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2章 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
凌覆海的面容毫無血色，就那樣閉著眼睛，彷彿安詳熟睡。
凌雲身子顫抖著，他不能用言語來形容此刻的心情。
他本該和凌覆海敵對，畢竟是這個男人傷害了他母親，導致母親鬱鬱而終，半生清貧。
可他偏偏心中生不出絲毫恨意來。
人死如燈滅。
他失去了自己最後一個親人。
「我父親臨走前，可曾留過什麼遺願？」凌雲側頭問道。
樊老欲言又止，不知從何開口。
「說吧，我會盡量滿足他的。」凌雲說道。
「家主他說想葬在雲城岳村，並且他知道自己對不起你母親，情願離得遠遠的看著，只要能看到她就好。」樊老強忍悲痛複述道。
他是看著凌覆海自小長大的，早已視後者如自己親子一般。
可他更知道凌雲和凌覆海之間的糾葛，也知這個要求實現的可能性有多麼低。
凌雲沉默下來。
他腦海中忽地浮現出母親臨走時的一幕幕。
昏黃的屋子，形如枯槁的母親躺在床上，溫柔地看著自己。
那時候的凌雲只知道哭，眼淚稀里嘩啦地下。
母親握住他的手，輕聲道：「雲兒，如果有一天見到他，別怪他好嗎？」
她見凌雲沒有回話，自言自語道：「我知他有苦衷，我不怨他，兩個本不該有交際的人糾纏在一起，原本就是有緣無分。」
「我只是好想再見他一面，只一面就好.」
漸漸的，她胸膛停止起伏，最後的呼吸聲消失不見。
「啊——」
凌雲淚如雨下，恨自己無能，無力，不能讓母親過上一日的好日子。
「凌雲，這是覆海唯一一個遺願，就當是老夫的懇求，有什麼錯與罪，我替他恕.」樊老說道。
凌雲自回憶中清醒過來，他看了看面容滄桑的樊老一眼，又看了看安詳如初的凌覆海一眼，沉聲道：「我會帶他回去，既然他想贖罪，那就和母親葬在一起，下輩子為她做牛做馬吧。」
這些話只是託詞，他身為人子，自當知道母親的想法。
她還記惦著凌覆海，哪怕臨走前都沒有忘記，更無記恨。
凌雲不知道母親和父親兩人的感情是如何產生，亦或如何私定終身，但母親為了自己已經獨自凄苦半輩子。
既然她心裡仍有凌覆海，那自己這個當兒子就做一次成人之美。
樊老聞言，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他顫抖地看著凌雲，咽了口唾沫，再次確認道：「你答應了？還讓他們兩人葬在一起？」
「嗯。」
「我會親自送他回雲城岳村的。」凌雲緩緩說道。
樊老眼淚湧出，他抓著凌雲的手臂，喃喃道：「好孩子，老朽在這替覆海謝謝你了。」
說著，他便要跪下。
他很明白，要凌雲做出這個決定需要多大的勇氣。
凌雲趕忙扶起樊老，說道：「千萬別，您這是折煞晚輩，這不只是完成父親的遺願，也是母親的遺願。」
「就算我心中對他有怨，但人死賬消，更何況我沒資格替母親做決定。」
樊老點了點頭，眼裡滿是欣喜的淚。
「您安排一下流程，看什麼時候送我父親回去，我也好準備。」凌雲說道。
京城離雲城足有上千公里，這期間的路程定然不會安寧。
他呆在京城，或許有許多勢力看在朝廷的份上投鼠忌器。
但只要離開，那些敵對勢力絕不會放過圍剿自己的機會。
「我這就去安排，一切從簡，即刻啟程。」樊老說道。
凌雲深深地看了凌覆海一眼，說道：「那好，我先出去宣布這個消息。」
「還是我同你一起去吧，族內的老人恐怕不會同意。」樊老憂心忡忡道。
凌雲眼中閃過厲色，冷哼道：「眼下我才是家主，由不得他們。」
樊老見到凌雲冷峻的臉色，忽地笑道：「好，凌家有你接班，我這心就放鬆多了。」
他眼裡滿是欣賞之色，一代代家主他都見過，可如凌雲這般年紀有如此心性的，獨一無二。
凌雲轉身走出裡屋，看著外堂裡面色各異的眾人。
他緩緩開口道：「凌曉，去備棺，今日我要送家主回雲城。」
此言一出，堂內寂靜一片，連針落地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凌曉好半晌反應過來，忙應道：「是，我這就去。」
說罷，他就要離開外堂。
「不可！」
二長老發須皆張，怒目直盯凌雲說道：「家有家規，族有族規，怎能讓我凌家的家主葬在雲城那等偏鄉僻壤！」
眾人被二長老的怒斥給喊回神來，頓時群情激奮。
「絕對不可能，歷代家主皆是葬在族陵，從未有過離京的先例。」
「就算他是家主的嫡長子，也不能一言定下家主葬禮事宜，還是要讓老人來，不然真按他所說的，咱們凌家豈不是要鬧大笑話。」
「無知小兒，這種人萬萬不能成為凌家家主。」
眾人對凌雲怒目而視，他的這個舉動算是撩撥到族人們敏感的心弦。
不論是家主還是族長，都需要一個限制，足以阻止他們某些舉動的限制。
但凌雲此舉，顯然是想要打破這個限制，這是他們決不允許，也不願意看到的。
因為，沒了這個限制，就意味著凌雲將不可控制，他會將凌家帶到何種境地完全是一個未知。
「聽清楚，我是在通知你們，而不是詢問你們的意見。」
凌雲冰冷的眼神掃過眾人，輕聲道：「我只有將我父親送回雲城這一個要求，誰擋殺誰，我凌雲從不食言。」
眾人感受到凌雲蝕骨的殺意，頓時噤若寒蟬。
連二長老等人都閉口不言，他們能看得出凌雲是真的動了殺心。
在這個關節口上，誰敢站出來，指不定凌雲就敢拿他殺雞儆猴。
「要是我擋你呢？」
黃欣蓉越過門檻，眼神幽邃地看著凌雲。
「沒有區別。」凌雲冷聲道。
黃欣蓉揚起下巴，冷笑道：「我不會允許你帶凌覆海回去的，他身為凌家家主，本就該葬在族陵。」
「我知你要做什麼，別忘了，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
「就算要葬，也該是我與他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