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暴露
冥帝微微一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牆上站著的道士,雖是夜晚,冥帝眼裡看到的事物卻與白天沒有什麼區別。
只見那道士,相貌端正,留著一戳小鬍子,一頭烏黑的長發很隨意的在頭頂紮成了一個坨,卻不顯得凌亂,深藍色道袍,領子、袖口,以及腳踝處分別露出一點裡面白色裡衣的邊角,往下是黑色靴子,衣著搭配倒是很講究。
他左手手持一根樹木本身顏色的不規則的九曲十八彎的樹根拐杖,拐杖表面打磨的很光滑,拐杖前端彎下去一個不規則的幅度,彎曲的地方有一道樹木原本的疤痕,而彎曲的頂端還有點上翹的回鉤,回鉤上掛著一個棕色的葫蘆。
這道士看上去也就20歲的年紀,背後背著一個竹編的斗笠,右手拿著八卦盤正對著自己。
見冥帝沒說話,只是笑了笑,道士有些不滿道:「你笑什麼,我真能收鬼。」
「那你收收看。」冥帝調皮一笑道。
說實話,道士剛出山也沒幾年,這剛歷練完回來,收收小鬼什麼的還是能辦到的,可是面前這個,若說是鬼的話,好像道行有點深,總之他還是第一次見過這麼有壓迫性的鬼,想說她不是鬼吧,身上卻有冥界專屬的氣息,也不知為何,這鬼還帶著神明的氣息,他不驚有些疑惑,這女子到底是什麼?
不管是什麼,只求他們兩人別打起來,他可能打不過面前這隻鬼,而他今夜潛入城主府還要去找尋小姐呢,他回來履行承諾了,可是一回來就聽說尋小姐病了,他擔心的緊,無論如何一定要去看一下才能放心。
道士故作鎮定的大度道:「今晚我趕時間,你不為惡的話,我便不收你了,你走吧。」
見冥帝仍舊不動,道士無奈道:
「姑娘你到底是人是鬼還是神啊,還有姑娘你到底想如何,要打呢,我自認為我打不過你,姑娘若是不打算和我打,能不能麻煩姑娘讓讓,我真的很著急要去府上找個人。」
冥帝聽完他的話后,大度的往旁邊站了站,給道士讓開了路。
道士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確定對方這是給他讓路了,然後小心翼翼的越過院牆,小心提防著從冥帝身旁經過,然後幾個起落消失在夜色里。
冥帝對著一旁空無一人的僻靜處道:「出來吧。」
黑暗處從無到有出現兩個帶著黑帽遮著頭頂的人影,恭恭敬敬的跪地行禮道:「參見冥帝!」是掌管這片區域的兩個鬼差。
冥帝平和道:「起來吧!」
「我並未感知到城主府有未被收納的鬼魂,你二位為何在此處徘徊?」冥帝威嚴的問道。
「是這樣的,生死簿顯示,今夜子時,會有一個叫尋青的人壽數將盡,我二人便在此等候了。」其中一個鬼差如實道。
冥帝之目,能查看一個鬼魂一生業障,是善是惡,但是冥帝若是不翻閱生死簿的話並看不透一個活人何時死,而生死簿是按份額按地區來的,每個地區的鬼差拿著記錄自己所管轄地區的所有人生死的生死簿,嚴格按照生死簿顯示來辦事。
而冥帝不需要來人界勾魂,也沒有一個固定管轄區域,自然沒有生死簿給到她老人家了,若是要給冥帝一本生死簿,那自然是給一本記錄全天下人類的生死簿了,那得多厚,而且有那麼多人,再說了冥帝一向懶,就算拿著生死簿她也不會看的,她老人家不屑關心一個人類的生死。
實際上冥帝大人有生死簿,一本完整的生死簿,方便核查的,只是冥帝大人把它送去了十王殿,並且施了法,只有十王能翻閱查看,有十王把關,不出事的時候,她一向懶得看。
冥帝一尋思,尋青,這整個城主府,應該就兩個姓尋的,尋小姐姓尋,還有一個一定就是老城主了。
「我知道了,你倆繼續守著吧!」
「是。」
此刻剛到亥時,再過一個時辰便是子時,冥帝踏著空氣往回走。
身後的兩鬼差面面相覷一陣,一個實在忍不住問另一個:「冥帝她老人家這是來視察工作來了?」
另一個搖搖頭:「不知道,不過看著不像視察工作啊,再說我們兢兢業業,也沒偷懶啊,就算冥帝視察工作,我們也不心虛啊。」
剛才提問的鬼差附和道:「這倒是。」
兩人實在猜不透冥帝她老人家目的何在,索性隱去身影,躲到一邊等著時間。
道士跨過幾個屋頂來到一處院落前,正要飛身而下,迎面一隻白色鳥兒突然向他沖了過來,直直的往他腦門上撞,他一個重心不穩便跌下了房檐,掉落到院子後面的隱蔽處,撞到了腦袋,暈了過去。
亥時末,冥帝聽到隔壁房門吱呀一聲響,趕忙開門出來,果不其然就看見小和尚已經經過她的門口往外走去。
「小和尚,等等我。」冥帝跑快幾步跟上他的腳步:「可是那妖物開始作祟了?」
「嗯,剛才妖氣波動很強烈。」修緣快步往妖氣發源之地趕,一邊走一邊回道。
於此同時,本來暈倒的道士感知到妖氣便醒了過來,醒過來入眼的就是一隻白色鳥兒停在他的臉上,道士揮揮手驅趕著鳥兒,鳥兒很有眼力勁的換了個地方。
道士一看這鳥,莫名眼熟啊,這不就是當時自己和尋小姐一起救下的那隻翅膀受傷的鳥兒嗎?本來想放生的,奈何這鳥兒翅膀傷了,不能長時間飛行,在自然界中要生存下去也不容易了,所以尋小姐便把它養在了府上。原來是只熟鳥啊。
「是你啊,話說你為什麼撞我啊,是控制不好自己的翅膀嗎?看被你連累的,我都摔下來了,你說你,作為一隻鳥,大晚上的不睡覺出來亂飛,要是哪裡再受傷了,你主子又要心疼了。」雖然是責怪的話語,裡面卻透著濃濃的關係和寵溺,一點都不嚴厲。
面對道士的一串說辭,鳥兒只是『嘰嘰』了兩聲,算是回答,至於它說了什麼,畢竟是鳥語,道士完全不懂。
就在此時,剛才感知的妖氣又強了些,道士一個機靈便站了起來,立即就往妖氣發源地跑去,就這時,鳥兒又飛到他前面,上上下下的亂竄,看上去很著急的樣子,像是在阻止他往前走。
道士無奈的輕柔抓住鳥兒:「你啊,別擋我路了,前面是尋小姐的院子,我有些擔心她,必須快些去看看。」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不會是剛才那一下摔壞了腦子吧,從清醒過來,就一直在和一隻鳥聊天,鳥能懂自己在說什麼嗎?
