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威脅
幽冥雪一點不警惕,非常放鬆,往凳子上一座,隨意的交疊著雙腿,瀟洒道:「那,老闆娘,先給我們來壺純天然的山泉水,可以飲用的那種。」
修緣也沒多話,跟著坐下了,見兩人都坐了下來,流雲也帶著肩頭還在打盹的白色鳥兒一起坐了下來,順手摘下鳥兒放到四方桌空著的那一面,算著鳥兒的位置,這樣桌子剛好坐滿。
客棧老闆娘回了句『好』后,離開了片刻,很快便提著一壺水,拿了幾隻杯子過來了。
老闆娘一走近,原本一直點頭打盹的白色鳥兒,一下驚醒了,瞬間炸起了羽毛,匍匐著翅膀,警惕了起來。
流雲抓過鳥兒,放在手上一下一下安撫著它的小腦袋:「白羽別怕啊」。白色鳥兒在他的安撫下,漸漸乖順了下來,不再炸毛了。
老闆娘頓了一下,這才走過來把手裡的水壺和杯子放到桌上,並細心的開始往杯子里斟水。
流雲搭話道:「這麼大的一間客棧,老闆娘就一個人經營嗎?怎麼也沒請幾個夥計幫手。」
老闆娘賠笑道:「這荒山野嶺的,不好找人,再說了,除了旺季,平時來這的客人也不多,我一個人能忙的過來。」
流云:「看這裡打掃的這麼乾淨,這客棧打掃下來也是一個不輕鬆的活吧,而且能保證每天這麼乾淨,得每天都打掃一遍吧,我們剛來的時候,還看到外面有幾片菜地,我還聽到後院有雞的打鳴聲,老闆娘一個人,又要打掃,又要種菜養動物,還要招呼客人,老闆娘一個人全包了這些活,很不容易啊。」
這打掃的精細程度,一個人哪裡忙的過來,不用點法術的話,還真是普通人做不到的,就算做的到,也不可能這麼精細,而這客棧里,不管是陳設擺放,還是打算的乾淨程度都很精細。
雖然不知道這隻打鳴的公雞是哪根經不對,大晚上的打鳴,大概是打個鳴準備睡覺了吧,不過這雞真該罰,趕明兒把這隻雞燉了,老闆娘如此想著。
老闆娘把斟好的水,分別放到三人面前,這才坦誠道:「幾位客觀都不是普通人,我道行淺,想瞞過幾位大人的火眼金睛自然是不可能的,幾位大人或許一進門就知道我非人了,又何必和小女子我繞彎子呢?」
流雲讚歎道:「好,老闆娘如此坦誠,那麼我們也不繞彎子了,我們來此也並非為了吃飯住店,索性開門見山來的痛快,近兩個月以來,這客棧消失的男人都是老闆娘所為吧。」
幾人早就看出這老闆娘是狐妖了,同樣是狐妖一脈,想想尋閆夢現在的處境,流雲說話便沒有半點委婉客氣之意,他實在是對狐妖沒什麼好感了。
老闆娘一臉愁苦的道:「確實我所為,我也不想如此的,我獨自經營這家客棧3年了,3年裡沒有出過事,現如今我確實有不得已的苦衷。」
修緣平靜的接話道:「失蹤的那些人都已經死了吧,老闆娘手上有人命債,卻也有著深厚的功德,這也是我們沒有直接出手傷你的原因,相信老闆娘修道的初衷是一心向善的,我們追尋一狐妖來此,想來老闆娘與那狐妖有過接觸了,有關那狐妖的事情以及老闆娘你自身業障的事情,還望老闆娘能如實相告。」
老闆娘認命的苦笑一下,這是要看看她怎麼說,業障怎麼來的,然後這位大師以此來決定是否要除掉她。
老闆娘指著原本白色鳥坐的那個位置問道:「我可以坐這裡嗎?故事有點長,可能要說很久。」
修緣點頭:「你坐。」
老闆娘又看了看對面的幽冥雪,和左邊的流雲,幽冥雪喝了口水,微微一笑道:「坐下說吧,站著累。」
流雲點了點頭:「坐下邊喝邊聊吧,不然一會兒口乾舌燥的。」流雲雖然方才口氣不太好,不過看身邊兩人都如此大度,自己這樣遷怒於一隻狐妖倒是自己修為有些不夠了。
得到了幾人的允許之後,老闆娘才坐了下來,緩緩道:「我本是西嶺山上狐狸一族的一隻灰狐,名叫淺淺,在一隻九尾狐族長的帶領下潛心修鍊得已化形的。」
