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登門
侯振銘一飲而盡，秦錦蓉笑作一團，兩人在搖搖晃晃的馬車內歡聲笑語，不免讓秦錦容想到初回秦家時，她與侯振銘在馬車上的小心謹慎。
「明兒最近沒給你惹麻煩吧？」
說完兩人的事，侯振銘便問起秦明兒，秦錦蓉將秦明兒的表現一一說了，臉上滿是笑容。
「她現在變了很多，有心跟我學醫，我就當收個小徒弟了。」
秦錦蓉對秦明兒的改變十分歡喜，只要她不跟秦雪瑜接觸，她有信心讓秦明兒越來越好。
聽到秦錦蓉的評價，侯振銘不免有些欣慰，秦明兒一直是秦廣雲的心病，要真的能變好，他也樂見其成。
「對了，這幾日侯府那邊恐怕會請你去一趟，你想去便去。」
侯振銘突然想起一事，面上的笑意不禁收攏了一些。
據他所知，幾日前吏部侍郎裴元慶專門為他的病癆兒子登門侯府，若老夫人有意與吏部交好，秦錦蓉就是最好的橋樑。
思及此，他便心生不喜。
「侯府與朝臣關係密切，又與太子交情匪淺，如今你醫館盛名，怕侯府有意拿你做棋。」
侯振銘沒有把話說透，可秦錦容心裡卻十分清楚。
「表哥放心，我心裡有數。」
侯振銘不說她也知道侯府最近定要請她去一趟，原因無他，只因她拒絕為裴元慶的兒子治病。
裴元慶，吏部侍郎，前生太子的左膀右臂，她今生既然與宇文復不死不休，自然也不會為他的左膀右臂出力。
秦錦蓉垂下眼眸，撥弄著桌上的茶杯，眸中劃過一絲諷刺，裴元慶和他兒子也不是什麼好人，平日里沒少仗著權勢欺男霸女，她若真的救了裴元慶的兒子，那才是害人。
「若有危為難之處，可隨時找我。」
馬車悠悠停在秦家門口，侯振銘突然出聲叮囑，秦錦蓉擺擺手，面上輕鬆地很。
這對她來說不過小事一樁，何必耽誤了侯振銘的事。
「表哥還是安心讀書，爭取讓我做個狀元郎妹妹吧。」
秦錦蓉打趣完，便一躍而下，只留給侯振銘一個嬌俏的背影。
剛過豆蔻年華，鮮少見到的少女靈動之氣讓侯振銘微微失神，良久，他才撫平唇角的那絲笑意。
既然她對他期望如此之大，他也不好拂了她的期望。
大雪過後，天氣愈發寒冷，向來無人的醫館後院卻多了一絲暖意。
「喝了葯，狀況好很多了。」
雪芝端著空葯碗向秦錦蓉回話。
雪夜救下的女孩這幾日傷情穩定了許多，可她卻仍舊不願意說出自己的來歷。
秦錦蓉也不勉強，可時間久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姑娘傷好后可有打算。」
那夜女孩似乎是在躲避追殺，若真如此，那她的醫館人來人往也不安全。
秦錦蓉看著床邊出神的女孩，心中似有不忍。
明明是跟秦明兒差不多大的年紀，卻沒有秦明兒那樣的朝氣，從她的眼中只有無望和空洞，骨子裡都在散發著一絲絕望。
「全家十三口就剩我一人，爛命一條，有何打算。」
女孩冷笑一聲，臉轉向床內側，一滴淚自眼角落下，卻被她粗魯的擦去。
秦錦蓉聞言，不禁渾身一震，卻驀然想起前世聽聞的一樁慘案。
那時她在侯府，還做著千金小姐的大夢，無意中聽聞下人咬耳朵，說是城外李家莊半夜一戶人家被一夥盜賊襲擊，全家十三口，盡數滅口。
那時她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挂念宇文復，這種事也沒太放在心上，不想重活一世，誤打誤撞救了一人。
「你所說可是李家莊滅門一案？」
小小年紀突逢大變，心智難免受影響，秦錦蓉不由自主的想要開導她幾句。
「天災人禍，盜匪猖獗，你也勿要傷心，留一條命在尚能申冤。」
她檢查過女孩的身體，女孩手中有繭，大約是會些拳腳功夫，這才勉強能夠逃出，但留得青山在何怕沒柴燒。