他順手把手裡的鳥往旁邊樹枝上一放,繼續往前走,剛走兩步,鳥又來了,道士伸手抓住鳥兒:「我說你啊,我記得尋小姐給你起名字叫白羽是吧,好白羽,你別鬧了,我真要去辦正事,你乖乖在這裡等等。」說著就要把鳥放回樹枝上去。
可是白羽抓住他的食指,硬是不下去:「你這是要跟著我去啊?」道士想了想,把白羽往自己肩頭一放:「行吧,你跟著去也行,只是到時候別亂飛,不許添亂,乖乖站著就好。」
白色鳥兒好像聽懂了似的,點了點頭。
道士看著白色鳥兒笑了笑。
剛到尋小姐的住處,一股血腥味就撲鼻而來,緊接著道士出現在了門口,看到屋裡一片狼藉,地上躺著一具男屍,心口還在往外留著鮮血,而他出現的那一刻,原本衣衫不整靠在城主懷裡裝可憐求安慰的尋小姐,立即從尋老爺懷裡抽身出來,站直了身體。
看向道士的眼神只有狠厲和陌生,轉頭問城主道:「爹,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何請了道士來,不給我說一聲。」語氣里滿是嚴厲的質問,無絲毫往日說話的客氣。那聲爹也叫的完全沒有半點感情,聽著就是一個隨意的稱呼。
城主大人慌了神,沒想到能觸怒自己女兒,也沒想到自己女兒會發這麼大脾氣,慌忙解釋道:「沒有,爹沒有請道士。」轉過頭城主嚴厲的問道士:「你是怎麼進來的?」
話音剛落,修緣和幽冥雪出現在大門口,尋小姐看了冷笑一聲:「好啊,老東西,不僅請了道士,還請了一個和尚,還有一位大有來頭啊。」
此時的尋小姐也顧不上隱藏自己的妖氣了,冷冷的看著出現在門口的三人。
幽冥雪淡定的往後退了幾步,選了一個視野比較好的地方站定,人間事,她不能插手,只觀摩,並且她得保證站的遠遠的,讓小和尚可以隨心所欲的施法,堅決不做絆腳石。
老城主已經完全搞不清現在的狀況了,面前這個自己的女兒怎麼會如此陌生,竟然直接叫自己老東西,這還是自己女兒嗎?
與他同樣認為尋小姐陌生的道士,反應與木訥的老城主不同,畢竟是修道之人,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大呵道:「妖孽,你識相點給我從尋小姐身體里出去。」
尋小姐大笑道:「哈哈哈哈,出去?笑話,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陰時生人,如此強力的護盾我怎會輕易放棄?」開玩笑陰時生人,對於妖物來說可是最好的附身容器。
隱匿在人類的身體里,只要這個人類還有一口氣在,就可以瞞天過海,不管她如何興風作浪,天道都罰不到她,修道之人不可傷人命,輕易也拿她沒有辦法,還可以很好的隱匿自己的妖氣,再加上這尋小姐長的也挺好的,勾引食物上鉤可是很方便的,她只需稍稍表現的魅惑一點就行,完全不用浪費法力去改變容貌。
一旁的老城主總算聽出了些端倪來,驚恐的指著她道:「你,你,你不是我女兒。」
尋小姐輕蔑道:「你女兒啊,那個膽小鬼早不知道逃到哪裡去了,不過還是個生魂,有些難辦就是了,不知道有沒有被鬼差抓了去。」
得到了證實的老城主,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踉蹌了一下跌坐到身後的椅子里了,雙目無神,他枉為人父,連自己女兒都認不出來。
一旁的修緣從來到這裡開始,就已經在默默的布法陣了,要不傷到尋小姐的身體,還要把那妖孽從尋小姐體內逼出來,這樣的法陣是很難的,需要耗費些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