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宮牆
等外面徹底安靜下來之後，洛景垣先探出身來看了看，確認沒人後才對蘇挽夏招了招手。
「六皇子你怎麼在這裡？」蘇挽夏一臉防備地看了看他，即便他幫了自己，也不能徹底相信。
洛景垣卻一臉受傷地說：「皇嬸好生無情，剛剛景垣才幫了你。」
見面前的少年並沒有什麼壞心思，蘇挽夏才緩了緩臉色：「抱歉六皇子。」
他不甚在意的點點頭，又問道：「皇嬸是怎麼得罪洛湎風的？」
沒有稱他為哥哥，也沒有尊稱他為太子，看來關係不太好。
也對，洛景垣的生母成貴妃和皇后本就不對頭，她們的孩子自然也不是一個陣營的。
有道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蘇挽夏也是深知這個道理。
「我在宮外衝撞了他的馬。」蘇挽夏言簡意賅的解釋道。
洛景垣似乎想到了什麼，驚嘆道：「難道從洛湎風的馬下救人的就是皇嬸？！」
蘇挽夏也偶有聽到過外面的傳言，什麼天女下凡，有如神助，虎口奪子.....
外面說書的人將她傳得是天花亂墜。
蘇挽夏無奈地說：「其實沒有傳言說得那麼誇張。」
洛景垣點點頭，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幾分崇拜：「皇嬸就是巾幗英雄！」
「......」
蘇挽夏決定換一個話題：「這裡是何處？」
「過了這個院落，便是東宮了。」洛景垣抬手指了指剛才皇后和太子所站的那個院子。
蘇挽夏震驚，自己竟然走到了東宮？
難道是那兩個小宮女被人收買，故意引她過來的？
「那你怎麼也在這裡？」
洛景垣攤了攤手：「因為我的寢殿就在這不遠處，因為看到了皇嬸一個人在附近遊走，便好奇地過來看看，沒想到又被我看到了洛湎風被皇后打的模樣。」
說起這個，蘇挽夏倒是非常好奇：「你也見過太子殿下被打？」
洛景垣點點頭：「因為寢殿離這裡不遠，小時候四處玩耍的時候總會看到。」
「我記得有一次，我和宮女小秋走到了這裡，看見皇後用腳在踹洛湎風。皇後走之後，我們被洛湎風發現了，他打了我，第二天小秋的屍體從井裡被人撈了起來。」
蘇挽夏已經震驚得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個洛湎風從小就這麼變態嗎，不僅皇后變態，他也變態，看來皇宮這個地方真的很致郁了，可以把人逼瘋。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蘇挽夏現在再看這紅牆黑瓦，頓覺壓抑起來。
蘇挽夏打量了他一番，發現他年歲看起來並不大的模樣:「六皇子今年貴庚？」
「我今年十六了，嬸嬸不必這般客氣，叫我景垣便可。」
原來比她還小上了一歲。
蘇挽夏點點頭，但仍舊沒有改掉稱呼:「六皇子，我迷路了，可否帶我出宮？」
洛景垣欣然同意了。
天色漸漸昏暗了起來，夜風拂過宮牆時，劃出了嗚咽的聲音，就像是女子在啼哭一般。
蘇挽夏害怕地搓了搓手臂。
洛景垣見她一直盯著宮牆看，忽然壓低聲音，幽幽地說：「宮女一般到了二十五歲便能出宮，嬤嬤會給她們機會讓她們自行選擇去留，但這一生只有這一次機會選擇了。有些女子想要嫁給皇上，好飛上枝頭變鳳凰，就選擇了留在宮裡，但等到了三十歲、四十歲卻沒有見過皇上一面.....」
也許是風漸漸大了起來，蘇挽夏覺得洛景垣的聲音忽大忽小，忽近忽遠，還有隱約地回聲在窄窄的兩道紅牆之間回蕩。
「然後呢...」蘇挽夏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然後......她們就紛紛撞死在這宮牆上，因為死前怨念極大，她們在死後就化成了鬼魂，每晚都在宮內來回飄蕩，只為見到皇上一面。若是見不到皇上....」
「見不到會怎麼樣？」蘇挽夏緊緊地抱著手臂問道，越是害怕就越好奇。
「若是見不到皇上，她們就會飄到這宮牆之上，哀怨地啼哭.....」
又是一陣疾風刮過，樹梢被吹得簌簌搖動，因為兩側立著琉璃燈，樹枝的影子斑駁地投射在地面上，活像一個鬼影。
而洛景垣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下了腳步。
蘇挽夏感覺到身後忽然沒有聲音了，哆哆嗦嗦地轉過身——
「啊啊啊！」
洛景垣將手高高舉過頭頂，十指呈爪牙狀，臉上也做著鬼臉。
其實他並不嚇人，只是因為昏黃的燭光照在他的臉上，一半在明，一半在暗，乍一下還是把蘇挽夏嚇到了。
蘇挽夏腳下生風，一個勁地往前跑，卻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跑過了午門，視野忽然開闊了許多。
「王妃？」熟悉的聲音響起，蘇挽夏立刻停下了腳步，側頭一看洛湛年正立在午門之下，高大挺拔地站在那裡，讓她一瞬間就充滿了安全感。
「王爺！」蘇挽夏立刻轉向跑到他身邊。
洛湛年見她不停地喘著氣，皺眉道：「怎麼才出來，跑這麼急做什麼？」
此時洛景垣也追了上來：「皇叔，皇嬸！」
洛景垣和洛湛年一向關係不錯，見到洛湛年，他非常熱情地迎了上去。
洛湛年抬眼一看，詫異道：「景垣？你怎麼在此處？」
「皇嬸迷路了，不知怎麼走到了東宮，我便將皇嬸送了出來。」洛景垣只道自己做的好事，卻絲毫不提剛剛自己故意嚇蘇挽夏的事情了。
蘇挽夏心中不暢快，便向洛湛年告狀：「王爺，適才六皇子編鬼故事嚇妾身，所以妾身才跑這麼快的！」
洛景垣被洛湛年瞪了一眼，尷尬地縮了縮脖子。
「好了天色不早了，景垣也先回寢殿歇息吧，我們便回府了。」
洛景垣點點頭，又看向洛湛年身旁的小女人，忍不住笑著鞠了一禮：「皇叔、皇嬸慢行。」
馬車上，洛湛年問到蘇挽夏迷路的事情。
蘇挽夏思索片刻便道：「那兩個小宮女定是受人指使，故意為之的。」
洛湛年點點頭表示認同她的說法，問道:「王妃可記得那兩名宮女的模樣？」
蘇挽夏回憶了一下有些不太確定:「有一個宮女妾身不記得了，但是另一個妾身隱約記得模樣，下次進宮若是見到了應該會想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