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獵人在後
這個時候,沈洗鋒已經聽到動靜從入定中醒了過來。
看到已經沒有了生機的靈鶴,以及靈鶴頭頂插著的那隻印著雲逸二字的特製匕首,沈洗鋒枯黑的面容泛起了一絲蒼白之色,他扭頭看著正一步步向他走來的葉槐,嘴裡面猛地噴出一大口血來。
掙扎了兩下,還是不能坐起身來,沈洗鋒認命地躺在原地,歪著頭看著已經走近的葉槐,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要難看的微笑,故作鎮定地輕聲向葉槐問道:「葉槐師弟,你這是做什麼?」
「師弟?」葉槐捂著胸口冷聲狂笑了起來,陰狠地眼神低頭盯看著沈洗鋒:「這個時候你想起我是你的師弟了,之前你搶我引魂草時怎麼不想著我是你的師弟,方才逼著讓我上前吸引妖獸送死的時候怎麼不想著我是你的師弟,嗯?」
「你不是一直都很瞧不起我嗎?怎麼現在卻像死狗一樣地躺在了地上?你起來啊!還像以前那樣對我居高臨下!還像以前那樣對我頤指氣使!還像以前那樣對我隨意打罵!起來啊!啊!」
一聲高呼,葉槐手臂一抬,兩隻匕首再次飛出,分別插射在沈洗鋒的兩肩索骨處,死死地將沈洗鋒釘在了地上。
小心駛得萬年船,從小在山林里長大的孩子天生都是一個好的獵手,葉槐自是不會犯上與沈洗鋒同樣輕敵自大的毛病。趁你病,要你命,行事之前一定要先消除獵物對自己的一切威脅與兇險。
「葉槐師弟,你想殺我?」
強忍著雙肩新傷的巨痛,沈洗鋒圓睜著雙眼,硬著脖子仰頭看著葉槐:「你可知道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
葉槐沒有搭理他,只是自顧自地彎身在沈洗鋒的懷裡摸索,不一會兒的功夫便找到了那隻裝有引魂草的玉匣,除了引魂草外,還有數十張萬兩一張的金票,下面腰間的葯囊之中還裝有十數顆頂級的救命靈丹及其它幾顆葉槐認不出名字和功效的二階丹藥。
發財了!
葉槐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意,一劃拉便將所有的東西都收到了自己的懷裡。
「葉師弟,你可要想清楚了,」葉槐一系列的舉動讓沈洗鋒的心中一冷,不過他仍是沒有放棄最後的努力:「我是學院的真傳弟子,是副院主沈百川的至親嫡孫,我若是不明不白地丟了性命,學院必會深究,我爺爺必會徹查到底為我報仇!」
威逼之後,沈洗鋒的話語又是一軟:「咱們師出同門,都是雲逸學院上層子弟,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葉師弟,聽哥哥一句勸,為了些許財物冒這麼大的風險,不值得。」
葉槐抬頭看了沈洗鋒一眼,沒有說話,彎著身子又向沈洗鋒兩隻手上的金色手套奔去,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將兩隻手套摘下,隨手放入隨身的皮囊之中。
「這樣,」沈洗鋒不想這麼早死,仍在為自己的小命努力著:「只要師弟今日能饒我一命,我對自己的心魔起誓,日後我沈洗鋒絕不會追究此事,方才師弟拿走的東西就算是我贈於師弟。」
「另外,回到學院之後我還會讓我爺爺親自向院主引薦,納你為學院真傳弟子,可得學院真正絕學,享有學院院主繼承資格,如何?」
「師兄高義。」葉槐聞言,停下繼續搜刮的動作,低頭俯視著因為失血過多已經有些呼吸不暢的沈洗鋒,輕輕伸出一隻手指,淡聲道:「小弟現在只有一個問題。」
看到了一絲希望,沈洗鋒忙著接聲回道:「師弟請問,為兄定是知無不言!」
「我只想知道,你來這裡的真實目的。」葉槐扭頭看了看之前沈洗鋒讓他搜尋的那片濃郁草木之地,慢條斯理地輕聲問道:「想來,一株普通的引魂草,當還值不得你一個學院真傳弟子特意跑來這麼偏遠的地方來吧?」
說完,葉槐繼續逼問了一句:「你究竟在找什麼?」
「……」
沈洗鋒長喘了口氣,感覺身上越來越冷,已經沒有太多力氣去回答葉槐的問題,或者說是,他已經不打算再回答葉槐的任何問題了。
因為到了這個時候沈洗鋒已然明白過來,原來從一開始葉槐就沒有想過要放過自己性命的打算,他之所以這般慢條斯理不溫不火,僅只是在等著自己身上的鮮血流幹流凈而已。
「不想說的話就算了,」葉槐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反正等你死之後,我自會親自去搜尋結果,如果真有什麼寶貝的話,絕對是不會浪費的。」
「還有這隻金色的噬天豬,」葉槐輕指了指地上被沈洗鋒迷暈的小金豬,嘖嘖有聲地接聲說道:「按你所說,這是一隻八階噬天金豬王的幼崽吧?嘖嘖嘖,一隻註定可以成長到八階的妖獸幼崽,放到帝都拍賣的話一定能賣到天價吧?」
「可惜現在,它也是我的了!」葉槐蹲下身,輕拍了拍小金豬的腦袋,滿臉嘲弄地看了沈洗鋒一眼。
你不是出身高貴,你不是高高在上,你不是很拽很瞧不起我嗎?現在怎麼樣?還不是死狗一樣地任我奚落?
