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不可避免
朗朗晴天。
陽光穿過樹葉落在枯枝敗葉上,斑駁陸離,影影綽綽。
陳喜倚著窗邊往外看,景物都在快速後退著,風也瀟瀟。
黃鶴立跟著她的視線看,問她在看什麼呢?那麼出神。
陳喜聽見他的聲音只是笑:「看風景呢,這突然下了那麼大場雨,好多小樹苗都折了,老樹有些都快禿了呢。」
她語氣裡頭帶著明晃晃的笑意,精緻的五官愈髮漂亮了。
小孩兒就是好。
成長起來也是飛快的。
黃鶴立忽然覺得自己嗓子有些發啞了,出門時還沒發覺,越走越覺得喉嚨不舒服,好在他們此時也快繞出山口。
總算回到平地上,這是他們第二個落腳點,平原鎮。
顧名思義。
這邊的鎮子極其平坦和寬廣,並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的小路,條條都是大街道,街邊的店鋪也是整整齊齊的。
馬上到醫館了。
陳喜仔細地身上探了探黃鶴立的額頭,看著他帶著薄紅的俊臉,也顧不上欣賞,只是輕蹙著眉,擔憂說道:「好似有些發熱呢,你還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的呢?」
黃鶴立搖搖頭,啞著嗓子說道:「就喉嚨覺得不舒服。」
但是他大概猜到了。
他這是倒倉了。
可他又不登台唱戲,聲音變難聽了也就變難聽了就是。
過些時候就會好。
這代表著他日漸成熟了,是好事情,他還是欣然接受的。
魚兒和福珠還有玲瓏她們對他也還是挺好奇的,時不時戳戳他,把他當稀罕物件看,時不時發出嘖嘖嘖的聲音。
陳喜哭笑不得,她也頓時明白過來他可能是踏入第二性徵,今年他都十三了,也的確開始慢慢成長起來,只是他的外表太有欺騙性,一下子猛長個頭跟人十五六歲的身量都差不多了,要不是臉蛋還有些稚嫩就是妥妥少年人的模樣啦,她真是昏了頭才答應陪他玩這青梅竹馬的遊戲,真說起來她都覺得臊得臉紅脖子粗。
想到這兒她忍不住掙動一下被他握著的手,結果沒掙開就被他抓得很緊,似乎他察覺到她忽然的退縮有些不高興。
黃鶴立忽然蹙眉看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最初見面時總是帶著冷然,冷冰冰的,看人似乎跟看物件似的沒感情。
好不容易捂熱他,陳喜這心情別提有多複雜了來著。
她也只是心裡嘆口氣,而後也沒再掙開,讓他抓著。
黃鶴立仍然有些不解。
但沒吭聲。
福珠和玲瓏倆人則是在魚兒的科普下開始嘰嘰喳喳說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那到時候他們之間可得避嫌才好。
倆丫頭可樂瘋了,她們覺得這下自己可算能霸佔姐姐了。
沒看到某人愈發陰沉的臉色,滿臉都是不高興的樣子。
隱忍著。
魚兒有些害怕,頓時敲敲倆小的腦袋,說道:「別瞎說話。」
福珠和玲瓏這才吐吐舌頭,哼哼唧唧地閉嘴了來著。
氣氛一時間有些凝結,並不如最開始那般輕鬆愉快了。
陳喜有些頭疼。
好在。
馬車外邊的馬桓亨一直在笑,還說道:「這是好事情啊!咱們少爺長大了,往後就是頂天立地的男子了,老太太知道后都會高興的,太太在天之靈也會覺得安慰。」
他一點也不避諱這個,只是真心實意為他的小主子高興著。
車廂裡邊都是沒啥動靜,福珠和玲瓏正較勁兒不開口呢。
黃鶴立垂目單手把玩著陳喜的手,他的手比起她的還要來得軟乎,只有握筆的地方有些薄薄的繭子,不像她,這忙活那忙活著,看著骨節纖細手背也還算光滑,但是手心指腹那邊都是繭子,他也經常抓著把玩。
陳喜從前也沒把他當回事,有時候習慣使然,都讓他捏習慣了,這下忽然覺得哪裡不對勁了,被他摸著的手指都覺得酥酥麻麻的,痒痒的,她忍不住蜷縮一下,又被他忽然十指緊扣,牢牢抓著,才安分地不再動彈。
光這樣就叫她頭皮發麻了,別說再讓她跟他貼貼抱抱什麼的,她忽然就覺得不自在起來,臉也光擰著看窗外。
黃鶴立也只是緊緊扣著她的手,似乎這樣才能叫他安心些,而後也情緒低沉,不吭聲地沉默坐著,跟尊石像似的。
魚兒偷看一眼,都覺得倆人的氣氛不大正常,瞬間覺得壓力山大,她只能咽咽口水,壓根不敢打破這個僵局。
福珠和玲瓏再遲鈍,也後知後覺察覺到什麼,頓時心慌。
彼此看一眼。
都閉嘴了。
好在。
馬桓亨給力,直接就奔著醫館而去,抵達后就停車。
魚兒先領著福珠還有玲瓏下車,黃鶴立下來后朝陳喜伸手,結果她沒像往常那般自然地搭著下來,反倒有些遲鈍。
黃鶴立直接托著她的手肘就將她穩穩地帶下來,臉色不大好。
陳喜也不知道自己在彆扭什麼,總歸就是覺得不自在。
倆人沉默著朝醫館走去,那邊的葯童正招呼著他們進去,又讓馬桓亨把馬車趕遠些去,別佔用醫館大門口。
這醫館還挺大。
裡頭好幾個坐堂大夫,甚至分了好幾個隔間的那種呢。
葯童八九歲的模樣,聲音稚嫩,卻麻利地詢問道:「幾位誰看大夫?什麼癥狀?癥狀出現多久了?可有病史?」
果然不能看輕孩子,這年頭的孩子都懂事的很早很早。
魚兒馬上接著話說道:「是我們家少爺,今日晌午過後嗓子就開始不舒服起來,先前並沒有這種情況,無病史。」
葯童瞧見是位漂亮姐姐,再看看其他幾位,也就有些臉紅地點點頭,努力裝做正經說道:「嗯,那幾位隨我來吧!」
他領著他們就到其中一個窗口前,讓那位大夫看診。
老大夫照例詢問一番,然後確診小少年就是進入發育期,他交代了注意事項,又講解了一些讓小年輕明白。
說這些的時候他並沒有避著陳喜魚兒她們,只因為他也曉得大戶人家會為自己的孩子準備著暖房丫鬟什麼的。
相當於奶娘這類親近的奴僕,有時候也得靠她們照料。
好在。
陳喜她們壓根沒想太多,老大夫也沒有直白地說什麼,只是讓她們旁聽而已,但是即便如此也足夠尷尬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