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得償所願
南平侯在屋裡頭和關盼說了一會兒,只是這等傷懷,也不是一時之間可以消去的,只能天長日久,漸漸忘卻。
南平侯不好留到中午,看著時辰差不多,便準備回去。
關盼送他們出去,沈籌又問道,「姐姐,真的不用我幫忙?」
關盼道,「不用,我處置得好,你有心了。」
沈籌嘆氣,「我在姐姐家住了許久,受姐姐照顧,自然是想著能幫到你一點的。」
看關盼這樣子,他也擔心。
「你幫我什麼,不如幫我看看我那一摞賬本,你行不行?」關盼道。
沈籌想著那些事情,忙說道,「這,這我辦不好,只怕要算錯了賬本,賠了你的銀錢,到時候多心疼啊。」
關盼道,「你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我擔心就好。」
南平侯已經出了門,瞧著兩個兒子還纏著關盼說話,道,「糾纏什麼,外頭冷,趕緊出去,叫你姐姐回去休息。」
兩人聽見,忙出去了。
南平侯又道,「叫鍾錦不要眼裡只有銀子,有什麼了不得的事情,非要這個時候出門,連個照看你的都沒有。」
關盼有心為丈夫分辯幾句,不過南平侯已經麻利地帶著兒子們走了,叫她趕緊進去。
關盼心說自己又不是小孩子,雖說關盼傷心,但日子還是要過的,關盼也需要一個人待著安靜安靜,也不需要鍾錦日夜陪伴在身邊。
之後家裡頭稍微好了一點兒,孫氏傷心太過,抄佛經去了,家裡頭的大人孩子都陪著她,鍾溪有心去廟裡,可這是新年,寺廟也過年,不好過去。
孫媛也在家痛哭了一場,她們是親的表姐妹,打小關係也挺好的,尤其彭茵嫁到江寧府的時候,她還隔三差五地去看望,一直都挺好的,怎麼自己不在,表妹竟然就這樣沒有了,這才幾個月啊。
孫媛也是哭了許久,才緩過來,也是非常怨恨她那大姑姑。
可惜大家都是一樣的,想報仇是沒辦法的。
本來這幾日天氣就不是很好,初一晚上,外頭便下起了大雪。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晚飯,關晴瞧見下雪,當即又吃不下去了,說道,「茵姐姐還說沒見過北方的大雪呢。」
關盼把一小碗湯推到她面前,說道,「多喝一點兒熱的。」
關晴端過碗,喝了一口說道,「生孩子那樣危險的嗎,人說沒就沒了,就為著個孩子。」
關盼道,「有些婦人會難產,小產,這也說不清楚,不過確實是有句話說的,生孩子就是半隻腳踏進了鬼門關,你可以問問娘。」
關盼運氣好,兩個孩子都生得順利,就那都疼得死去活來的,也不知道是怎麼忍過來的。
關晴道,「憑什麼男子就不用有身孕,我看他們一個個身強力壯的,不如叫他們自己去生好了,又要女子柔弱,又要叫她生孩子,真是天道不公,我看還是不要成親得好,也省得受那樣的苦楚,還要搭上一條性命。」
可不是不公嗎?
都是生孩子,男的什麼苦頭都不用吃,就能白白得一個孩子,他們怎麼不自己去吃那個苦!
關晴喝了兩杯酒,「生孩子就算了,他們還等讀書識字,還能去科舉當官,實現抱負,還能三妻四妾,身為女子,還得低三下四地伺候人,都是爹娘生的,怎麼就這樣不一樣!」
彭茵但凡是個男子,也不至於年紀輕輕就香消玉殞!
關晴越說越生氣,她這兩年其實不大說那樣的話,前幾年憤世嫉俗,說得更多,今日大概是喝醉了,沒有忍住,把自己想說的都說出來了。
關晏在一邊都不敢說話,生怕自己上去勸,被關晴說「站著說話不腰疼」,這話確實有些道理,可如今誰也沒法子輕易改了他們的命數,都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
關盼知道她醉酒,便將酒杯拿走,由著她念叨,就連平時最煩兒女們吵鬧的謝容,也沒有說關晴什麼。
其實有些道理,若是不知道,還可以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像關晴這般憤世嫉俗,什麼都看得清楚,想得明白的女子,只怕是活得有些心煩的。
想要做的事情不能做,想要的東西不好求到,何其不易。
初二起來,外頭已經是滿地的雪白了。
這日也正是雪團兒的生辰,她已經四歲了,日子過得實在很快,當年關盼在皇城生得她,如今又到了皇城,還是滿地的大雪。
外頭是幾個孩子的笑鬧聲,雪團兒雖然叫雪團兒,但能在雪地里滿地打滾,還是頭一回。
鍾錦領著幾個孩子,將雪滾成團扔出去,阿滿也起得早,他一歲多,走路都不穩,經常腳下踩空,直接摔倒,雪團兒就在一旁咯咯地笑。
積玉將弟弟扶起來,引得雪團兒不滿,撲過去高呼那是她的哥哥。
積玉無奈道,「婉婉是不是你姐姐呀,你看阿滿都將他姐姐分給你了,你也把哥哥分給他弟弟一些好不好呀。」
「不好,」雪團兒堅持道,「我哥哥,我姐姐,我弟弟,都是我的。」
積玉蹲下,點點妹妹的鼻子,笑道,「真是霸道,什麼都是你的。」
雪團兒跟著學,「都是我的。」
她已經分得清楚你的我的了,說得很明白。
阿滿什麼都不懂,怕是再大一點,兩個小的就要動手打架了。
鍾錦只在旁邊瞧著,也不攔著孩子們的熱鬧,瞧見關盼出來,他便過去了。
鍾錦摸摸關盼的額頭,說道,「不燒了。」
「昨天都不燒了,」關盼說道,「怎麼起得這樣早,玩得可高興。」
鍾錦道,「今日下雪,哪裡有小孩子不喜歡下雪的。」
他自然得出去照顧自家的幾個孩子。
「我也喜歡,可惜我不是小孩子了。」關盼玩笑道。
「你是大姑娘。」鍾錦道。
關盼道,「誰的大姑娘。」
「自然是我的,」鍾錦道,「大姑娘這幾日什麼都不必做,只管好好將養。」
關盼捂著心口,說道,「我覺得我心裡頭像是被挖走了塊血肉,沒有些日子,是好不起來的,你得多遷就我一些。」
「當然,」鍾錦道,」我知道你的感覺。」
父親離世的時候,他也痛得厲害,吃不下睡不著,好在有妻兒陪伴,才逐漸好起來。
「關晴還好嗎,昨日醉酒醉得不像話。」關盼道。
鍾錦道,「還沒起呢,怕是還得緩幾天,她比你還要難受些。」
關盼輕輕嘆氣,看著滿地茫茫的大雪,只希望若有來世,彭茵能夠得償所願,所有的女子都能夠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