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知道他有多努力嗎？
威蘭這座港口城市是做紡織貿易起家的。
在魔法工業革命興起之後，這座城市也建起了不少紡織相關的工廠。
但在這些大型工廠里接小規模訂製的訂單少之又少。
卡洛拉著赫爾蘭逛了一圈才找到一家願意承接這種私人訂製的訂單。
這家精裝衣物工廠的規模不算大，按照這個世界的稱呼應該稱呼為魔導工房。
在魔導工業革命剛興起的那段時間裡，像是這種小規模的工房才是世界上的主流。
擁有高超技藝的魔導工匠和他的一眾學徒們以研究為主鑽研各種魔導機械，生產相對應的產品反而是副業。
現在這種趨向逐漸扭轉過來了，近幾年大規模的流水線工廠也在威蘭市興起。
資本主義取代了貴族階級的統治開始逐漸萌芽了起來。
也不能說取代，卡洛的印象中自己的家族，也就是阿加塔家族正在嘗試著從『貴族』這種身份轉變成『大資本家』。
只能說階層這東西任何時代都有，只是換了一種稱謂。
這樣一想來原主這倒霉孩子怎麼樣也是阿加塔家族的次子，竟然會因為一個侵吞工人工資的罪名而被判處死刑。
卡洛怎麼想都覺得家族裡有人刻意在搞他。
但現在卡洛沒心情思考這些…卡洛要趁著斯雷因下次演講前，先把應援道具給準備好。
要不然斯雷因的追隨者再狂熱，沒有盔甲和劍，她們在輿論的戰場上也沒什麼凝聚力。
沒有凝聚力就代表沒有戰鬥力。
卡洛要儘快的將她們的戰鬥力紀律性還有破壞欲培養起來，然後再找個契機將整個威蘭變成戰場。
而卡洛拜訪的魔導工房叫莉莉塔的精裝衣間。
工房主的名字就叫莉莉塔，是一位看起來比起工房主更像是學徒的女孩。
負責出面談這場生意的人依然是赫爾蘭。
赫爾蘭在當女僕前似乎開過一段時間的工房，所以在這方面算是輕車熟路。
卡洛作為幕後指揮通過簡訊語音控制著赫爾蘭的一言一行。
這家魔導工房也很有效率，赫爾蘭將卡洛的要求還有卡洛繪製的設計圖交給工房裡的工匠后，她們沒過多久就把試做的樣品給做了出來。
「這種東西…真的有人買嗎？」
赫爾蘭手上拿著卡洛要求訂製的數件應援道具。
其中赫爾蘭看得最正常的就是兩件純白色的披肩，一件是半披肩一件是長披肩。
披肩還有披風在這個世界非常的流行，就連威蘭多所魔法學院的制式校服里也都配有披肩而不是法袍。
這兩件純白披肩上短的半披肩後面用淡黃色的長線綉了一個斯雷因的名字，長披肩更是誇張的把斯雷因的臉都印了上去。
不過不管是哪一種，赫爾蘭是打死都不願意穿的，可這兩件披肩看起來倒像那麼一回事。
卡洛的審美和設計極佳，用金色長線紋上去的『斯雷因』有一種飄逸華麗的感覺。
赫爾蘭雖很抗拒這種羞恥的衣服，但正常賣的話應該能賣得出去。
關鍵是現在赫爾蘭手上拿著的東西，一個硬紙板版本的『斯雷因』，還笑得非常的燦爛。
這東西赫爾蘭拿在手上都感覺自己要被『詛咒』了，更別提拿出去當商品賣了。
「那個是白送的，要不是披肩的訂製價格太貴我也想白送了。」
卡洛拿著一份報紙遠遠的坐在了那家魔導工房外的長椅上，赫爾蘭也剛好站在能看見自己的位置。
「請務必不要，我們身上能動用的資金不能算多。」
赫爾蘭提醒著卡洛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敗家的大少爺了。
卡洛被從阿加塔家族裡放逐出來之後，身上存下來的錢其實足夠卡洛的日常生活。
按照現代的購買力應該有三十萬上下浮動，可這點錢拿來參與各種競選活動都不夠看的。
卡洛現在做這堆應援道具需要的成本費用就直接十萬起步。
赫爾蘭現在就擔心卡洛做出來的這些奇奇怪怪的披肩，還有斯雷因等身紙板和海報賣不出去該怎麼辦。
「錢只有活下來才有資格花，赫爾蘭我們現在想的應該是想盡一切辦法擴大斯雷因後援會的影響力。」
卡洛可沒什麼賺錢的心情，他好不容易來異界走了一趟，不能這樣死得不明不白。