這一刻,葉槐感覺很滿足,心情也前所未有的好。
而沈洗鋒這位十五歲的凝氣八重巔峰的少年天才,在「噗」地噴出了一大口鮮血之後,腦袋一歪,就一命嗚呼了。
「呸!」
狠狠地在沈洗鋒的屍體上吐了口吐沫,葉槐整個身子瞬間癱坐在地上。
事實上,他身上的傷勢並不似他方才表現出來的那般輕鬆無礙,噬天豬的那一次撞擊至少撞斷了他三根肋骨,即便他之前裝暈暗自調息了片刻體力有所恢復,可是那些氣力也都隨著他所飛出的那三隻匕首而消散了大半。
葉槐沒有急著去吃靈丹恢復身體,而是從沈洗鋒的葯囊之中找到了一粒名為酥筋丹的特殊靈丹喂到了旁邊小金豬的口裡。不過一粒丹藥喂下之後,想想之前小金豬變態的抗藥能力,葉槐不放心地又連著餵了兩粒。
「三粒禁錮修為的酥筋丹,便是化液期的強者吞下也別想再提起一絲的內氣,稍後這隻噬天豬王幼崽便是從迷藥中醒來,也不足為懼了!」
做完這些,葉槐才算是徹底放下心來,整個人完全放鬆地軟倒在地。
「行了,別躺在那裝死了,再不起來小心一會兒真的讓你變成死屍!」
好戲落幕,小心觀察了一遍,在確信了周圍再沒有其他妖獸及生人之後,葉歡這才不慌不忙地從藏身之地站起身來,眼神頗為戲謔地看著軟倒在地上痛並快樂著的葉槐,忽然間葉歡很想知道葉槐在看到自己出現之後會是什麼樣的一個心情?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可是在黃雀自以為食物到手歡呼雀躍自鳴得意的時候,卻沒有發現早已有一個獵人在暗中張開了長弓。
而葉歡現在所處的位置,無疑就是最後拉弓的那個獵人。
「誰?!」
葉槐一驚,猛地從地上坐起身來,第四隻匕首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的右手之中,隨時都能飛射而出。
「葉歡?你怎麼會在這裡?」
確定了來人的身份,葉槐不由睜大了眼睛,原本想要耗盡最後一絲氣力將匕首甩出傷敵的打算,在他看到葉歡故意放出的氣息修為之後,也悄然放棄。
「凝氣一層,沒想到你葉歡竟也衝破了煉體屏障,步入了凝氣之階!」
葉槐一聲苦笑,他知道已經身受重傷的自己,現在絕對不可能會是已經步入凝氣期葉歡的對手,負隅頑抗只會讓自己死得更快而已。他知道葉歡手中的那隻長弓,絕對不只是一個擺設,只要自己稍有異動,葉歡手中的那支弓箭下一刻就會刺入自己的心臟或是頭顱。
葉槐將手中的匕首扔掉以示自己無害,和善地看著葉歡隨意問道:「你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在你們之前。」沒有隱瞞,葉歡從巨石側旁走出,手提著長弓緩緩向葉槐靠近。
「這麼說,你早知道我們會來這裡?」不待葉歡回答,葉槐輕聳了聳肩道:「好吧,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現在這裡你說了算,我只想知道,你打算怎麼處置我?」
葉槐顯然比之前的沈洗鋒放得更開,像是已經完全將生死置之度外。不過他微微顫抖的雙手以及不斷跳動的眼皮還是將他內心深處對於死亡的恐懼一覽無疑地出賣了開來。
「放鬆,放輕鬆!」站在距離葉槐十步遠的位置,葉歡面帶微笑輕聲向葉槐寬慰道:「我不會拿你怎麼樣,再怎麼說咱們也是一起長大的兄弟,鄉里鄉親的,難道我還能殺了你不成?」
「我只是看你一身的血污,腥臭熏鼻,想要讓你脫了衣服乖乖地跳到湖水裡面洗個涼水澡而已。」
「我只是好心,嗯,百分百地好心。」葉歡禮貌地側身讓開一條道,伸手向葉槐示意:「脫衣,下水,泡上半個時辰,然後咱們相安無事、各回各家,如何?」
「呃?」
葉槐怔怔地看著葉歡,良久,在確定了葉歡確實不是在開玩笑,確實沒有對自己起了殺心之後,這才晃晃悠悠地從地上爬起身來,當著葉歡的面兒,一件件地將身上的衣物脫了個精光,連最裡面的小褲衩兒也沒有放過。
「下去吧,記得在裡面多泡一會兒。」
目視著葉槐將整個身子都浸泡深深的湖水裡面,手腳並用地在水裡不停地拍打著以確保身子不會沉入水中,葉歡這才算是徹底放下心來,開始蹲在葉槐的衣物處,細心地整理起他這次的戰利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