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控蠱
第十二章控蠱
總算是出了洞外，眾人都不禁湧出劫後餘生的喜悅，雙手互握慶祝起來，比二萬五千里長征勝利大會師更令人鼓舞。
高地的黎明總是來得特別的早，當天邊的第一絲曙光照亮冰山，幾人發現距腳下幾百米高的山下又出現了樹木，再往下就是密林了。
除了瑪莎，眾人是一天一夜都沒有休息了，此時幾乎是走著都能睡著了。洞口往下的冰面被融水流出了一道道的溝壑，有數十公分寬，正好能坐人，眾人顧不得上面還流著細細的冰水，一屁股就坐在了上面，順著彎曲的溝壑往叢林里滑去。上山容易、下山難這句話絕對是用來騙人的，根據燕子和高梁二人加起來近六十年的經驗表明：下山絕對比上山容易，面且是非常的容易！幾百米的高度走起來也近兩公里，眾人還是用了不到二十分鐘就滑了下去，儘管屁股凍得抽它都不會有什麼感覺，但眾人都沒時間去理會，融冰的地方可要比在冰洞中冷了好多，不想在睡著時被凍死那就要儘快的把火燒起來。
一個多小時后火終於燒了起來，眾人把火燒旺，顧不得難看當眾就背著火烤起了屁股後面的衣服來，上演了一場背火一烤的舞台秀。火驅散了寒意，眾人把羊肉拿出來翻烤一下匆匆吃了幾口倒下就睡起來。醒來時已是中午，把火重新引燃高梁就吵起要吃麵條來，大家也想換換口味就隨他去了。
高梁拚命保住的鋁鍋總算是派上了用場，一個人忙前忙后的準備去了，但麵條臨下鍋時卻發現鍋蓋不知什麼時候給燕子掉了，於是就去找燕子理論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給掉了？我好傷心、好難過、好…….」高梁做起秀來。
「再說我把你的鍋也弄個洞！」燕子正在為瑪莎的事心煩，該怎麼安置她呢？
高梁見燕心情不好忙停止了胡搞，把麵條往開水一扔就坐了過來。
「怎麼了，燕子？」
「出了去后怎麼辦？」燕子往瑪莎坐的地方呶了呶咀。
「要不…….」高梁用一隻手指在頸上劃了一下。
「去！改行做土匪啊？我們要干哪行愛哪行，一點專業精神都沒有！殺人越貨是我們的本職工作嗎？況且人家才剛救了我們，恩將仇報這麼做還算是人嗎？」燕子又批評起高梁來。
「哎喲！我的麵條！」正說著高梁猛然想起自己的麵條來，但為時已晚，此時麵條已下面粘底上面爛，全變成了半粥半面的糊糊狀，高梁欲哭無淚，只得再加了些冰水熬起麵糊來。
到喝麵糊時高梁又發現一伙人根本就沒有用來喝麵糊的家什，想來想去只有剩下的礦泉水瓶可以用，於是把剩下的小半瓶燒刀子和燕子的倒在了一塊，把空瓶用刀割成兩截當成杯子來使用了。大冷天的麵糊哪能喝得飽啊，眾人只得又把剩下的一點羊肉都烤作了一頓，伴著難喝的糊糊粥一併幹掉，就算是吃過午飯了。
越往山下走溫度高起來，眾人終於擺脫了嚴寒的折磨，只是瑪莎不時的想嘔吐，就在第三天中午一伙人臨出到大山的時候瑪莎開始上吐下泄，額熱面紅了，沒辦法眾人只得停了下來休息。瑪莎強撐起身體對燕子等人說道：
「離來了冰洞，天氣一熱我身上的蠱毒又開始發作了，恐怕我是離不開這裡了。我額上這顆崑崙神之眼是巫師佩帶在額上的靈器，她把它給了我，上面留有她注入的巫力，當上面的顏色消失后就表示巫師留在上面的巫力已耗盡，再也不能保護我了。等下你們自己走吧，就讓我一個人獨自留在這裡陪伴高山大樹吧！」幾天的相處讓瑪莎的話現代了不少，但語氣中充滿了唏噓。
眾人往她額頭的血寶石望去，果然原來流溢在上面的華彩已消失無幾，變成了淡淡的桃紅色，恐怕用不了兩天就會徹底失去了所有的色彩。燕子見了心中不忍，好言安慰道：
「瑪莎你別擔心，總會想到辦法的，你能告訴我你中的是什麼蠱嗎？」
「我中的乃是對頭巫師最擅長的陰蛇蠱！」瑪莎記得巫師曾經告訴過她。
「唔……你讓我想想……讓我想想…….」燕子說完就點了根煙默默的思索起來。
