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到底有沒有心？

「你知道嗎？」許浩軒不知何時已站在她旁邊，優雅如小提琴般的嗓音緩緩開口，「這麼多年，我就是靠這個片段支撐過來的，我一直在幻想著，等我回來之後你跟我說的第一句話會是什麼？或許你什麼都不會說，會直接像過去一樣，笑得一臉燦爛，直接撲進我的懷裡。。。」

他的聲音很好聽，一如多年前，總讓唐慕青不自覺沉醉其中。

「許總說笑了，」唐慕青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只可惜，我們都早已經不是過去的樣子了。」

「是啊，」許浩軒冷笑一聲，聲音中帶著淡淡的嘲諷，「所以我經常問自己，我到底要以一個什麼樣姿態出現在你面前，才能讓你後悔當初的決定，你知道嗎？只有靠著對你的恨，我才有動力去取得成功。」

唐慕青猛然一顫，心尖跟著抽動了一下，他恨她？他竟然恨她！

原以為再見面只是陌路，卻沒想到他竟然對她充滿恨意，只是。。。他有什麼立場恨她？

五年前他不就已經放下了嗎？

他過得很好，愛情事業雙豐收，不是嗎？

唐慕青斂了斂眸色，嘴角勾了勾，轉身看向他。

她明明很努力笑著，卻比哭還要難看。

「這麼說許總今天的成功還有我的功勞，倍感榮幸。」語氣平淡得沒有半點波瀾，「還是說許總今天叫我來是想炫耀你的成功？那麼恭喜你，你的目的達到了。」

「唐慕青，你到底有沒有心？」許浩軒轉過身面向她，一雙深邃似海的眼眸緊緊盯著她，眼底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唐慕青淡淡地笑著。

「心，當然有，只是心裡沒有你。」

「是嗎？」許浩軒冷哼了一聲，眼底露出一抹絕望。

突然。。。

他一把按住了唐慕青的肩，覆上了她嬌軟的唇狠狠的吸允了起來，似懲罰，似報復，帶著無法壓制的戾氣席捲而來。

「唔。。。」唐慕青拚命想要反抗，對上的是許浩軒那雙儼然如魔鬼般的利眸。

唐慕青已經顧不得其他，現在她只想停止這可笑的一切，一個用力咬牙，一股血腥氣息在兩人的嘴間蔓延開來。

許浩軒悶哼了一聲，唐慕青順勢用力推開了他。

緊接著「啪」的一聲落下，空氣驟然靜止，唐慕青一雙亮眸緊緊瞪著許浩軒，手心傳來的觸痛連帶著心臟抽得生疼，這一巴掌，她彷彿用盡了自己所有力氣。

「許總，希望你能清醒一點，如果讓記者知道你回國第一天就這麼迫不及待跟公司的藝人糾纏不清，他們一定會很高興的。重要的是，我不喜歡以這種方式上頭條。」唐慕青的聲音在顫抖，轉身開門走了出去。

許浩軒靜靜地站著，左臉頰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楚，可這樣的痛，卻遠不及左邊胸腔處傳來的。

他一定是瘋了，才會這麼粗暴地對她。

可不就是瘋了，已經瘋了五年，不是嗎？

明明不是這樣的，明明他是想讓她回憶起過去的美好，他想告訴她：他回來了。

他不在乎過去發生的事情，他們可以忘記這錯過的五年，重新開始。

可她是那麼冷漠決絕。

她叫他許總，從頭到尾沒有一句寒暄和問候。

他是恨她，恨她狠心拋棄了自己，可是所有的恨意在見到她的一瞬間竟然全部消失不見，留下的只有累積了五年的思念和與日俱增的愛。

「滴滴。。。滴滴。。。」

桌上的手機響起簡訊提示聲。

許浩軒緩緩回過神，走到辦公桌前拿起手機，打開的瞬間臉色頓時僵住，一股無法控制的戾氣頃刻間在他身上傾瀉開來。

唐慕青受了驚似地沖了出去，沒有看到在門外空蕩的長廊上等待著她的林心優，她衝到電梯前，瘋狂地按著電梯下行鍵。

「慕青。。。怎麼跑這麼快？！發生什麼事了？！」林心優追上前來，心裡閃過一個不好的預感。

「心姐。。。」唐慕青像是看到救命稻草般緊緊抱住了林心優，臉上掛著淚水，重重地喘著氣。

「電梯來了，我們先走吧。」

林心優開車把唐慕青帶回了自己的公寓，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

回到公寓，唐慕青徑直走到沙發上坐下，脫下了腳上的高跟鞋蜷縮在沙發里，緊緊抱著雙腿，把頭埋在雙腿間，一動不動地坐著。

林心優用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怕自己哭出聲來驚擾到她。

五年前她從美國回來的時候也是這樣，埋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纖瘦的身影，像個靜止的雕像，渾身上下透著絕望的氣息，彷彿永遠都不會再活過來。

