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回你說錯話了

第三百八十一回你說錯話了

蔣弘文會意,方才笑著低聲道:「大嫂好眼神,正在裡頭呢,你悄悄的進去,別讓旁人看到了。」

朱氏心知老七不想伸張,遂輕輕點頭,輕聲道:「七弟放心,大嫂省得,絕不……」

「可是六妹在船艙里?」

一個聲音突兀響起,驚了一船的人,聲音的主人鳳目盈盈一點清,臉含驚喜道:「許久不曾見到六妹了,今兒真巧了。」

朱氏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

……

火樹銀花台,星橋鐵鎖開,燈樹千光照,明月逐人來。

船艙的門,吱呀一聲打開。

兩個年輕公子從裡面走出來。為首的公子五官精緻,眼角一抹魅色,尤為驚人。

身後的公子容色嬌艷,眼波盈盈,身段瞧著卻有一股弱態。

女扮男裝,眾人一見,眼中各有深意。

朱氏心中有愧,忙笑著上前打招呼,「擾了兩位妹妹的清凈,真真是大嫂的不是。」

青莞已知事情緣由,淡笑道:「正要出來和大嫂打招呼呢。」

言罷,牽著史松音的手,走到蔣大爺面前,輕輕一福。

蔣大爺朝老七瞪了一眼,笑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你大嫂懷了身子,請六小姐幫著看一看。」

青莞點點道:「放心!」

「六小姐,又見面了」蔣弘言上前一步行禮。

他在皇帝跟前走動,進進出出的常能遇到顧青莞,兩人偶爾也交談幾句,相交淡淡如水。

青莞福道:「六爺安好。」

「六妹許久不見,這一身男裝越發趁得妹妹眉目如畫。」吳雁玲跟著上前,眼中含著微笑。

青莞笑笑,不曾停留一分,轉身離去。

吳雁玲臉色大變,心裡恨得咬牙切齒。

算什麼玩藝,竟然對她視而不見,從前像她這樣的瘋子,只配在自己的腳下匍匐。

不就是攀上了蔣弘文嗎,哼,日子還長著呢……

吳雁玲隱在袖中的手,狠狠掐了自個一把,疼得眼中含淚。

這副淚盈於眶的樣子,落在蔣弘言眼中,又有一翻景象,他心疼地攬住她的肩,低語道:「沒事,沒事,許是她沒聽見。」

吳雁玲含淚抬頭,緊咬唇瓣,泣聲道:「我的身份,哪還配得上和她說話。」

這話不高不低,恰恰好傳到青莞耳中,她身子一頓,並未理睬。

「六小姐。」

一個清柔的聲音迎面而來,高敏款款走到青莞面前,目中含著一絲打量的意味。

自她從艙中出來,自己的目光便落在她身上,與太子傳出流言蜚語的便是她吧。

這女子長得實在是好,一雙如水眸子便能傾倒男人的心,這一身的皮囊果然是她不能及的。

高敏下意識的抬眼去看一旁的趙璟琰,卻見他正含笑向她看來,心裡咯噔一下,嬌羞著垂下了眼。

這一垂,她忽略了太子的目光掠過她,落在了青莞的身上。

顧青莞對男子投來的目光試而不見,一通禮行下來,轉身又折回了船艙。

蔣弘文一看,忙把腦袋湊到亭林耳邊,「怕是有些生氣了,得趕緊把人打發走。」

趙璟琰默默凝神了一會,低聲道:「她沒那麼小氣,只是不想引起誤會。」

……

岸邊,燈光點點;船上,茶香陣陣。

青莞看著圍坐在她身邊的人,慢慢垂下了雙睫。

許久,她收回手,淺笑道:「脈相不錯,母子均安,無須用藥。回頭我讓人送幾枝特製的安神香來,夜間臨睡前點著,必能一夜到天明。」

朱氏一聽,心中佩服的無體投地。

從前有孕,白天黑夜嗜睡,這一胎不知為何,夜裡總要興奮到四更,方才沉沉睡去,也不知是什麼毛病。

朱氏推了推蔣大爺,由衷道:「我就說,只有六妹妹能治我這個病。」

蔣大爺笑眯眯道:「六小姐的醫術,當真是無人能及,連老祖宗都是佩服的。」

朱氏放下衣袖,笑道:「就盼著趕緊進門,到時候我們也好沾了光。老七,你說對不對?」

蔣弘文面甜心苦,「大嫂說得對。」

「六小姐,能不能幫雁玲診一診,她這幾天也常常走了眠。」蔣六爺突然開口說話。

吳雁玲紅著臉,柔聲道:「我這點小病,哪需要勞動六妹。六妹她自己的身子也不好,前些天還聽說她頭傷了,卧床靜養呢,別讓她操勞了。六妹,你的頭沒事吧,下次可別再做這樣的蠢事了,我聽了,魂都嚇沒了。」

這話一出,熱鬧的船艙里,突然安靜了下來,都把目光對準了吳雁玲。

吳春玲驚得一捂嘴,羞愧的低下了頭,怯生生道:「我說錯話了嗎?」

朱氏心頭那個恨啊,恨不得上前甩她一個嘴巴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上元燈節,太子和青莞出現在一條船上,雖然有個老七在,到底是不合規矩,你讓未來的太子妃怎麼想?

