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無依靠
「小姐。」初冉頓了頓,眼裡突然噙滿了淚水,聲音哽咽著:「您忘了上次李夫人將您推下碧波亭?那次小姐流了很多血,而且整整昏迷了半個多月。可是王爺不但沒有怪罪李夫人,還命令小姐不準踏出大門半步,甚至連藥材也……」說著說著,初冉頓時淚如雨下。
駱玉華點了點頭,突然之間有種感同身受的痛心。
她抹去了初冉臉上的淚珠,心下立即有了個決定:這個孩子,她一定要保住。
不僅僅是為了自己,同時也算是對駱瑩瑩的一個交代。
照初冉的話來說,她以後的日子恐怕也不會好過,還有,那個解藥……
駱玉華忽然想起了穆子墨臨走時說的話。究竟是什麼解藥呢?而且,初冉不是說只有駱瑩瑩自己才是解藥嗎?
一想到這兒,她心情不免又有些低落,這個女人真傻,竟然用那種事情來解毒!
「冉兒,那個……穆子墨今天說的解藥……」話還沒說完,一個嬌媚的聲音忽然由遠及近的傳來……
她皺了皺眉,困惑地看向初冉。
「是李夫人的聲音。」初冉悄悄在她耳邊提示道。
話剛落,一個搖曳生姿的女人款款走了進來……
駱玉華朝她點了點頭,一雙明眸子快速地打量了來人一遍。標準的鵝蛋型臉,淡淡的秀眉下一雙細長的丹鳳眼極盡風騷,雪白的肌膚泛著粉紅色的光芒。
果然有幾分姿色。她暗忖道,心裡不免有些不快。
她曾拿著鏡子照了半個多時辰,駱瑩瑩這張臉雖然只有十八歲,可是五官中卻並沒有任何出彩之處,說白了,普通到可以歸為大眾臉的級別去,甚至沒有初冉精緻。
這也難怪穆子墨對她沒什麼好感!
男人果然好色。見過李容兒后,她心裡更加確定這一點。
「姐姐,聽聞您身體已經大好,妹妹我特意吩咐人弄了些燕窩給姐姐,趁時候補一補。」李容兒堆起虛偽的笑容,接過了身邊貼身丫頭手中的瓷碗。
駱玉華掃了她一眼,目光冷冷的,既不接收也不拒絕,面上沒有任何感情。
她沒有忘記,是這個女人害她腹中的孩子險些流掉,也沒有忘記,是這個女人讓她最近幾個月吃盡了苦頭。
她,駱玉華並不是什麼虛情假意的小人,活了三十三年,還從沒有過人給她臉色看。
「小姐。」初冉見主子只管愣愣地盯著李夫人瞧,一句話也沒有,不覺暗中推了推她。
駱玉華微微咳嗽了一聲,臉色也緩和了下來,望向早已落坐於一側的李容兒,不覺口氣有些冷:「本妃記得自幼只有一個師兄,怎麼不記得何時多了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妹妹?」
她掃了李容兒一眼,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初冉端上來的茶。
她就不信,白白比她長了幾千歲,還治不了眼前這個十幾歲的妖精。
李容兒聞言,臉色一變,握住瓷碗的手緊了緊。
「喲,這一病,王妃倒硬是騎到我們主子頭上了。」一陣尖細的聲音突然響起。
駱玉華循著聲音看了說話的人一眼,沒想到竟是李容兒身邊的丫頭。
據說這也是個厲害的角色,仗著主子得寵,三番四次欺負她家初冉。
駱玉華將手中精緻的茶杯輕輕放下,裝做漫不經心地睥睨著李容兒身邊的丫頭,突然重重地拍了下紅木桌子,臉色轉眼冷到了極點:「這是哪兒來的野丫頭,堂堂的墨王府內竟敢如此地放肆?」說完凌厲無比地掃向了一邊不動聲色的李容兒。
她駱玉華生來也不是個軟柿子,由得一個丫頭騎到她頭上!
原本盛氣凌人的巧兒萬萬沒有想到昔日不管世事的王妃突然性情大變,半睜著的眼睛冷冷地瞪著她,讓人不覺驚怯三分……
她急忙走到了李容兒身後,臉上驚惶未定,低下頭不敢再說話。
「好了,是容兒教導無方,還望王妃不要氣壞了身子。這樣吧,王妃把燕窩喝了,就當是我替巧兒向王妃認個不是。」說完,假意惱怒地瞪了身後的人幾眼。
駱玉華沒有作聲,眼裡劃過一絲嫌惡,只管低著頭,慢慢品起了茶。
平心而論,她真的很不習慣古代人的相處方式,尤其還無法適應這具身體如此複雜的身份。
李容兒霍地走上前,步伐輕得幾乎聽不見。
她笑盈盈地走上前,端著燕窩的雙手看在駱玉華眼裡,竟有些刺眼,就象是在蓄謀些什麼。
駱玉華瞧了她一眼,嘴角不經意劃過一道促狹的詭笑。
她倒要看看這個女人玩什麼把戲!
「李夫人可要小心了,本王妃這裡可比不得別的地方,平時呢,這院子里的奴才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話說這外閣也有好一陣沒有打掃了,你要當心地滑啊。」說完,露齒一笑,暗中朝身邊的初冉使了個眼色。
初冉抿了抿唇,仍舊不動聲色地站在一側。
李容兒臉色有些難看,她進府以來,還從沒見過駱瑩瑩如此囂張,腳下的步子不覺刻意放快了一些,就在快到達最下面一層台階時,身子一歪,眼看就要向一邊倒去……
砰的一聲,瓷碗落在了紅色的地毯上……
「夫人,您沒事吧?」初冉適時地扶住了她,眼裡看不出任何情緒。
李容兒原本一心前來找茬,這會兒見計謀被識破,面子上不覺有些掛不住,匆匆說了兩句話,急忙離開了煥玉閣……
駱玉華看著那道窈窕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中,突然站起身,從頭上拔下一根銀針,插入了碗中僅剩的一些湯漬中……
「她果然不安好心。」初冉憤憤不平地叫了起來。
她實在替小姐打抱不平,在這個王府中,沒有王爺的寵愛就意味著一無所有,可是,難道他們連個孩子也不肯留給小姐?
初冉看了小姐一眼,心下頓時又多了些感觸,自從小姐前些日子清醒后,整個人象變了一樣,話也變得不多,甚至以前很多事情也想不起來了。
她嘆了口氣,這樣也好,至少,小姐不會再苦著一張臉。
駱玉華沒有說話,冷哼了一聲,心情不覺沉重起來。
由此看來,要想平平安安地生下這個孩子,她以後得萬分小心才是。
「冉兒,孩子出生前,咱們得低調些才好,還是,不要出門了吧。」她幽然嘆了口氣,雙手輕輕地撫摸著腹部。
初冬的夜已有絲絲寒氣,冷冽的風吹在臉上頓時冰涼成一片。
駱玉華將手中做好的小衣裳放進了一個木製的匣子中,眼裡不覺濕了幾分。
如今,這些小衣裳都是她和初冉一針一線做出來的,雖然笨拙,卻十分的安全。
在這個表面風光的王府中,沒有人可以依靠,她唯一信任的也只有初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