這五年，她的心就像沒有喜怒哀樂一般地機械地跳著，可終究許浩軒的出現還是如席捲而來的狂風暴雨般擾亂了她。

天色漸漸暗下，簡約精緻的公寓漸漸陷進無邊的黑暗之中。

「啪」的一聲輕響。

明亮的燈光瞬間灑在唐慕青如絲綢般光澤的長發上，折射出柔柔的亮光。

「喝點水吧。」

林心優緩緩在她身旁坐下，給她倒了杯水。

唐慕青聽到耳邊傳來聲音，身子微微顫了顫。

許久，她緩緩抬起頭，望向林心優，她的小臉有點發白，跟著泛白的雙唇微微抿了抿。

「我餓了。」

林心優露出了一個會心的微笑，眼角止不住蓄上了淚水，強忍著沒有讓它流出。

「咱們去吃火鍋，還是老地方，好不好？」

G大校園外面的「老地方火鍋店」已經有幾十年的歷史了，店面不大，裝修簡單，卻是門庭若市，春去秋來，送走了一撥又一撥G大學子，這裡也是唐慕青和林心優的根據地。

由於沒有包廂，兩人像往常一樣找了一個最不明顯的小角落，兩人像是回到校園時光，喝著啤酒，聊著上學時候的種種。

唐慕青喝得很快，她平時幾乎不喝酒，各種需要應酬的場合，也只是端著酒杯做做樣子而已。

但今天，她好像故意要把自己灌醉一般。

林心優沒有阻止她，只是自己並沒有喝多少，好讓自己保持清醒照顧她。

「心姐，我們是有多久沒來這裡了？」唐慕青若無其事地喝著酒，彷彿白天的一切從未發生過，「剛剛老闆娘居然都沒認出我們。」

「很久了，從你紅了之後，好像就沒來過了。」林心優回憶著說。

「是啊，多諷刺，」唐慕青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淺笑，「我終於紅了，當初放棄了愛情，不就是等著爆紅那天嗎？」

「慕青，許浩軒到底和你說了什麼？」林心優滿臉擔憂地望著她。

「沒什麼，老闆跟員工見面還能說些什麼。。。心姐你別擔心了。」唐慕青的臉上已經開始泛紅，眼睛望著桌前的酒杯，自言自語地說著。

寂靜的馬路邊赫然停著一輛限量版的勞斯萊斯幻影。

車內後座上的一雙鷹眸透過玻璃窗目不斜視地盯著裡面那個清麗的身影。

「陸少，都處理好了。」蕭子遇坐上副駕駛座，轉向身後彙報道。

陸辰帆沒有回應，望著窗外的雙眸越發深邃，眼底布上了一層寒意。

蕭子遇轉過身，視線同樣望向正在暢飲的唐慕青，心底的疑惑更重了。

這兩天BOSS整個人都不對了，從那天早上從酒店出來，他在辦公室亂髮了一通脾氣后，下午更是把全公司上上下下罵了個遍，害得所有人這兩天連大氣都不敢出。

今天更是奇怪，先是問少夫人在哪，他彙報說在林心優家之後BOSS臉上一陣陰冷簡直像要吃人，晚上有個幾十億的飯局說不去就不去，跟到這個破火鍋店也不進去，就一直在車裡坐著。

蕭子遇無奈地搖了搖頭，在心裡給了自己一句忠告：BOSS的心事你別猜啊，反正一定跟少夫人有關就對了。

「咦？心姐你看，沒人了哎。。。」唐慕青已經喝得滿臉通紅，眼神有些迷離，手指著大廳的方向。

林心優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剛剛還坐滿了人的餐廳不知道什麼時候只剩她們兩個了，只剩略微發福的中年老闆娘在櫃檯上像招財貓一樣沖她們倆笑著。

唐慕青把玻璃杯中的半杯酒一飲而盡，手靠在桌上，托著下巴，眼神逐漸渙散，似笑非笑地自說自話著。

「心姐你說。。。他既然走了，又為什麼要回來。。。回來就回來，為什麼要出現在我面前。。。又為什麼這麼恨我。。。」

迷離的雙眼泛著一絲淚光重重地眨著，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在扇動了幾下后緩緩落下，小臉枕著手臂趴在桌上漸漸睡去。

「慕青，你喝多了。。。」林心優心疼地望著她，只是眼前熟睡的她已經沒有了回應，「我送你回家。。。」

馬路邊一個碩長的身影打開車門徑直走了進去。

高貴倨傲的身姿與火鍋店顯得格格不入。

「陸。。。陸少。」林心優抬頭望向在桌前停下的身影，仔細眯了眯眼，才看清那是陸辰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