怎麼樣也要拿下威蘭城的競選，然後滾回阿加塔家族把陷害原主的那個幕後兇手給狠狠痛揍一頓。
當然如果能贏得後續的競選就更好了。
……………
一周後邊海港。
邊海港是威蘭最繁榮且忙碌的區域。
港口中搬運貨物的工人，下船休息補給的水手，還有乘船到威蘭市做生意的遊客和商人擠在了這處擴建了好幾次的港口中。
這也是斯雷因的父親將這裡申請為演講地點的原因。
威蘭市的市政府很關心這次教皇競選，可威蘭市的市民不關心這些。
他們比起教皇和聖子之類的事，更關心明天菜市場火蜥蜴的物價是多少。
因此斯雷因的父親必須要讓斯雷因儘可能多的在市民們面前多露面…這樣才能拿到更多潛在的選票。
卡洛這個衰孩子就沒這麼好的條件了，就算卡洛現在到演講台上去說兩句也是徒增惡名而已。
可卡洛今天也沒心情演講…因為這裡再過不久可能會變成戰場。
現在卡洛正坐在邊海港一家酒館外的露天位置上喝著咖啡。
邊海港不愧是威蘭市的心臟，卡洛放眼望去整條街道近乎找不到一處落腳的位置，除了人還是人…
這條繁忙的街道對面就是斯雷因演講的地方。
斯雷因的家族顯然為他贏下這次競選鋪平了一切道路。
競選的演講台搭建得非常氣派，橫幅還有擴音石等設備一應俱全，已經有了現代競選團隊的雛形。
而且不出意外的斯雷因不少女粉絲們都自發的聚集了過來。
在演講台附近就等她們的聖子大人登台演講一睹聖子大人的風采。
只可惜這一周的時間裡卡洛建立的斯雷因後援會人數增長的很緩慢，人數從七十人增加到了四百四十七人。
這個粉絲數以威蘭市的人口基數來說絕對少到了可以忽略不計。
最大的原因還是信息傳播的途徑過少和過於緩慢。
現在這個後援會的傳播就靠赫爾蘭發傳單，還有後援會裡的粉絲們到處安利。
所以卡洛今天必須要搞個大新聞，真的能上報紙的那種大新聞。
這樣斯雷因後援會才會正式進入那些『潛在粉絲』的視線內。
「赫爾蘭應援道具賣出去了幾件？」
卡洛喝著這個世界的咖啡，用簡訊語音與自己的小女僕溝通著。
「已經有人陸陸續續來買了。」
赫爾蘭此時正坐在了街對面，演講台旁不遠的位置擺了一個小攤位。
在鋼鐵之國特定的地方擺攤是要付錢的，這個攤位的准許證卡洛還是找市長女兒…也就是斯雷因的頭號粉絲走後門拿下的。
位置絕對是黃金地段，平常在這裡就算賣地瓜也能賺不少錢！而且現在演講台旁站著的都是斯雷因的粉絲。
卡洛給披肩的訂價也不算貴，基本上就是一個白送的價格。
而且免費送斯雷因大人的等身硬紙板『神像』。
這種偶像的周邊產品是最容易讓她們失去理智的，再加上身旁的同伴都掏錢買了，彷彿自己不買就是異端一樣。
所以越來越多的少女們聚集到了赫爾蘭的那個小攤位前面，擺出了『閉嘴！趕緊把我的錢拿走！』的表情。
「主人這樣做真的有用嗎？」
赫爾蘭看著這些披肩一件一件的賣出去其實有些心疼的。
勤儉持家是每一位女僕都該有的基本素養。
卡洛完全可以再把訂價抬高一些，而且把這些應援道具賣出去好像也起不到什麼決定性的作用。
「當然有用，我說了增加團體的凝聚力，大家都穿一樣的衣服那一看就知道是自己人了。」
卡洛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越過了人群看著街道對面。
原本那些斯雷因的粉絲都是穿自己的衣服過來的。
她們就算聚集在了演講台周圍，也根本分辨不出她們是過來聽演講的普通群眾，還是斯雷因的粉絲。
可隨著越來越多的粉絲從赫爾蘭那裡買了白色的披肩穿上，她們就從普通的群眾里分離了出來，形成了一個新的團體。
這些穿著白色披肩的女孩們本能的聚在了一起，因為她們之前還不知道原來身邊的陌生人也是斯雷因的粉絲。
有了共同的愛好就有了共同的話題。
這是一個很美好的景象，至少在赫爾蘭能遇見和自己有相同興趣愛好的人是一件幸福的事。
但問題在於…這些女孩們原本還屬於另一個團體。
即威蘭市居民或者說鋼鐵之國的民眾。
她們穿上那身白色的披肩並不能讓她們從鋼鐵之國的國民中分離出來。
