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就好這一口

第二十一章就好這一口

「哎,這六小姐也是個可憐人。」

人群中,也不知哪位太太終是忍不住,幽幽嘆了一句。

「真真是可憐,堂堂嫡出的小姐,竟然連個奴婢都不如,瞧這一身衣裳穿的,也不知道有沒有頓飽飯吃。」

「這顧家端的是好手段,竟然還要……可憐,可憐啊。」

眾人看到華陽郡主臉色鐵青,都不敢往下說,噤若寒蟬的紛紛四下走開。

「慢著!」

數丈之外的趙璟琰忽然出聲,摺扇一點,喚住了譚嬤嬤三人。

「放開她。」

青莞眉心微皺,以發掩容,眸子輕輕溜了一眼壽王。這廝想幹什麼,別壞了我的好事。

「王爺,郡主有令,奴婢不敢有違。」譚嬤嬤說得理直氣壯。

趙璟琰忽然放聲而笑,笑得眾人不知所措。

「阿離,上回父皇身邊有個賤婢,當眾違抗本王的命令,結果如何?」

阿離上前一步,高聲道:「被割了耳鼻,熏啞了喉嚨餵了狗。」

此話一出,貴女們一片驚呼。

趙璟琰輕笑:「你想試試嗎?」

譚嬤嬤及兩個婆子嚇得腿一軟,跪倒在地,臉上瞬間慘白

月娘和春泥忙上前扶住小姐,把塞進嘴裡的布拔出來,眼中俱是心疼。

趙璟琰垂下頭,想看清楚這六小姐的模樣。

青莞見勢不妙,掙脫了月娘和春泥的手要衝上去。

趙璟琰嚇得連連退後,心頭陣陣害怕,迅速躲閃到阿離身後,揮手道:「扶六小姐回去,好生侍候,誰也不許為難。」

一場短暫的風波,如雲煙一般消散而去。

華陽郡主與壽王說說笑笑,似要把剛才的不快掩飾過去。

眾女見剛剛劍拔弩張的場面一時偃旗息鼓,紛紛意味深長的含笑散去。看來,這顧府也不像傳聞中詩禮傳家,內里的骯髒和齷齪也不比別府少。

這華陽郡主仗著娘家,虐待錢氏留下的孤女,怪不得嫁進來五年了,連個兒子都生不出,定是遭了報應。

哎,只可惜了顧家六小姐……不過這壽王看上去,倒是憐香惜玉,挺有同情心的。

……

「小姐,你的膽子太大了,萬一有什麼,讓奴婢可如何是好?」月娘一邊替小姐梳頭,一邊埋怨道。

月娘的擔心不無道理。

今兒小姐這一鬧,明日蘇州府必有傳言出來。這郡主慣會欺軟怕硬,壽王惹不起,定與小姐秋後算帳。這可如何是好?

