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上）冥頑不靈青妖為患

白素貞按落雲頭，四下張望。

一陣嚶嚶哭泣之聲隱隱傳來……

白素貞尋聲而去，來到一所荒宅前。

荒宅的破門上懸挂著一塊破舊不堪的木牌，上書「裘王府」幾個大字。

不遠處，一個年輕小伙正圍著一具屍體失聲痛哭……

白素貞看到，湊上前去問訊：「請問這位小哥，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何哭得如此傷心？」

小哥哭訴道：「姑娘，我兄弟……只怕是……活不長了……」

白素貞大驚道：「活不長？究竟怎麼回事？」

小哥道：「昨天晚上，我們往城中運送過藥材之後，原本打算連夜趕回蘇州去。途經此處，只因天色已晚，又遇上下雨天，才想到這宅子內避雨……」說著回憶起昨晚的場景——

雷聲滾滾。

阿喜、喜官高舉火把走近裘王府大門……

阿喜道：「這裡可以避雨嗎？這麼荒涼！陰森森的，好可怕呀！」

喜官抱怨道：「這附近也沒有其他地方能避雨了！你聽這雷聲一聲緊似一聲，呆在裡面，總比在外淋一夜的雨好吧！」

阿喜躊躇不決地道：「可是……人家都說這裡鬧鬼呢……」

喜官不耐煩地道：「哎呀！好啦！阿喜，你有點出息行不行？咱們又沒做過什麼虧心事，你還怕有鬼不成？！」

阿喜膽怯地道：「你不怕……那你自己去吧！我寧願在外面淋一夜的雨……」說著離開了……

喜官無奈地道：「你……真沒出息！」

阿喜在不遠處看著喜官走進裘王府，不由地打了一個寒戰，緊步走開，又憂心地回望一眼裘王府的大門……

喜官推門走進裘王府，只覺一股陰風迎面襲來。

喜官用手中火把架起篝火，脫下外衣烘烤著，坐到一堆稻草上。

身旁的荒草堆微微響動……

喜官警覺，環顧四周，不見異樣，心內疑惑。

一條草色蛇尾從稻草間穿過……

喜官猛回頭，一聲尖叫，倒了下去……

一條青色大蟒蛇將喜官團團捲住，沖他吐出長信……

阿喜在裘王府外聽到尖叫聲，大驚失色，欲衝過去，又止步道：「我還是……天亮以後再去吧……」

回憶完畢，阿喜繼續哭訴道：「誰知今早就在這宅子內發現了喜官的屍體……」

白素貞俯身看看喜官的屍體，面無血色卻毫髮無傷：「看這樣子，好像還有救呀！」

阿喜哭道：「已經氣絕身涼了，還有什麼希望……」

白素貞安慰道：「小哥你先別哭，小女子略通醫理，能否容許我為你這兄弟把把脈息？」

阿喜道：「那也好！我身在外鄉，也無計可施了……姑娘請便……」

白素貞俯身為喜官把脈道：「他可能是被毒蛇咬傷，中了毒！」

阿喜急道：「那該怎麼辦呢？還能救嗎？」

白素貞思量著她之前吐出的毒液，毒性比普通蛇毒更勝一籌，應當可以起到以毒攻毒的效果，便道：「小哥不必驚慌，我隨身帶有藥劑，能為你兄弟解毒！」

阿喜驚喜道：「真的？那太好了！姑娘莫不是仙女下凡專程來救我兄弟的？！」

白素貞解下腰間的葫蘆道：「趕快將這葫蘆中的藥液給他灌下幾口，很快就沒事了。」

阿喜急接過葫蘆打開，給喜官灌下。喜官果然漸漸蘇醒過來！

阿喜驚喜萬分地道：「喜官……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你……姑娘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要不是你，我兄弟可就……」

白素貞道：「別這麼說……我只不過施捨了一劑葯而已，哪裡當得起『活菩薩』三個字？」

喜官虛弱地道：「阿喜……我……我這是怎麼了……渾身無力……」

阿喜道：「喜官，你中了蛇毒，多虧這位姑娘用隨身攜帶的藥劑救了你一命！」

喜官躬身拜謝道：「多謝姑娘！」

白素貞按住道：「快躺好！別出力！你雖然得以活命，可現在身子還很虛弱，一定要好好調養。對了，敢問小哥，此處離杭州城還有多遠？」

阿喜道：「不遠了！過了前面的城門就到了！我們就是從城那邊過來的。」

白素貞道：「哦？過了城門就是？那怎麼這裡還是如此的人跡罕至呢？」

阿喜道：「姑娘是從外地來的，不知這『裘王府』已經荒廢很久了！很早就傳說，這宅子里有鬼。沒人敢靠近，周圍的百姓都搬走了！」

白素貞好奇地道：「真的有鬼嗎？」

阿喜道：「有沒有誰知道呢？對了，不知姑娘該如何稱呼？日後相遇，也好酬謝救命之恩！」

白素貞道：「我姓白，名叫素貞……不過，我想，我們大概再也不會有機會碰面了！」

阿喜道：「那可說不準喲！我們都是蘇州大生堂的夥計，我叫阿喜，我兄弟叫喜官。昨日剛往城中的廣生記送過藥材，現在要趕回蘇州去了。姑娘可是要往杭州城內？」

白素貞道：「是……我是要到城裡去尋親的！」

阿喜道：「那好！我們就此告別！」

白素貞道：「可你兄弟身子虛弱，怎麼走路呢？」

阿喜道：「不礙事的！我帶有盤纏，可以雇輛馬車，很快就到了！我勸姑娘也儘快趕路吧！此地不宜久留！」

白素貞道：「我知道了！謝謝小哥！」

白素貞幫阿喜扶起喜官，阿喜攙扶著喜官漸漸遠去……

白素貞看他們走遠，環顧身後的裘王府心道：「聽那小哥說，這荒宅里有鬼……我若就這麼走了，豈不是還有更多的人受害？不行！我倒要留下來見識見識，究竟是什麼鬼怪作祟？」於是藏身在附近，到了深夜，就在宅子附近四處觀望著：「奇怪！這鬼不都是深夜出來活動的嗎？天都這麼晚了，怎麼還沒動靜？」正說著忽然感覺有人在身後拍她一把！白素貞猛回頭，驚見一個青衣女子站在身後！