但那些不喜歡斯雷因，或者壓根不認識斯雷因的威蘭市居民能一眼就認出…她們好像是一夥的？
這本來也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事。
威蘭市統一制服著裝的團體多得去了，也不差她們這一個。
可一直到糾紛的發生。
糾紛的到來比卡洛想象中要快得多。
實際上在這麼擁擠的街道還建了個演講台，演講台前聚集這麼多人，早就已經導致來看演講的和那些單純的過路人已經發生了好幾次糾紛了。
可這些糾紛都是私人和私人之間的，一直到一位港口的搬運工人和一位剛換上披肩的少女吵了起來。
「你們這些小丫頭都聚在這裡做什麼？小心被撞到了…讓一下！「
搬運工人顯得有些暴躁，誰身上扛了一大堆貨物還有人擋路都會很暴躁。
女孩看樣子根本不知道怎麼反駁，顯得有些手足無措，還有些心疼被那位搬運工人踩在腳下的『斯雷因大人』。
正常情況下這女孩面對這種指責肯定會讓路，可問題是她現在不是一個人，身後還有數百位斯雷因大人的追隨者呢。
但很可惜其他斯雷因的女粉絲們也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在撕逼方面她們還是太稚嫩了，或者根本沒這方面的意識，她們其中一些人也很不滿那位搬運工人粗暴的態度，還有把她們的『斯雷因大人』踩在腳下的樣子。
可女孩們心裡很不爽偏偏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這種時候就需要卡洛這種身經百戰的斯雷因後援會的粉絲頭子出場了！
當然卡洛用的是替身。
「赫爾蘭把手上的東西都放下等會再賣，在你的右手邊往前走有一場糾紛，到地方之後按我說的做。」卡洛說。
赫爾蘭還想問那攤位咋辦？
但她還是把自己的十萬個為什麼性格給暫時收斂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迅速的趕到了案發現場。
「都沒聽見嗎？」
那位搬運工人拿的貨物太大了，沒人讓路根本走不動，有人似乎想讓，一直到赫爾蘭出面。
「斯雷因大人的演講馬上要開始了，能麻煩你不要在這裡搗亂可以嗎？」
赫爾蘭說複述卡洛的話時心裡其實帶著極大的歉意。
可赫爾蘭的演技絕對是一流，語氣中的指責和不滿之意非常的明顯，而且聲音也挺大的，很快就把周圍其他粉絲們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什麼斯雷因…你們擋路了！我要把這箱東西搬到倉庫去！」那位搬運工人脾氣也瞬間上來了。
這位搬運工人也有朋友在附近，看見他被堵在了這路邊他的朋友也聚了過來。
「派恩斯怎麼了？」
「這群小姑娘聚在這裡怎麼說她們都不讓路，還喊著斯雷因什麼的，斯雷因是誰？」
「哦！我知道，羅澤家的那個小少爺嘛！就靠一張臉吃飯…」
那位搬運工人的朋友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斯雷因的家族在威蘭市的名聲其實不算太好。
所以那位朋友一上來的這一番話徹底引爆了聚集過來的粉絲們。
還沒等赫爾蘭開口說些什麼，在赫爾蘭身後就有人有些憤怒的喊了聲…
「你怎麼能這樣說斯雷因大人！」
「你知道他為了這次演講準備了多久嗎？」
「他一直很努力的！」
在赫爾蘭的煽動下斯雷因的追隨者們似乎找到了主心骨，有了勇氣和行動綱領，她們一瞬間就涌了上來似乎要將那群無辜的搬運工人給生吞活剝了。
卡洛聽著遠處傳來的喧鬧聲，為自己桌上已經空了的茶杯又添了一杯咖啡。
一團小火星算是點燃起來了，剩下的就是往裡面添加更多的柴薪，讓這場火徹底燒起來，蔓延到整個威蘭市。
然後把威蘭市變成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