「盜匪？誰家盜匪不圖財只圖人命，只怕我申冤無門，反到自送虎穴。」
女孩咬牙切齒，攥緊了手中錦被，眸中的恨意翻湧不止。
難道真相併非如此？
秦錦蓉心中疑惑，卻見女孩心情激動，傷口隱隱有滲血之勢，趕忙安撫幾句讓她靜養。
好不容易安撫女孩睡下，秦錦蓉已經一臉疲憊，卻聽得雪芝通報余嬤嬤來了。
「小姐，老奴給小姐請安了。」
余嬤嬤一張老臉笑的格外燦爛，秦錦蓉想了想，老夫人的身體經她的調養已經好了很多，大抵是沒有大問題的，不知余嬤嬤登門是為何事？
「老奴知曉小姐最近忙，沒時間去看老夫人，可老夫人不是想您想得緊這不專程請您過府一趟。」
余嬤嬤似乎看出秦錦蓉的疑惑，主動開口解釋。
秦錦蓉淡淡一笑，想起侯振銘的提醒來，面上卻不顯。
「這倒是我的不是了，嬤嬤稍等，我收拾一下便隨嬤嬤過去。」
秦錦蓉福了福身子，余嬤嬤也不急，笑盈盈的點頭應下，坐在偏廳喝起了茶。
雪芝不屑的冷哼一聲，臉上有些不屑。
「老夫人葫蘆里賣什麼葯，當初趕您出門可是沒有半分不舍，現在知道您的好又貼上來，真是司馬昭之心......」
雪芝憤憤不平，秦錦蓉只覺得好笑，她輕輕點了點雪芝的腦門，略帶些憐愛。
「那你還不少說兩句，估計老夫人真像表哥說的那樣想拿我去跟吏部那位大人打交道，這次八成是場鴻門宴。」
秦錦蓉嘆口氣，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前世，老夫人帶著武安侯府一起投靠太子宇文復，靠的不僅僅是姻親關係，更是靠跟太子身邊的人打好關係，吏部侍郎裴元慶本就是太子的人，侯府自然要結交。
眼下，裴元慶那病癆兒子舊疾複發，前幾日來醫館求醫被拒，老夫人自然要敲打她一番。
思及此，秦錦蓉嘴角不免露出一絲諷刺。
老夫人還真不把她當外人，里裡外外總要利用一番，也不看看裴元慶那個兒子是什麼貨色。
「就前幾天那個大鬧醫館的大官，我看也不是什麼好人。」
雪芝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免撇了撇嘴。
醫館聲名鵲起，來人雜且亂，秦錦蓉便想了個法子，前來就醫的人必須領數字牌，按照數字牌的順序就診。
有的時候人數太多，排隊的也未嘗沒有，裴家的下人就是在人最多的時候上門的，拿的牌子自然靠後。
得知拿了牌子要是病人太多也得等到第二天才能排上號的時候，那裴家人就急了，先是大鬧了一通醫館，又拿出自家老爺官職來威脅人，惹得醫館內怨聲載道，秦錦蓉初不知是裴家人來求醫，自然沒給好臉色，沒收了牌子便轟了那人出去，後知道是裴家人，更是冷了臉色。
因為除了知道裴元慶是太子宇文復的心腹，她更懷疑前世最後侯振銘被活剮的真相。
她不信裴元慶這個老油條沒在裡面出力，畢竟那時侯振銘初入朝廷，已是官身決不可能受如此之辱。
「裴元慶為了兒子裴禮賢倒是豁了出去，沒想到竟然請動了老夫人。」
秦錦蓉換好了衣服，恍然記起醫館後院的女孩，心裡不放心，便想叮囑她白天不要出門。
可剛打開門，那女孩竟然直直跪在屋中，朝她叩頭。
「你這是......」
「小女有一事相求，懇請小姐暫聽一二。」
女孩聲音顫抖，秦錦蓉一頭霧水，示意雪芝去扶，卻被她推開。
「小姐若不允，我也不必活了，就請小姐聽我一言。」
這個女孩從來不多說什麼，現在卻突然轉變定有原因，秦錦蓉默想一瞬，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你偷聽我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