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魔詭的笑容
夜半三更,靜謐的路邊停著一輛黑色轎車。
溫暖的車內沒有燈光,車窗蒙上水氣,隱約可見裡面的兩個男人一個黑髮,一個戴太陽帽。
「奧斯丁,你怎麼看?」
「桑先生想知道,我很樂意分享我的發現。你不會相信,五十年來的連環案,死者的身邊總是有鏡子,這是我發現的共同點之一。」
又是鏡子。
桑諾枕著椅子仰頭。「你認為兇手和鏡子有關?」
奧斯丁目不斜視地凝視擋風玻璃,車外夜色深沉,人行道了無人影。片刻,他問非所答:「鏡子,是另一個世界的窗口,我不排除這個可能。」
「你指地獄和冥界?」
他默了默,投來目光。「桑先生,你們的民族有一句話是一花一世界。正如我們生活的地方,每一個種族是一個世界,每一道界限圈禁一個世界,每個世界有懷著侵略對方的想法。」
種族。
桑諾深深地凝視奧斯丁。「直接叫我桑吧,我們的生命浪費在『先生』上。我們先不討論哲學問題。對於兩份圖案,你見過嗎?」
「很遺憾,以前的解剖技術比不上現在精湛,他們從沒發現表皮下的圖案。噢,不得不說,羅根醫生真的是了不起!」
他不太適應開始話多的奧斯丁,還是高冷的形象適合他。
「不過——」奧斯丁該死地話鋒一轉:「我知道一些關於另一個圖案的信息。」
桑諾馬上豎起雙耳認真聽。
「雖然另一個圖案不清晰,但是我認出上面含有晦澀難懂的拉丁文字。據我所知,自從十字軍東征,教廷衰落以後很少有人類使用拉丁文字,現在除了梵蒂岡教廷,只有巫師和惡魔使用它作為咒文。」
奧斯丁的語氣一如既往平緩,娓娓道來。
「你會拉丁文?」他暗暗驚奇。
沒想到他突然自豪地挺胸。「作為一名貴族,學會多種語言是必須的,不管那種語言有沒有用處。知識是我們的地位象徵,是我們的身份點綴。」
桑諾腦殼疼,就這位吸血鬼的復古腔調最嚴重。
不過,他倒是可以考慮奧斯丁之前的提議。
「感謝你提供的線索,現在我最需要回去睡一覺。」
「桑,我能唐突問一句嗎?請相信我是懷著善意……」
「請有話直說。」
「我想參與你們的行動,想知道抽血的真兇。」奧斯丁的笑容彬彬有禮。
桑諾差點手抖剎車。
地下室沒了驅魔圈,桑諾翻出一張摺疊床給奧斯丁。其盯著簡陋的摺疊床站一會兒,才施施然地坐下去。
比硬地板好。
上午十點,桑諾打著哈欠起床。
他叼著吐司,拿著一杯蘋果汁下樓。
之後再次來到溫徹小教堂,只有幾個禱告的居民,其中一個是戴了新假髮的黑大姐。
桑諾不打擾做禱告的她,進入聖台斜後方的側門找道格。
道格正反鎖自己的卧室,一頭金髮整齊地往後梳,油光可鑒。
見狀,桑諾揚起友好的笑容:「親愛的道格牧師,我對您的思念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斷;又像是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什……么?」
道格只聽懂「思念」、「像」、「江水」和「黃河」,但不知道為什麼,他想打冷顫。
那絕對是魔鬼的笑容。
桑諾大咧咧地摟著他的肩膀,宛如一對父子般親昵。「親愛的道格,我對你的思念是神的指引。噢,你不會相信,溫徹教堂對我來說是光明的搖籃,像是母親溫柔的雙手,安撫我們這些犯錯的孩子。」
「你能不能說現代的語言?」他忍不住了。
這孩子從哪學的腔調。
「噢,當然可以。」桑諾友好的笑容霎時狡黠。「道格啊,神需要我幫助歐文警探,你和亞瑟是充滿智慧的引路人。」
一滴冷汗從道格的額頭滑落,他強作鎮定地笑眯眯:「桑,你想回歸神的懷抱了嗎?」
「噢,我正在為神辦事。神說,要有光,對吧?」
「你是正確的。」
「太好了,神還說,我需要你的幫助。」
道格笑容僵硬。
神說過嗎。
「你想怎麼樣,直接說吧。」
桑諾稍作恭敬的頷首。「這兩晚是揭開兇手真面目的重要時刻,我需要向你們借一件神聖、實用的物品。」
「聖水?我有很多。」
「親愛的道格,你誤會了。我需要另一件,是驅魔師的工具之一,能吸引死靈現身的香水?總之是紅色的。」
聞言,道格錯愕。
「你怎麼知道血之精華?我明白了,你父親提過?」
「或許吧。你能借到嗎?」
「沒問題,自從布萊恩失蹤,教會囤積了很多……」他驀地笑吟吟,斜睨眼冒精光的桑諾。「我剛才說了什麼?我忘了。總之你下午來拿吧。對了,千萬不能大量使用,不能在人多的地方使用。」
桑諾摸摸下巴,想起那晚一群護士聚眾的場面。「大量使用有什麼後果?」
「氣味會非常濃郁,如果釋放的地點藏著許多死靈,會引來全部,你最好祈禱你使用的地方不存在太多不懷好意的惡靈。」
桑諾的心頓時拔涼。
蕾妮她們應該沒那麼倒霉吧。
「以前布萊恩每次只使用一滴。」道格沒有注意到桑諾臉龐泛青。
見道格往側門去,桑諾迅速回神。「還有一件事,你說有很多聖水?」
道格猜到他想幹嘛。
果然他粲然一笑,拿出女士用的化妝鏡。「順便幫我泡一下鏡子,可以嗎?」
不用白不用。
離開溫徹小教堂,桑諾去便利店買速食品回去當午餐,打算到地下室翻祖宗留下的古董書。
地下室木箱的鎖頭刻有咒文,而箱蓋寫著一句話:非巫師打開,遭到死亡的詛咒。
因此他不太擔心奧斯丁亂碰。
神秘圖案的線索指向巫師,他嘗試從古董書找傳統巫術相關的記載。
提著午餐回去的路上,桑諾翻了翻聯繫人列表。
他為原主與自己狹窄的交際圈感到痛心。
不久,那頭接通了。
他笑了笑:「嘿~蕾妮,這兩晚有空回舊金山一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