青莞淡笑道:「也是該讓眾人看看,這一床錦被下面蓋著的,是怎樣的一個顧府。月娘別怕,我自有分寸。我只是奇怪一個件事?」

「小姐,是什麼事?」春泥端了水進來。

青莞輕看了她一眼:「我在奇怪為什麼堂堂壽王,會替一個瘋子說話?」

……

趙璟琰此時如青莞一樣困惑。

按說他並非衝動之人,也從不喜歡管閑事,為何今日見了這一幕,心底竟有股子衝動。

趙璟琰倚著欄杆遠眺,眼中微有深意。

「爺,已徹底查探清楚,除了顧府外,劉,張二府所有的姑娘中,並無金大夫。」

趙璟琰手中的摺扇在欄杆上敲了良久,開口道:「如此說來,此人就隱在顧府?」

「十之八九。」阿離點頭道。

「這顧府共有多少未及笄的姑娘?」

「回爺,顧府一族共有十七位未及笄的姑娘,光顧老爺這一房裡,便有四個。」

「速速去查,一個一個查。」

趙璟琰啪的一下打開扇子,臉上閃過光芒。

範圍越縮越小,離事情的真相也就越來越近。看來,面具下的那張臉,是傾城絕色,還是丑若無鹽,不出幾天,他便能一探分曉。

……

青莞並不知道,此時的趙璟琰已將目光鎖定在顧府內宅。

她脫下衣衫,兩條白玉般的胳膊上,四道淤青赫然在目。

春泥拿著藥膏,輕輕抹於上面,咬牙切齒道:「兩個肥婆子,下回別讓奴婢遇到她們,若遇到了,定要拿石頭砸死她們。」

青莞正要說話,卻見小丫鬟喘著粗氣跑進來:「回小姐,郡主帶著諸多人往這裡來了。」

青莞心思微動,道:「她都帶了些什麼人?」

「好似,好似……哎啊,奴婢沒有看清楚,奴婢再去探。」

小丫鬟一溜煙跑開了,春泥擔憂道:「小姐,會不會是秋後算帳?」

「不會,壽王還在府中,賢王正在路上,此時,她們不敢動我。」

青莞篤定道。

今日鬧這一出,雖是臨時起意,卻並非毫無意義。

五年的蟄伏,她不光學得一手驚人的醫術,慶豐堂已在南直隸站穩腳跟,北直隸已開始布局。

是該到出手的時候了。

壽王的兩年之約,只會從外頭殺進來;而她要做的是從裡頭殺出去,兩股力道同時用勁,顧府必敗無疑。

青莞眯了眯眼睛,五年的時間,她已經等得夠久了。

「小姐,小姐,郡主命人在那邊砌牆。」小丫鬟去而復返。

青莞臉色微喜:「快,扶我去瞧瞧。」

通往後院唯一的一條青石路上,三五個小廝,六七個打粗婆子,果然拿著磚瓦由下而上砌牆。

一身錦衣的郡主高昂著頭,正怒罵道:「沒眼力的東西,還不趕緊的,一個時辰弄不好,都給我滾蛋。」

譚嬤嬤一邊打著扇子,一邊勸慰著什麼。

青莞躲在暗處,悠閑的看了兩個,眉眼彎彎:「好了,這下咱們院里安靜了。瞧瞧,鬧也是有鬧的好處的。」

春泥喜笑顏開道:「如此說來,奴婢再也不用眼光六路,耳聽八方了。」

「很對!」

青莞笑意更甚,然而眼中卻藏著一抹冷意。

郡主借著今日的事,把路給封住了,明著是怕她這個瘋子亂說一氣,暗底下未嘗不是想把她困起來,等賢王到了,好把人洗乾淨了送到床上。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青莞袖袍一揮,嘴角擒起笑意。

「小姐!」

月娘頭上沾了兩片葉子走過來,把手中的紙條遞過去:「小姐,金陵曹家的人到了蘇州府。」

「太好了,傳消息過去,今晚天一黑,我就過去。」

……

譚嬤嬤扶著郡主斜躺進湘妃榻里,往她背後塞進一個金線蟒引枕。

吳雁玲跟上幾步,道:「母親把那院子的路堵住了,萬一父親怪罪下來……」

郡主疲倦的擺擺手:「顧不上了,這傻子以後再鬧上這麼一出,只怕全蘇州府的人都要以為,錢氏的死,是你母親我下的狠手。哎喲,我的個心喲,怦怦跳的啊……」

吳雁玲不以為然的撅了撅嘴,嘀咕道:「這與母親有什麼相干。那傻子的娘是自己尋死的,又不是咱們逼她死的。」

「你小孩子家的懂什麼?」

郡主撫著胸口怒道:「我一個死了男人的寡婦,按理就該守節,偏偏又嫁了人,旁人定會以為我看上了二爺,才逼著錢氏去死。」

「明明是他們硬求上門的。」吳雁玲小臉漲紅。

華陽頓時頭大如牛,扶著額頭無力的倚在榻上。悔啊,悔不當初啊!

譚嬤嬤趁機滴眼藥水道:「都怪那個趙氏,要不是她吵著鬧著要見六小姐,六小姐也不會亂跑出來。」

「那個死婆娘,怪不得連府里的小妾都彈壓不住,果然是個蠢禍啊。罷了,罷了,以後咱們少跟這些不入流的人家來往。」

話音剛落,有個媳婦模樣的人打了帘子進來。

「回郡主,老爺,太太問那道牆是怎麼回事?」

「老不死的耳朵真靈。」

華陽郡主霍然坐起,厲聲道:「就說是我說的,六小姐人前無狀,壞了顧府的名聲。以後要嚴加看管,不可隨意放出。請老爺,太太放心,該有的衣食住行絕不剋扣。」

……

魏氏奉茶到顧硯啟的手中:「老爺,這六丫頭也是她叫去的,這會出了事,竟把路給堵住了,這萬一傳到外頭,可怎麼是好?」

顧硯啟馬把茶盞往桌上一擱,「婦道人家,你懂什麼,你這兒媳婦,心思絕不會如此簡單的,不過是趁勢而為罷了。」

「老爺的意思是?」

「內方不出,外言不入,那院里成了孤島,她想怎麼擺弄六丫頭,便怎麼擺弄。到時候賢王一來,六丫頭就成了瓮中的鱉,能逃到哪裡去。」

「竟是打的這個主意。」

魏氏心中一驚,忖度男人的心思,「難道老爺就任由她為所欲為。那丫頭到底是咱們的親孫女,雖然是個傻的,卻也不能……哎,妾身實在不忍心。」

「婦人之仁!」

顧硯啟不悅道:「你若有郡主那點子殺伐決斷,也不至於被她壓得死死的。一個無用的孫女,換來顧府日後一條生路,孰輕孰重?」

「可萬一賢王嫌棄那丫頭是個傻子,怪罪下來,咱們又該如何解釋?」

顧硯啟斜看魏氏一眼,冷笑道:「你到底不懂男人的心啊。山珍海味嘗得多了,偶爾也想吃幾口野菜調調口味,我看那丫頭打扮起來,很有一番味道,到時候喂幾貼安神葯,神不知,鬼不覺。賢王嘗了滋味,還管她是瘋是傻,說不定啊,就好這一口呢!」

魏氏聽著這話不太像樣,轉過身皺了皺眉,卻不敢多勸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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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嬌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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