次將它拿了出來。
「師父,」缺一突然想起來,「我們這樣是不是騙錢啊?」
「阿彌陀佛,」善德雙手合十,「胡說什麼?這叫管理費,而且那個盒子對於他來說,可是無價之寶,我們要點錢……合理。」
「那我們為什麼要跑啊?」
「這叫跑嘛!這叫……功成身退。」
「哦。」
「走,師父請你吃三菜大包子去。」
夭安琢磨這小包袱琢磨了一天,愣是沒看出什麼玄機來,那個和尚……站起身在房間走了一圈,腦中不斷地回想那個和尚的樣子,金耳圈……金耳圈……斗笠……
夭安腳下一頓,「難道是豬豬?!」
當辛六找到自己唯一一張做了手腳的銀票時,是在一家包子鋪,一問才知道,是個和尚用一張銀票買了一大袋的包子分給了附近的乞丐吃了,而且正好這包子鋪老闆的母親病重,急需用錢,沒想到就遇到了那位和尚,簡直等於救了他母親的一條命了。
看著銀票角邊寫著的『有緣再見』四個小字,夭安笑了笑,想起當年聽爹和爹爹閑聊過那位世世為僧,世世叫善德的和尚,應該就是豬豬的師父了。
「寶貝兒,你被騙錢了還笑呢?」辛九伸手在夭安眼前晃了晃。
「不過這人是厲害呢,還是運氣好,正巧拿了這張銀票出來用?」辛六挑眉道。
「是個特別的人吧。」夭安想起那個包袱,急忙起身離開,得把那個包袱給爹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