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深宮重重

小廝慌忙帶著易司空過去，兩人速度很快，沒過一會兒功夫就到了李氏院子。

「大夫，我母親的身子怎麼樣，眼下可還好一些？」還沒有踏進去院門，易司空就急匆匆的說著。

而此時步依瑤正靠在李氏房門口的位置，哭成了一個淚人。

「娘還好嗎？」易司空踟躕許久，還是走到了步依瑤面前，低聲問道。

說起來，這還是自從兩人冷戰之後，第一次面對面的再這麼交流。「娘在裡面不太好，夫君，你快進去，快進去看看娘，娘現在一定會非常希望你來。」步依瑤眼睛都哭的腫成了桃子，卻還是努力平穩著聲音和易司空說。

眼下這個情景，顯然不適宜糾結於那些兒女情長，是以易司空便沒有久留，只急匆匆道聲「多謝」便又朝著房間之中走進去。

易司空見到李氏，他總感覺李氏又瘦了不少，身子骨更薄了。

聽著外頭的動靜，李氏費力睜開眼，瞧見是易司空之後，艱難露出來了一個笑容：「空兒，你來了，娘……娘等你等得好辛苦，還好你來了。」

易司空憋了許久的淚水，在聽到這句話之後一下子憋不住了，當即決堤：「娘，是空兒不孝，沒能照顧好您。」

他幾步膝行到了李氏床邊，緊緊抓著李氏一隻手，溫暖有力和枯瘦虛弱交織在一起，更是讓人心酸。

易司空見旁邊站著大夫，急促道：「大夫，我娘的病到底怎麼樣，可還有醫治調養的可能性？」

「這件事……」一聽到易司空這麼說，大夫就嘆了一口氣，示意他同他一塊出去說。

易司空會意，跟他一塊離開。

只聽得大夫道：「眼下的這個情況，我也不和大人胡亂說些什麼虛的，還希望大人能承受得住。」

「大夫直說無妨。」

「令堂年輕時太過勞心勞力，耗費的心神也多，之後也沒有仔細的調養過，所以年紀一大就有些受不住了。」大夫如實回答。

「若是現在好好調養呢？」易司空聽了大夫這話之後，殷切問道。

這大夫認真思索了一番之後，才謹慎的給出了答案：「平心而論，這個時候好好調養的話，畢竟是有些晚了，所以效果實在有限，具體怎麼樣我也不大清楚。」

「不管怎麼樣，都做好最壞的打算吧，我會給令堂開最好的調養藥方。」

「多謝。」步依瑤剛一過來就聽到了大夫這番話，眼淚當即就有些止不住了。

「大夫……就沒有別的希望了嗎？娘之前一直看的好好的，怎麼會……怎麼會突然就這樣了。」步依瑤的眼淚撲簌簌往下流。

現在她想著剛才的情形，仍舊是感覺到又擔心又無助又難過。

明明李氏正在和她一道侍弄著院中花草，還笑著說了幾句，評論哪邊長勢最好。

可下一秒，她就言說自己頭暈，沒等步依瑤反應過來，就輕飄飄的倒在了地上。

「瑤兒，當時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易司空朝著步依瑤問道。

步依瑤簡要的說了一下事情情況之後，淚珠子險些又落了下來：「要是我當初再多關注娘一些，說不定他就不會暈倒。」

她一想到當時情景，就又後悔又難過。

李氏殷殷切切想著她和易司空兩個人能好好的，她卻還是讓李氏失望了。

「這件事情和你無關，你不必太過自責。」易司空安慰道：「娘的病早就有了徵兆，只是此時一下來的急了，還是先想想解決法子吧。」

兩人此時懷著一條心，只希望李氏能好上一些。

「好了，咱們且過去再看看娘吧，不管怎麼樣都別讓她擔心。」

易司空說到這裡，頓了頓，又道：：「娘之前希望咱們二人都能好好的，在她面前一定要表現的開心。」

「恩。」

步依瑤知道易司空說的話什麼意思，更不想讓李氏過於擔心。

兩人進去的時候看到李氏閉著雙眼，還以為怎麼了，擔心的問著吳媽，。

「吳媽，娘怎的剛剛才醒來，現在又睡下了。」

「夫人沒什麼事情，少爺就別擔心了。」

吳媽叫易司空的時候，還是用著以前易司空還沒有當官時候的習慣，她對李氏的擔心也超過了主僕之情，畢竟兩人已經相處多年。

「夫人精神氣消耗的太多，著實是支撐不住，剛才見了少爺之後，心中放鬆，又疲累的很，這才接著歇下來了。」

聽到了吳媽的解釋之後，易司空雖然心裡頭的哪跟弦還緊繃著，但是面上放鬆了一些。

「娘沒事就好。」

先前李氏身子骨就有些虛弱，他心中就有了幾分不好預感，可誰知道，這一天竟然是來的這樣的早，也這樣的倉促。

一旁的步依瑤只愣愣站著，雖然什麼話都沒有說，但任憑什麼人都能看得出，她心底的焦急和悲傷。

吳媽看著兩人這個樣子，心中難受卻只能安慰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養病這件事情本就十分漫長，急也沒有用。」