三百年前,九尾狐族長的愛人因病離世了,那時候它們所有的狐狸中都沒有人修成仙者,九尾狐族長恨自己無能,若是自己已飛升上仙,一定能救回自己愛人的性命。
從此以後,九尾狐族長對修仙便產生了執念。
直到有一天,九尾狐族長不知道發了什麼瘋,練就了一種邪惡的術法,通過吞噬同族的修為來成全自己,一夜之間,西嶺山的所有狐狸全部被九尾狐族長吸食法力,導致法力枯竭而死。
那時候她還太小,有些貪玩,在人類的村子里玩的晚了,回去的有些晚了,在遠處看到這驚人的一幕,嚇破了膽,沒敢再靠近西靈山,慌亂的逃走了。
西嶺山原本是一座充滿靈氣的仙山,後來她再回去西嶺山,那裡變成了寸草不生的荒山,整座仙山,再無半分靈氣,那滿地的狐狸屍體,已經化作了生生白骨。
後來的200年裡,她自己一個人修行,一心向善,然後她遇到了一個她很愛的凡人,三世情緣,都沒有一個善終的。
這一世,她好不容易找到她相公,兩人走到了一起,然後在這荒山野嶺開了一間客棧,自給自足,給那些需要在山裡過夜的客人們提供一點幫助,因為蔬果,家禽,皆是自己養殖的,本就為了讓那些路人們能有一個地方過夜,能吃頓熱食,所以他們並沒有收取多高的費用。
甚至有些旅人身無分文,他們也並不強求,能提供方便的地方就提供方便,想多幫助些人,多積點德。
4年前她和他的丈夫終於有了一個孩子,一個半妖的孩子,雖然是一個在妖界和人界都會被排斥的存在,卻是她的心頭肉。
像是延續了前兩世沒有善終的情緣的噩夢一般,這一世果然也沒能善終,都說人妖殊途,果然怎麼也逃不過這一宿命,有了孩子的一年後,她相公得了一場怪病離世了。
她帶著孩子獨自經營著這家與相公一起經營了10年的客棧,相比前面兩世的獨自等待,這一世好多了,這一世她有了一個能陪在她身邊的小精靈,他們的孩子。
頓了頓,淺淺繼續道:「本來日子還算平和的,我也沒想過要害人,仍舊想要給人們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奈何平靜的日子突然就被打斷了。」
淺淺想起兩月以前的入夜時分,那時候天氣有些熱,她在院子里哄女兒睡覺,院子里突然出現了一個女子,雖然容貌有變,那人很好的用了人類的殼子,可是幾百年的相處,讓她對那人的氣息實在是過於熟悉。
她一眼就認出眼前的女子是當年的九尾狐族長,再見到九尾狐時,淺淺腦海里不自覺的就會想起當年所有狐妖都死於九尾狐之手的慘狀,以及九尾狐當時殺紅了雙眼的樣子,她不自覺的害怕了起來。她抱緊孩子,戰巍巍的給九尾狐行禮:「族長,好久不見。」
九尾狐膩了她一眼,沒說話,而是打量了一下客棧的全貌,然後定睛看了看她抱在懷裡的孩子,而後才陰陽怪氣的笑著道:「淺淺,你現在這日子過的不錯啊。」
「沒有,沒有,我就是....」淺淺想說,我就是普通的過生活而已。
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被九尾狐打斷了:「喲,連孩子都有了,她身上有你的味道,看來確實是你的種。」
淺淺警惕的抱緊了自己的女兒,小女兒本來剛睡著不久的,被淺淺這麼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勒的有些難受的醒了過來,小女孩乖巧的很,倒也沒哭,就是有些詫異。
結果一抬眼,看到九尾狐站在那邊,小女孩閃著如星的眸子,軟軟的問道:「媽媽,這個漂亮姐姐是誰啊?」
九尾狐意義不明的笑了一聲,就往母子倆身邊走了過來,氣勢太過嚇人,淺淺有些害怕的抱著女兒往後退了兩步,九尾狐在距離她兩步的距離停了下來。