這不是把青莞放在火上烤嗎?

這女子太惡毒了,就知道她不是個省油的燈。

顧青莞一向知道吳雁玲厲害,卻不曾想她厲害至此,在男人面前以柔示弱,看似不經意的提起,實則暗藏殺機。

把她與太子的流言重新提起,讓太子妃對她心生忌憚,又可在蔣弘文面前挑唆一下,暗示她水性揚花。

一箭雙鵰,好本事!

春泥見小姐吃虧,心頭起怒,也顧不得主僕尊卑,正要破口大罵。

青莞眼明手疾,捂嘴輕咳幾聲,淡笑不語。

這點小事,何須勞動春泥出頭,自然有那厲害的人擋在前面。

果不其然,一個低沉的聲音緩緩而出,帶著厲色,「大嫂,姨娘這種不入流的東西,怎麼如今也放到外頭來蹦躂,蔣家何時變得如此沒規矩?」

蔣弘文臉色一冷,眼中寒光四起。

朱氏正等著老七出聲,故意神色一哀,為難道:「這……人家是華陽郡主的女兒,又是六爺的心頭好,便是老祖宗也不敢攔啊!」

蔣弘文冷笑一聲,「哪還有什麼華陽郡主,老齊王府亂臣賊子,作亂犯上,他的後人按理應入奴籍。」

吳雁玲一聽,唰的一下臉色慘白,這是她心底最大的恐懼。

趙璟琰目光一凜,很不客氣地道:「能入蔣府為妾,已是父皇大度。若是換了本太子……哼……」

這話一出,吳雁玲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整個人抖得像篩子。

趙璟琰眼光冷冷的落在蔣弘言身上,「蔣舍人為了一個妾室,把蔣家的規矩,長輩的勸導統統扔至腦後,你這些年的書,也算是白讀了。」

這話,從太子口中說出,已然極重。

蔣大爺俊眉皺了下,厲聲道:「大奶奶,回去會知老祖宗,吳姨娘衝撞太子,禁足一年。」

「大哥?」蔣弘言急急攔住。

蔣大爺一記刀眼飛過去,眼中的凌厲讓人心生畏懼。蔣弘言赤紅著一張臉,滿腹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

顧青莞看著地上的吳雁玲,暗暗嘆出一口氣。

人啊,確實得如寶慶帝所說的那樣,有粥吃粥,有飯吃飯,身處哪個位置,就按著那個位置的生存手則活下去。

一個妾蹦到檯面上來,已然是錯;當著太子,高府,蔣家所有人的面,把大家都想壓下去的事兒,重新挑出來,更是錯上加錯。

人要自己作死,誰也攔不住。但青莞想不通的是,為何這個吳雁玲處處要與她作對。

她與她有什麼仇,什麼怨?

青莞收回視線,走到趙璟琰面前,深深一福,落落大方道:「多謝太子。回頭太子若有空,不防與七爺一道,到青府小灼。今日天色已晚,我們便先告辭了。」

趙璟琰深知這兩句話,是說與高家人聽的,遂含笑道:「來日方長,這一頓,女醫逃不脫。」

沒有刻意迴避,也沒有難堪的遮掩,一切如從前一般有禮,有節,在外人看來,反倒是光明磊落。

高小峰嘴角微微揚起,手輕輕在妹子肩上一拍,兄妹倆暗暗松出一口氣。

原本他們上船,看到顧女醫在,又是著男裝,心裡便有些狐疑,然而被吳雁玲這麼一鬧,狐疑立刻煙消雲散了。

京中上下,誰不知道這趙華陽母女最是奇葩,從這對母女倆的嘴裡,能吐出什麼好貨來。

蔣弘文眼風掃過,上前笑道:「青莞,我送你。」

顧青莞莞爾一笑,垂首低聲道:「有勞七爺!」

……

一場花前月下的燈會,變成了刀光劍影的過招。

青莞累倒在榻上,懶懶不想說話。

月娘端著盪葯進來,心疼的看著她,道:「這個吳小姐還真真是個人物,不知道天高地厚。我要是她,上趕著巴結小姐都來不及呢,哪還會來尋小姐的不是?」

腦海中似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青莞蹙眉。

月娘這話真與她不謀而合,吳雁玲最是聰明不過,今日這一招,怎麼看怎麼蠢啊!

不像是她的手筆!

「小姐!」

帘子一掀,銀針手裡提了個燈兒進來,「小姐快看,這燈兒好不好看?」

青莞心思不在這個上頭,粗粗掃了一眼,隨口道:「哪來的?」

「在院里撿到的,我瞧著好看,便拿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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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嬌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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