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京醬肉絲
沈宣起了頭,眾人便紛紛四散開來,向著自己喜歡的地方而去。
這麼一來,倒是又發現了這賞花會的不少奧妙。
若是從遠處看此地的話,自然是半圓型的一個彩虹,簇擁著中間的圓桌。
可湊近了看的話,又能看出花朵之間,更是各有奧妙。
且不說這每色花之間都是由淺到深排列的,湊近了還能看到花朵按大小,花型,各色排列,而一些不屬於彩虹花色的花,就藏在花叢之中,讓人偶爾發現了只覺得驚奇異常。
「這漂亮啊……」步依瑤和易司空是從彩虹的最前端慢慢往後看的,因此最先看到的就是紅色的花朵。
她眼前的花,紅的耀眼而迷人,層層疊疊的聚在一起,偏偏又緊緊收成一個酒杯的形狀,看起來熱烈而迷人,花的葉子是鋸齒狀的,再往下是墨綠色的枝椏。
步依瑤還沒有看到過這樣的花朵,一時看呆了,竟忍不住伸出手,來輕輕的撫摸著花朵。
誰知道,這麼一摸,就讓她的手指感到了一陣刺痛。
「呀!」這突如其來的刺痛,讓她忍不住驚叫一聲收回手來,這一看,才看到手指上竟然是有一滴小小的血珠,不知道因為什麼而扎破的,此刻流了血。
易司空本陪著步依瑤看著花,聽到了她的驚呼忙緊張道:「可是傷到哪裡了嗎?」
他的目光望了過去,瞧著她的動作,很明顯是傷到手指了。
「沒事,只是被不小心扎破了罷了。」步依瑤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易司空看著白皙手指尖上一點小小的血珠子,心疼極了,他主動將步依瑤的手指放在唇間吮吸掉血液。
小的時候,他拇指受傷的時候,母親也是這麼做的。
待到吮吸一會兒,看著步依瑤手指頭不流血了,他這才放開來,有些嗔怪的說道:「以後注意一些。」
步依瑤臉頰紅紅的點了點頭,那抹溫熱仍舊留在手指之間,經久不散。
誰,誰能想到易司空一向溫和知禮,竟然還會做出來這樣的舉動!
步依瑤想起來剛才發生的事情,她不由得有些疑惑的說道:「說起來這花叢之中到底有什麼東西能夠扎傷我呢?」
話落,她望過去,只見墨綠的枝椏上,竟然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刺,如果沒看到的時候還不要緊,這麼一看到,頓時讓人有些心驚。
「這花可當真是驚奇的很。」步依瑤半是驚奇半是害怕的道,「這麼美麗的花上,竟然也有這麼尖銳的刺。看來如果想要摘她的話,只怕是要費上好一番苦頭。」
一旁的易司空看著那些個刺,也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就在兩人說話的檔口,忽然有一個清朗的男聲傳來:「這雖好看,但這刺也著實是惱人的很。」
兩人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沈宣款款走來,面上帶著溫和笑意:「這花是我從西域那邊進口過來的,名字……好像是什麼柔絲一類的,我也聽不太懂。」
「在當地,這樣紅色的花朵,是用來表示愛情的。」沈宣意有所指,「鮮紅而熱烈的花朵,也當真是像極了愛情。」
沈宣嘆息道:「雖然美極了,但是一個不小心被刺扎到,還是會遍體鱗傷,血流不止,所以愛情就像是一場奮不顧身的把戲,在享受那種甜美的時候,也往往會經歷疼痛。」
步依瑤站在旁邊,簡直是聽得一愣一愣的。
畢竟她印象當中的沈宣,和現在的沈宣還是有很大差別。
這樣富有哲理的話語,不知道為什麼,他講出來之後讓步依瑤覺得新鮮。
他剛才就想來尋步依瑤,但一轉頭,卻是看到了步依瑤和易司空之間的親密一幕。
兩人雖然一個坐著一個站著,但看起來卻沒有什麼影響,仍舊是宛如一對璧人。
「肉絲……什麼肉絲,京醬肉絲嗎?」步依瑤感覺氣氛有些尷尬,便主動的引開了話題。
這麼輕鬆調侃的話語,一下子就讓場面的氣氛活躍起來。「這西域人起名的習慣一直都是這樣。」沈宣眼角眉梢全是笑意。步依瑤心頭放鬆,看著沈宣,忽然又想起了什麼,疑惑問道:「沈家主主持賞花會應當忙得很,怎麼來我們這邊了?」
聽了步依瑤的問話,沈宣心頭一緊,他只是笑了一下,道:
「縣太爺來了,我自當好好招待才是。」
易司空雖然隱隱察覺到,沈宣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俗話說得好,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微微一笑,對著沈宣彬彬有禮道:「如此,就有勞沈家主了,只是我這腿腳不便,走的有些慢,看的也慢,還望沈家主不必介意。」