「少爺，少夫人，您們還是快些歇息一下，不然到時候夫人剛剛病好，你們就病下了，那多不好？」吳媽苦口婆心的勸著。

任憑吳媽怎麼勸說，易司空卻還是堅持道：「不用。」

吳媽還想再勸，但看著易司空堅持的神色，也只好作罷。

最後，李氏的房間里，只剩下了安靜睡著的李氏，和易司空步依瑤兩人。

「我去趟廚房吧。」

步依瑤看了看易司空，猜想他多半是想要和李氏獨處一段時間的，便留給了易司空充足空間。

她只道：「娘愛吃酒糟小丸子，這小丸子需得是熱的才最好喝，我去廚房，給娘煮一點酒糟小丸子，等到娘醒了之後剛好喝。」

「恩。」易司空只是隨意對步依瑤點了點頭。

步依瑤便略微一欠身，快速的朝著廚房的方向而去，去給李氏煮酒糟小丸子去了。她走了之後，這房間里就只剩下了易司空和李氏兩個人。

看著李氏躺在床上，易司空難受的很，忍不住喃喃自語道：「娘，您一定要早些醒來。」

躺在床上的李氏無知無覺，一雙美目安然閉著易司空瞧著越發難受。

易司空攥著李氏枯瘦的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雙一直溫軟的拉著他，給他庇護的手也顯得如此弱小了？

就在他傷心不已的時候，他忽然感覺自己緊緊攥著手中的手動了一下。

「娘，您醒了！」

什麼也顧不得，易司空當即驚喜的抬起頭來，他看到了李氏緩緩睜開了眼睛。

「被空兒一直在耳邊碎碎念著，就算是我再怎麼想睡，也只能清醒了。」李氏看向易司空的目光溫柔。

她先前長久的操勞，再加上許多年前的那一場奔波，以及之後的殫精竭慮，費盡辛苦，已經徹底拖垮了她的身子。

「娘，孩兒這就去叫大夫，瑤兒還給您煮愛吃的酒糟小丸子了，估計一會兒就能好。」

李氏拉著他的手，只道：「沒事，娘現在好得很。娘什麼都不要，你就坐在這裡，陪娘聊一會兒天就夠了。」

李氏很清楚自己的身子，只是先前為著易司空，這才一直強撐著。

眼下瞧見易司空出息了，她一下子鬆了勁兒，這才忽然暈倒。

「好，我哪裡都不去，就陪著娘在這裡聊天。」

易司空認真的說著，他的手和李氏的手緊緊攥著，李氏的手冰涼，他的卻火熱。

如此，易司空不由得把手攥得更緊，似乎通過這個方式，就能多給李氏傳遞一些熱量。

「空兒，娘給你講個故事，你就安安靜靜的聽完，可以嗎？」

聽著李氏這麼說，易司空不願意忤逆自己娘親的意思，只是乖巧點頭：「娘，您說吧，我聽著呢。」

李氏的目光便變得有些悠遠，恍惚之間又回到了那個不見刀光劍影，卻依舊是硝煙瀰漫的時代。

重重宮闈，一步步鎖了誰的青春，又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隱秘？

「空兒，你可知道你的身份並沒有那麼簡單？」

李氏一邊咳嗽著，面色蒼白，一邊堅持著和易司空娓娓道來，她說了許多，說了一直深藏在自己心中的秘密。

那些前塵往事藏在心中太久，已然陳舊，沾滿了記憶的灰，如今再講起來難免就有些晦澀。

「你知道嗎？空兒，曾經我也曾榮華富貴，坐在高位俯視眾人，我也曾……」李氏恍惚之中，她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睥睨眾生的皇后，尚且沒有經歷過這些艱辛事情，手上也還沒有生出繭子，更是有大把的青春年少。

「娘，您不要太過激動，穩定下來慢慢說。」易司空看著李氏這般，唯恐她太過激動，忙道，「孩兒在這兒聽著呢，您別著急。」

李氏虛弱的點了點頭，將前塵往事一併概括。

她心裏面清楚的很，自己眼下病重，只怕是時日無多。

臨死前，不同易司空告知他自己的身世，把他蒙在鼓裡頭，終究是不行啊……

「娘……您說的都是真的嗎？」易司空聽完李氏敘述之後，足足呆愣了許久，這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這怎麼可能！

還沒等李氏說話，易司空自己就先笑開了：「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您一定又在開玩笑哄我了。娘，這樣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還是不要亂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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