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1章 皇后心魔
成甯說:「我知道了。這件事不怪你,你累了。我已經命人去接娘進宮了,一會兒你要是倦了,就好好睡吧。」
「爹,娘的身子……」
果然,小虞問到了點子上,成甯垂下眼眸,過一會兒,才淡淡的道:「你娘,還沒大好呢。」
小虞越發內疚。
不出成甯所料,葉斐然一聽到小虞生病了,立刻以最快速度趕到皇宮裡來。進了門就握住小虞的手,氣還沒喘勻大喊,「小虞,你怎麼會生病了?你身子不是一直都很好么?夏剛,夏剛,你沒有好好照顧我兒子,我跟你沒完!」
兇巴巴的模樣,活脫一隻炸毛貓,大家都覺得王妃不但不可怕,還很……可愛。有些城府淺點兒的小宮女,就沒忍住滿臉溫柔。
啊……原來皇上是有人這樣關心著的,真好啊。
皇后不是不好,世家大小姐冷冰冰的出身,講究喜怒不形於色,講究拿架子,就很有些可遠觀不可接近。沒有王妃這麼活色生香的。
夏剛滿懷愧疚道:「娘娘,是洒家不好。娘娘您不要著急,如今已經去傳太醫了。皇上也許只是最近太過勞累了。」
葉斐然哪兒等得及太醫,她自己要來手枕銀針,開始給小虞搭脈。看完左手看右手,又看了看小虞的舌頭和眼瞼顏色,緊皺著的眉頭才算是放鬆了些:「還好,只是吸入了異物導致精神萎靡。還有就是……有點兒虛。嗯?有點兒虛?好吧好吧,年輕人,我開點兒固腎的東西你補補就行了。」
老母親嘴角泛起一絲詭異微笑,小虞看得怪慌的:「娘啊,你笑什麼?」
「嘿嘿,沒啥。」葉斐然刷刷刷的寫好了方子,叫來青螺,「青螺,最近多做點兒韭菜、牡蠣等物給皇上吃。還有,多做黑色的食物,比如黑豆、黑木耳、黑芝麻、黑枸杞,都行。每天必不可少。知道么?」
青螺答應著,收下了葉斐然寫的方子,傳到御膳房去。
葉斐然沉吟:「你說你總是做噩夢,很像是吸入了致幻的東西啊……或者說,吃了不幹凈的蘑菇。這是什麼緣故呢?」
「是幻情香。」
葉斐然聞聲回頭,看到張院判領著一個身材高大,很有些男生女相的太醫走了進來。說話的人卻是那男生女相的太醫,他上前拱手行禮:「微臣獨孤勝。」
獨孤勝要演禮,葉斐然免掉了他的那些繁文縟節。問:「什麼是幻情香?」
獨孤勝打開香爐,取出一撮點燃剩下的香粉來,徐徐落下,說:「娘娘請看,這些燃盡的香灰中,帶有點點金色。這就是幻情香燃燒過後的鐵證,相傳這種香出自南洋,乃是南洋女子操控情郎理智所用的手段之一。用得時間長了,就會讓人出現幻覺。」
「那麼跟一般的迷煙有什麼不一樣?」
獨孤勝說:「這種幻情香和一般迷煙最大的不同,在於它並非製造幻覺,而是勾出人心裡最最隱秘的渴望,並且加以美化……」
秒懂,葉斐然臉色大變,喃喃道:「厄里斯魔鏡……」
所有人「刷」的一下看著她。
葉斐然乾咳一聲,說:「那是我之前看過的一個傳說。相傳在極西之國度路上,有一個女妖名叫厄里斯,她專喜挑撥離間,以逗弄夫妻反目、父子成仇為樂。她手中有一面神奇的鏡子,叫做厄里斯魔鏡,能照出人心最渴望的食物。女妖把它放在道路旁,不知真相的路人遇到了這面魔鏡,往往沉迷在鏡子給人造成的幻覺中,不眠不休,不飲不食,最後活活餓死,那厄里斯女妖反而覺得是樂趣,樂此不彼。您說的這種幻情香,讓我想起了厄里斯魔鏡的傳說……」
底下人聽得臉色白了一片,卻又忍不住連連點頭。
就連成甯,都不覺聽住了。
把所有人屏退掉,屋子裡只剩一家三口,聊了足兩個時辰。等顧灼華忐忑不安地來到乾華宮門口時,正好見到葉斐然從屋子裡走出來。目光在顧灼華那眼珠子亂轉的臉蛋上滑過,葉斐然說:「小華,你來得正好,我有事情要和你談談。」
她沒有執君臣禮,甚至連意思意思的傾向都沒有。顧灼華氣勢上先被葉斐然壓了一頭過去,然後越發的心虛了,低低地「哦」了一聲,低眉順眼,跟著葉斐然進了側殿。
側殿里,床榻整齊,珠簾低垂,褥綉芙蓉朵朵盛,案陳木瓜縷縷香。葉斐然進了屋子之後,就站住了,顧灼華走到上首的羅漢床上坐下,葉斐然方才來到她的下首,斜簽著身子也坐了。腰板挺直眼神坦蕩,顧灼華無法招架,低頭又不是,躲開又不是,最後只好別彆扭扭地扭轉了面孔,「王妃娘娘……娘,有什麼話,請說。」
葉斐然說:「皇后,是你給皇上用了幻情香,對吧?」
顧灼華抓著裙擺的手收緊了,也就是那麼一下下,她點頭承認:「是。」
葉斐然說:「抵賴都不抵賴一下么?對著皇上用幻情香,這件事要是抖出去,廢后,誅九族。」
「但是如果你真的打算廢了我,就不會單獨帶我來這裡聊了。對吧?」顧灼華倒是冷靜下來了。
葉斐然笑了笑:「你真聰明。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如果你的聰明用在正道上,是小虞的好幫手。只可惜……」
她長長地嘆了口氣,心情很是複雜。
顧灼華臉色雪白雪白的,半晌,才苦澀道:「我也想好好過日子,我也想和皇上一條心。但是……但是皇上的心,總是忽冷忽熱的。我……我真的是受不了這折磨……我知錯了。所以後來所有的幻情香我都扔掉了,以後保證不再犯。開春之後,開始選秀,以充實後宮。種種事務,正常進行,絕不拖半點後腿。」
葉斐然看著顧灼華,方才玻璃珠般冷硬眼神漸漸變得柔軟,「灼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其實知道你這些年過得不容易……但是你唯獨忘記了一樣,那就是當初我對你的承諾。」
顧灼華愣住了:「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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