燕子記得道觀的書房有一本《方術概略》就是專說蠱類的。蠱毒的種類最重要的有四種：蛇蠱、金蠶蠱、蜈蚣蠱和蛤蟆蠱，除此之外還有篾片蠱、石頭蠱、泥鰍蠱、疳蠱、貓鬼蠱等等，瑪莎所中的就是最常見的蠱毒之一——蛇蠱中的陰蛇蠱。蛇蠱又分為陰蛇蠱和生蛇蠱，中蠱后不出三十天就會死亡，初時上吐下泄，繼而肚脹無法進食，額熱面紅、口中腥臭，再嚴重點面、耳、鼻、肚的皮膚都會從裡面露出蟲行翻轉的痕迹來。生蛇蠱中毒癥狀與陰蛇蠱相似，但身上有一物腫起，長二、三寸能跳動，吃肉則化為蛇在身上各處亂咬，讓人痛不欲生。
瑪莎中蠱后巫師利用蛇蠱遇寒冷會蟄伏的特性避過了對頭巫師的控蠱，跟著又在她身上留下巫力保護她，只等戰事一平就為她解蠱，不料後來竟不知出了何種意外，巫師和族人竟一直都沒有再來喚醒她。燕子在典籍中見過這種蠱毒，破解之法並不是十分困難，只是時間緊迫這裡又一無所有，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並非是燕子特別高明，而是後世蠱毒的發展早已遠遠超過了前期，從早期的易施難破逐步過渡到後期的難施易破，中間不知進步了多少倍，就像風水布局一樣，三年建功，但要破它只需要一天就足夠了。
瑪莎身上的蠱毒讓燕子一籌莫展，雖然說不上和她有多深的交情，但終歸是救過了自己一夥的恩人，不管她就讓她在折磨中死去也太不是東西了。想著想著忽然急起屎來，忙鑽進樹林中找了塊矮草的地方方便起來。燕子一邊拉一邊想，一邊想一邊拉，終究是繞不過沒書本沒材料的兩個難題，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氣死人了！
就在燕子低著頭釣魚釣出神來的時候，眼前的東西忽然讓腦子閃了一下：
「立碗蘚？這不是立碗蘚嗎！」
原來燕子蹲著的哪片綠草地長得頗為特別：一棵棵豆芽似的矮莖上長出像碗一樣的頭來，每顆都有黃豆大小，長約十幾公分，整整齊齊的高矮不差。奇怪的是僅有燕子腳下這五、六平方米才這樣，出點又是參雜的野草地了。燕子因為以前也沒見過所以一直都沒留意，可就是在獃獃盯著它出神的時候，腦子裡忽然蹦出了《千金方略》上曾經記載過的這種東西來。書上記載這種立碗蘚有種極特殊的生物習性，只生長在地底下有靈氣的地方，而樣子又是眼前這般奇特，極易識別。
燕子趕緊就近抓了幾把樹葉擦了下屁股，跑回營地就把幾人拽了過來。
高梁見了一把火：
「急急忙忙把我們拉過來就是看你這泡熱騰騰的人屎嗎？我屬虎的只吃肉！你留著自己慢用吧！」
「你懂個屁！這叫立碗蘚，下面肯定埋著寶貝，合該我們發財，快幫忙把它刨開！」燕子催促大夥道。
大半個月的合作與相互扶持令彼此都充滿了信任，一干財迷聽到寶貝二字，連問都沒問就七手八腳用刀砍樹木做工具，開始熱火朝天的幹了起來，沒兩個小時就弄了個大坑把下面的東西露了出來。只見地下約米深處露出了一排排列得整整齊齊的圓木，圓木長約二米小腿粗細，相接處則被削平，絲毫不見有腐朽的痕迹。
「怪了，埋得那麼淺也沒有腐爛，不是早幾年才埋下去的吧。」耗子不禁懷疑道。
「最好是幾箱珠寶，那我們可就大發了！」狼牙雙眼發光。
「最好是馬上撬開來，免得傷腦筋！」高梁永遠都是最直接的人。
剩下的工程就簡單了，圓木根本就沒有上釘也沒有榫頭，而是一根根並列好再壓緊的，只要撬開了第一根別的直接拿走就行。撬開了第一排沒想到下面還有一排，好在大家的心情好，不和它計較，繼續干就是了。下面的木頭又被撬了起來，剛露出了第一道縫耗子就嚷起來：
「慢點慢點！別弄壞了裡面的東西，要不然賣了你們也賠不起！」
圓木被一根根拿走，整個下面都露了出來，原來是一個用圓木搭建而成的拼木棺。這種木棺是在挖好的土坑中先搭好架子，然後跟蓋房子一樣拼建而成，只是……坑中僅有一副連骸骨都已化去了大半的屍骸，連件衣服都沒有留下，不過…….棺壁內兩根圓木之間的縫隙中居然長著一棵手掌大小的紫色靈芝，燕子趕快跳下木棺中，用刀把它挑了下來。
「哎呀，狼牙你多少錢一斤啊？」高梁大失所望，想起耗子之前的話就問起狼牙來。