笑著道:「姐姐?你女兒倒是生的乖巧。」說著,稍微動了動手指,淺淺牢牢抱著的女兒,就已經到了九尾狐手裡,九尾狐像提著貓脖子一般捏著小女孩的脖子。
因為有一半的狐狸血統,動物天生敏銳的感知力讓她感知到了提著自己的這個姐姐很危險,小女孩嚇的動也不敢動一下,眼淚刷刷往下掉,還不敢哭出聲,忍著哭聲掉眼淚。
不敢哭出聲的原因是,媽媽說過,這裡是客棧,晚上客人們要休息,不能打擾到別人休息,所以晚上不可以大吵大鬧。
九尾狐輕蔑的道:「還是個半妖,淺淺,你可真行,竟然給低賤的人類生了個孩子。」
看著女兒的眼淚,淺淺心疼無比,她道行淺,不是九尾狐的對手,只能低聲下氣的求情道:「族長,求您了,放過我女兒吧,她是無罪的,求你了。」
可是九尾狐並不領情,吸了吸鼻子道:「你這裡客人挺多啊,我聞到了充足的陽剛之氣,男人很多,真不愧是狐狸精啊,都是你勾引來的吧,這麼說,這小雜種也是你勾引人間男人得來的。」
語氣里儘是輕蔑和諷刺,淺淺沒有去反駁九尾狐嘴裡說自己女兒是雜種的事情,她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孩子在妖類中被排斥的反應肯定會比在人類中的排斥更強烈。
淺淺從九尾狐的話里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淺淺感覺心跳彷彿都漏了一拍,有些害怕的顫抖著道:「族長,求您別對我的客人出手。」
九尾狐眯了眯眼:「不想我動手啊,那好啊,那就由你親自動手吧。」
「不行,族長,你我無仇無怨,求您看在過去的情分上放過我和我的女兒吧,我們就是普通的求生活而已,並不會影響到您什麼啊。」淺淺央求道。
「呵,過去的情分?過去有什麼情分可言?我帶領你們修行,你們法力的初始是我教的,你能化形也是託了我的福,你能有今天同樣是託了我的福,也是時候報答報答我這個族長了吧。」九尾狐邪氣的道。
「族長說的不錯,我確實欠族長的,族長你若是想要我的法力或者我的命,我都給你,求你放過我的女兒和這家客棧里的無辜凡人。」淺淺繼續和九尾狐交涉。
「呵,你的修為,你這點修為我可看不中,更何況用同族修為的修行之法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如今我不用那法子修行了,我找到了一個更好的法子,那就是用男子的心間血,一顆心間血都比你這身法力來的值當,你說我是要你這廉價的法力呢,還是要更好的呢?」
九尾狐輕蔑的道。
淺淺的臉瞬間就刷白了,她沒有想到這麼些年過去了,九尾狐前輩的習性完全變了,而且變的更加殘酷,更加不可理喻,如今的她一點道理都不講了。
她已經想不到還能用什麼籌碼和九尾狐交涉了,自己的命,自己的修為於她而言都不及人類男人的一顆心間血,那她還能用什麼跟她交涉?
淺淺還沒想出法子來。
九尾狐晃了晃手上提著的小女孩:「淺淺啊,做狐狸呢,不能這麼貪心,你既想救你女兒,又想救那些無辜的凡人,哪裡有那麼兩全其美的事情。
看這孩子對你而言挺重要的,那這孩子我就帶走了,你呢,每天給我取到一滴上好的心間血,每月月圓那天我會來這裡收取你的勞動成果,我來的時候會帶著這個小雜種過來,給你見一面,你要想她不死,還想你們母女團聚的話,你就給我好好表現,等我滿意了,或許一高興,我就把這小雜種還給你了,至於你的命嘛,我就留著你繼續給我賣命了。」
說到這裡九尾狐把一個翠綠色的小瓶子扔給了淺淺:「用來保鮮的,記得凝結成血珠放裡面。」
淺淺站在原地還沒來得及說出拒絕的話,還沒來得及討價還價,九尾狐就帶著她的女兒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