「這怎麼會介意呢?」沈宣微笑說著,他的餘光似乎是不經意之間瞥了一眼步依瑤,又迅速的轉了回來,看向易司空,「這賞花會,本來就是要細細的看,才有意境。」
兩人在這邊說著,步依瑤卻是聽著茫然。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這兩個人雖然沒有表露出來,但氣場是有些不和的。
沈宣和易司空簡短的聊了幾句之後,三人便開始慢慢閑逛起來。
這一看,步依瑤倒是被眼前的花朵盡數吸引住了注意力,倒也沒什麼功夫去想剛才兩人之間的奇怪氣氛了。
就這樣一路走著,一路逛著,一個人看花,其他二人卻是在看她。
三人這般看著,殊不知自己也成了旁人的關注點和議論的對象。
「也不知道這步依瑤有什麼好的。」有人見沈宣對步依瑤格外注目,意欲刁難,不由得和旁人暗諷她道,「出生農家也就算了,竟然還有這麼好的運氣。」
那人也有些嫉妒,便只是附和道:「就是,我看這女子也沒有什麼出眾的地方,說到底只不過也是運氣好罷了,不僅嫁給了縣太爺,還得到了沈家主如此關注……她現在只怕是要樂開花了吧!」
「區區一個農家女,她何德何能?我看她倒像是狐媚子轉世,不然怎能這麼能勾人?」說話的人看著那邊三人的模樣,愈發酸溜溜起來。
只見沈宣和易司空,雖一個坐著,一個站的,但都風度翩翩。
兩人一個為官一個為商,都算是人中龍鳳,也都生的相貌堂堂。
這麼優秀的兩個人,竟然都圍繞著那個女子轉。
這讓一旁的眾位女子看的既生氣又無奈,連花也不想賞了,只是看著那邊議論紛紛。
「到底要用什麼辦法,能讓這小狐媚子出出醜?我倒要看看,這狐媚子到時候能耍出什麼花招來。」有一個官家小姐酸道。
這管家小姐,生得倒是極為漂亮的,可她的面相卻極為刻薄,說出來的話也十分難聽。
偏偏旁人還要附和道:「對,讓她出出醜。」
兩人一拍即合,不由得對視了一眼,眼中滿是精光,看起來奸詐極了。
「你且過來些,一會兒不是晚宴嗎?屆時,咱們就……」那官家小姐把另一人拉過來,低聲商議。
與此同時,易司空注意到了步依瑤額角滴落的汗珠,頗為貼心的拿出一塊帕子,「熱了吧?用帕子擦一擦。」
這塊帕子是素白色,上頭印著細細的素紋,若仔細去聞的話,還能聞到冷冽的淡香,是易司空的味道。
「多謝夫君。」步依瑤一邊還是接過了易司空的帕子,疊在手心兒裡頭,視若珍寶的藏著。
一旁的沈宣瞧著兩人互動,心中有點酸澀,面上卻還是自然的笑意:「夫人若是累了,咱們可以去前頭的涼亭稍作休息。」
「好。」步依瑤思索片刻,點了點頭,「勞煩沈家主帶路了。」
一前一後,一親一疏,竟是涇渭分明。
沈宣聽的仔細,只覺著心頭密扎扎的疼痛,她的生疏讓人著實難受。
時間稍縱即逝,很快到了晚宴。
「沈家主。」管家小姐微微欠身,對著沈宣婉約行了一禮,「眼下酒宴正酣,不如婉兒先來為大家表演一個劍舞助助興,怎麼樣?」
在晚宴時或晚宴后表演才藝,也算是這賞花會的一大樂趣,每年都有。
因此對於官家小姐這話,沈宣並沒有起疑,只含笑道:「那自然再好不過。」
「小女子獻醜了。」
官家小姐,那名喚「婉兒」的,款款行了一禮,站到了桌子前頭的空地,開始翩翩起舞。
不得不說,這婉兒的舞蹈功底當真不錯,不說是出神入化,但也婉約動人,盡顯女子的柔美姿態,那裙擺上下紛飛,惹得人流連忘返。
一舞終了,眾人都有些看呆了。
愣了片刻,這才紛紛鼓掌道:「好舞!婉兒姑娘的舞當真是出神入化!」
「獻醜了,當不起大家如此稱讚。」婉兒垂眸羞澀笑著,但眼底卻滿是惡意,「說起來,婉兒倒是好奇的很,不知縣太爺夫人一會兒會表演什麼才藝呢?」
步依瑤顯然沒想到會有自己的事情,一時惶然抬頭,不知如何是好:「啊?我……我不行的。」她壓根就不會什麼才藝,更別說讓她登台了!
「縣太爺夫人既然今天來了,也不要掃興,給我們來一個。」剛才在那婉兒旁邊的女子道。
其他女子也附和著:「想必像夫人這般驚才絕艷的女子,才藝也一定十分出眾。」
婉兒眼裡帶著嘲弄,面上卻是假裝委屈道:「婉兒之所以拋磚引玉,實則想要見識一下夫人的才藝……是婉兒激越了,還請夫人不要責怪。」
這話雖然一字一句說的謙卑,姿態也婉約,但眾人看著,只覺著步依瑤跋扈不懂禮數,平白委屈了婉兒,一個個用譴責的目光盯著。
被這般盯著,步依瑤愈發是手足無措起來。
她又哪裡知道,這是在故意使計讓她表演才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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