「老子才不賣！你呢？包下水不包下水？整隻賣分開賣都報個價來，咱們好商量！」眼見屁也沒有狼牙反問起豬肉價來。
「別吵！哎，燕子你說的寶貝呢？莫非這副骸骨是佛祖他老人家小舅子的佛骨？」耗子問起燕子來。
燕子用手把靈芝舉高朝眾人晃了晃，跟著手一伸高梁就把他拉出了坑中。
「你說它？」耗子指著靈芝驚奇的問道：「這種東西幾十塊錢一斤你要多少有多少！要多了還有得商量！」
燕子伸出一隻手指朝耗子搖了搖說道：
「這種東西不是你說的那種東西！你說的那種東西叫靈芝，乃是由靈芝孢子發育而成，其實它叫靈芝卻不是真正的靈芝，儘管它長得像靈芝也說得上是靈芝…….」
「停停停！天知地知只有你知，我們什麼都不知，你在說什麼呢？」高梁給燕子繞暈了。
燕子仔細想了想才慢慢說到：
「真正的靈芝乃是生長在棺木的縫隙中，靠吸食棺木內的人氣生長，長得越大就越慢，像這這種手掌般大小的非幾百年以上不能長成，其中猶以這種紫芝最為難得，它只生長在柏木、沉香木所製成的棺木中，最為特別的是別的靈芝都是長在棺外，唯有這種紫芝是生長在棺內，待屍骨化盡后便會萎縮枯死，哪像你們所說的那些普通靈芝，什麼爛木頭都能生長，一、二年就可以收一茬，像割麥子一樣要多少有多少！具說這種紫芝幾乎具有起死回生化解百毒的功效，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最起碼瑪莎的蠱毒暫時可以不讓它發作了。別的還有什麼我暫時記不起來，得回去再查查資料。」
「啊！你說我的蠱毒你可以解了？」瑪莎喜出望外，蠢蠢欲動的蠱毒讓她吃盡了苦頭。
「還不行！蠱毒可以說是一種人為製造並可以控制的細菌，這種紫芝就相當於一種營養品，當紫芝吃下去后蠱毒就會依附在上面大量繁殖，就像螞蟻遇上了蜜想走都不捨得，暫時不會再毒害你的身體了！但是如果七天之內還不能找到方法解去蠱毒的話，發作時恐怕……」燕子讓瑪莎不必高興過了頭。
「沒關係！只要我還能再看一看現在這個世界就足夠了，別難過，我不會讓自己有任何痛苦的離開…….」瑪莎反過來安慰燕子。
回到營地燕子切下拇指大小的一塊紫芝，讓瑪莎和著水硬咽了下去，沒過半個小時瑪莎身上的不適基本上都消失了，連臉上的臘黃之色都退減了不少。由於工具粗糙，沒想到這麼一弄就花掉了大半個下午的時間，眼見太陽開始西斜，大家商議決定今天提前休息，各自分組準備食物去了。
半個小時后耗子和格濟就獵到了一頭黃獍，高梁和狼牙兩個彪形大漢則采了些蘑菇回來，至於燕子帶著位姑娘當然就是幹些采采野菜掃掃場地之類的輕活了。幾人在就近的沖邊剝皮殺肉，洗乾淨了蘑菇和野菜，用高梁私人珍藏的鋁鍋熬制了一鍋新鮮的黃獍雜鮮菇野菜湯，配以烤制的黃獍肉，美美的吃了一頓大半個月以來最豐盛的一次晚餐。大夥又把僅剩的小半瓶燒刀子喝了個乾淨，因為瑪莎的加入高梁的陰謀才沒有得逞。
眼見就要出到大山，幾人商量著把貨正式給分了，由於格濟的貨掉了正好用寶刀抵個數，自此各人身上的東西就歸各人所有了，具體到最後誰多佔了些便宜就只有天知道了。至於紫芝嘛，當然就是歸燕子所有了，給了別人也就是幾十塊錢一斤的事情，外加還得自己去找買主；血寶石現在也變成了鑽石，雖然是價值連城但那是屬於恩人瑪莎的東西，倒還不至於有人埋沒了良心要打它的主意。
正事商量完本來是一幫男人吹牛皮的時刻，男人在一齊談論得最多的無非就是酒、色、財、氣了，哪怕是不認識的男人聚在了一齊，只要說起喝酒和女人都會馬上找到說不完的故事來，但由於有瑪莎在場，則改成了談人生、談理想、憧憬未來的美好日子，虛偽的本性表露無遺。
「把貨出了以後你們想著幹嘛呢？」燕子問起耗子幾人來。
「當然是先避避風頭了！先種幾年地，以後做點小生意或繼續種地都行，反正加上早些年存下來的積蓄，我兩個兒子讀書和以後的生活也不用發愁了。」耗子把想法說了出來，雖然說不上是什麼遠大的理想，卻是過日子最實際的想法。