青衣女子微笑道：「這位姐姐孤身一人，難道不害怕嗎？」

白素貞佯裝驚喜道：「哎喲！這可有人了！我在這兒站了老半天，連一個問路的人都找不到啊？」

青衣女子道：「哦？姐姐想問什麼？我對這兒的路很熟，有什麼你儘管問！沒有我不知道的！」

白素貞道：「我路過這裡，天色已晚。敢問這附近可有地方借宿？」

青衣女子道：「有啊！你身後的宅子就是空的呀！」

白素貞道：「啊？這麼荒涼的地方，怎麼住人呢？」

青衣女子鼓動道：「裡面寬敞著呢！你儘管進去住吧……你要是不敢進去——那我陪你進去！」

白素貞冷笑道：「好！那就有勞妹妹帶路了！」說著跟隨青衣女子進入荒宅。

青衣女子竊喜道：「都說吸取凡人精血能夠增進道行，得道升仙！昨天剛試了個小相公，效果不錯！不想今天又來個美貌姑娘！待我再試一試……」

兩人推門進入。青衣女子忽然繞到白素貞身後。

白素貞正環視四周一片荒涼的景象，不想王府大門突然自動關閉！

白素貞驚回頭，已不見那青衣女子。驀然颳起一陣腥風。一條青色大蟒蛇從暗處竄出，直奔白素貞……

白素貞冷笑道：「我就知道，你並非常人！」

青蛇欲用蛇尾捲起白素貞。白素貞退後幾步，亦變作白色大蟒。二蛇相纏相繞良久。青蛇恢復人形，正是那青衣女子！白蛇也還原為白素貞。

青衣女冷笑道：「原來……你我都是一條道上的！」

白素貞道：「哼！你也太放肆了些！我道行比你高出很多，受過仙人點化，豈能與你相提並論？」

青衣女道：「算了吧！你我都是妖精，只不過你長我幾歲！但你未必敵得過我！」

白素貞道：「哦？你就那麼自信？」

青衣女道：「我在此吸取凡人精血修鍊已久，就快修成正果了！你今天來得巧！正好完成我的修行大業！」

白素貞冷笑道：「真是無知！成正果哪有你想得那麼容易？！」

青衣女道：「你到了我的地盤，可就由不得你了！眾所周知，這裘王府可是有來無回的地方！」

白素貞道：「好一條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青蛇！敢在我前輩面前放肆！你害人無數，罪不容誅！我白雲仙姑今天就替天行道，除了你這作惡多端的妖孽！」

說著二人一同竄出裘王府，到了郊外的樹林中鬥起法來，但青衣女始終敵不過白素貞。

二人又持兵器相鬥良久，青衣女又敗陣下來，白素貞持劍直指青衣女喉心。

青衣女驚慌道：「姐姐饒命！小青不敢造次了！」

白素貞冷笑道：「叫得這麼親熱！誰是你姐姐？！」

青衣女討好地道：「剛才不是……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姐姐了！」

白素貞道：「哦？誰承認我是你姐姐啊？」

青衣女心懷鬼胎道：「這……哪有姐姐殺妹妹的呢？」

白素貞笑道：「你倒機靈！知道我不想殺你！」說著收起兵器。

青衣女歡喜道：「太好了！姐姐先受妹妹一拜！」

白素貞急扶起道：「妹妹快起來！」

青衣女道：「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白素貞道：「我叫——白素貞！」

青衣女道：「白——素——貞！多好聽的名字！」正說著卻瞟了一眼白素貞腰間系著的葫蘆，「姐姐這個葫蘆好別緻！是幹什麼用的？能拿給妹妹我看看嗎？」

白素貞道：「哎……這裡面裝載著我千年煉就的毒氣，萬一泄漏出來，會傷及生靈，可不能隨便亂看的！」

青衣女道：「哦？那姐姐你可要小心收好了！」說著又心懷鬼胎地瞥一眼寶葫蘆，「姐姐累了吧？坐著歇歇吧！」說著拉白素貞坐下，趁其放鬆了警惕，一把奪過葫蘆，化作一股青煙逃去。

白素貞氣得直跺腳：「你這死丫頭！快把葫蘆還給我！毒氣泄露會天下大亂的！你快還給我！」

只聽到青衣女大笑的聲音：「哈哈！姐姐可不是那麼容易做的！就算給妹妹一份見面禮吧！」

白素貞氣憤地道：「你給我回來！剛才就該一劍結果了你！」說著躍身跳到半空中，四處觀望著，卻毫無碧青蹤影，氣得咬牙切齒道：「這可怎麼辦？不知她逃到哪兒去了？要是毒氣被她放出來，杭州城的百姓可就要遭殃了……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她！」說著騰雲離去。

——

杭州城上空，碧青站立雲端，打開葫蘆，向下傾倒。

一股黑霧漫向城中……

青衣女得意地道：「有了這個葫蘆，我就可以輕易地吸到更多凡人的精血。要是每天都播撒一遍，要不了多久，我也能修成正果，得道成仙了！那白蛇精又算得了什麼？！」

杭州城內已經煙霧繚繞，往來行人咳嗽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