「我呢要先把欠下的錢還了！家裡的臭婆娘去年賭**彩欠了一屁股的債，要不是我給頂著早就給人砍死好幾回了！要不是看在我女兒的份上早和她離婚了，家和萬事興，家敗口不停，先看看再說吧！」狼牙對自家的事情感到萬般的無耐，根本就沒心思去想別的事情。
「我想先看下風聲，不緊的話再干幾票大的！燕老一再教導我們：做人要向錢看！」高梁表達了自己的堅定立場。
「去！沒你什麼事情少來和我抬杠！我什麼時候教導過你了？別老往我臉抹黑啊！」燕子趕緊封住了高梁的嘴，免得他又說出些什麼驚人的話語來。
「回去后我打算洗手不幹了！我也算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原來，人只要平安活著就好！就算我們是貧窮，但起碼也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不像有的人，家有萬金難買不死之葯；也不像有的人富人為了得到更多，勾心鬥角爭名奪利。我以後就做點小本生意，夠養家糊口就好，這次掙的錢就留著以後應急吧，一家人也可以開開心心的過太平日子了！」粗獷的格濟說話也深沉起來。
「我……」燕子想了想：「先想辦法把瑪莎身上的蠱毒解了吧！把她安置好以後…….」燕子一下也想不出來。
「黨教育我們：保護國家安全是每個公民的基本義務！促進經濟繁榮是我們國家一貫的方針國策，所以我們都應該出一份力，把賺來的錢花出去以促進國民生產總值的增長，然後再去賺再去促進，再去賺……」高梁為自己想去紙醉金迷醉生夢死的想法找到了理論依據，並且還上升到了促進國民生產總值的高度。
「別促進了！你以為你是誰啊，鎮上那賣豬肉的陳跛子貢獻都比你大，人家好歹還是交了稅的，你呢？」燕子一眼就看穿了高梁的**用心。
「我喝的酒、吃的飯、穿的衣服可全都是納了稅的，而且還是最高那種增值稅，怎麼能說我沒有納稅呢！應該說：我花錢，我光榮！」高梁這次可是說得理直氣壯。
這下可不是高梁瞎吹的，從經濟學來看還真是那麼回事，要不國家怎麼會搞國慶、五一兩個長假？就是為了刺激國民經濟的發展。這下輪到燕子啞了口，沒想到連紙老虎也能放出響屁來！
「行！你有理！GDP的增長可全靠你了，力爭兩年之內把它翻一翻，有信心嗎？」爭不過高梁燕子乾脆下起指標來。
這下又輪到高梁傻眼了，把全香港的十大加起來也辦不到啊！更何況自己這個一窮二白的光棍。
「我……有信心……把我自己家裡的生產總值翻一翻。」
「不包括你現在包里這些嗎？如果你能把你家裡的GDP翻一翻的話，我就能把我家裡的人口翻一翻！」燕子就不信了，畝產500斤的蕃薯地你高梁就能種出1000斤來！
「啊！？這兩樣能比嗎？你就一光棍，人口翻一翻就是把別人家裡的弄到你家裡去的事情，而且最有可能的還是把我家裡的弄到你家裡去，比放屁還容易些！」高梁知道燕子這是在打馬虎眼。
「好了好了！你們兩兄弟就別斗咀了，還是早點休息準備明天趕路吧！只要一出這大山到了城鎮動作就得要快，絕不能拖泥帶水，以防像上次一樣節外生枝。」耗子勸停二人就各自找位置休息去了。
次日一大早眾人就起程趕出了大山，順著匯流成的小溪一路南下，又轉而向東，在可以行舟的白水河扎了個木筏順流而下，天黑時就到了一個偏僻的小鎮。進了城鎮幾人看到這個叫西掖的小城鎮居然有火車通過，不禁喜出望外，忙搭上最快的東向火車混進了茫茫的人海。
在車上空空的車廂里眾人說了些勉勵道別的話語，還有以後聯絡的方法等東西，只等在相合適轉移的站點就分手各奔東西。黎明時分火車剛巧在西安停靠，高梁一拉燕子和瑪莎，和耗子幾人說聲珍重就跳下了火車，然後還沒來得及休息又趕上了前往安陽的大巴，準備到時再直轉老巢楊家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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