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生路
「你在這裡看著，我過去將那東西給採過來。」
此時鳳朝歌的眼中只剩下了那在風中輕輕擺動著的翠綠植株，只要能夠順利的將這株藥材給採回來，那齊衡的寒毒，大概就能夠得到三分之一的保障了。
她還是信得過傅老先生的，他雖然沒有打算親自出手，可到底還是下了一番功夫鑽研，剔除了她之前用的法子中的錯漏之處，還加了不少的心得進去。
如果齊衡的寒毒真的能夠根治，那她的確是欠了傅老先生一個大大的人情。
「姑娘小心些，屬下會注意四周的動靜的。」
十三在這個時候當然沒有代勞了，他知道不同的藥材採摘的方式是不一樣的。
稍有不甚，說不定殿下治病的希望就會斷送在他的手裡面。
因而，他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幫鳳朝歌注意著她身側的一舉一動，防止再有毒蟲或者別的東西襲來。
還好，她小心翼翼地挪過去以後，並沒有發覺什麼異常的地方。
這株松瀝生長的地方還算是很不錯的，並沒有和那些有毒的植株糾纏在一起，甚至還獨佔了一片肥沃的土地，長勢頗為喜人。
她小心翼翼地取了盯上那一截可以入葯的嫩尖，裝入了自己帶來的小玉瓶之中。
做完這一切之後，她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老婦人之前說的這地方有多麼陰暗可怖，如今看來，其實她是有些誇大其詞了。
有了來時的經驗，回去的路應當會順利很多。
她將玉瓶貼身收好，轉過頭去以後卻直接臉色大變。
十三旁邊的一條枯枝突然動了一下，悄無聲息地撲向了他的脖頸。
而十三的注意力全然都在她的四周，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身邊這即將來臨的危險。
她剛想要出聲提醒，那條蛇已經張開了血盆大口，直接穿過了十三的衣領。
十三的反應還是很迅捷的，手中的劍直接斬了過去，將那蛇斬成兩半之後，又用力拔下了還扎在自己脖子上的蛇頭。
那鋒利的尖牙已經扎穿了他的脖子，留下了兩個紫黑色的小洞。
她剛想要拿著提前準備好的解藥給十三敷在脖子傷口上，可身後又是一陣嘶嘶作響，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已經被類似的蛇給包圍了。
這種毒蛇的隱匿能力極強，纏繞在樹上不動的時候和那樹枝一模一樣，根本就辨別不出來。
就連感覺如此敏銳的十三都險些被騙了過去，那她要是真的一個人莽撞地找過來，恐怕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眼下並不是慶幸這種東西的時候，那些毒蛇對會動的獵物似乎有著極大的興趣，已經吐著信子朝他們逼近了。
都這種時候了，十三自然顧不上主僕之分，伸手將帶來的斗篷抖開，直接將她裹了進去，隨後便選了個方向沖了過去。
這一路上他也算是摸清楚了這個山谷裡面的情況了，在這裡面隱約存在著一條分界線，只要越過了那條線，劇毒之物便會少上很多。
他在林中飛掠的時候，還是將鳳朝歌提前給他的那些解毒的藥丸都吞了進去，這樣多少能夠多撐上一段時間。
鳳朝歌並不知道現如今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卻清楚十三現在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他將她裹得這麼嚴實，又飛速地朝著來時地方向跑過去，肯定是希望跑到那條分界線上，將活路留給她。
可是這樣的話，他說不定堅持不到分界線那邊，便會中毒身亡。
「姑娘，若是屬下這次未能和您一同回去，您能不能幫屬下一個忙。」
十三的聲音明顯比之前虛弱了不少，他的身上已經多了好幾個被蛇咬出來的口子。
還好鳳朝歌配製的藥丸起了些作用，才不至於讓那些毒素立刻侵入心肺之中。
「你要說什麼？」
鳳朝歌知道他的打算以後，並沒有出言阻止。
這是十三的選擇，同樣也是她的選擇。
她只是更加用力地握緊了懷裡的玉瓶，無論如何，她都要將這東西給帶回去。
「麻煩您告訴殿下，殿下當年的恩情，十三已經還完了，十三，死而無憾。」
她能夠感受到十三的身體一點一點地變得沉重，想來他們兩個應該都是低估了這裡面毒物的危害性，早知道如此，還不如選擇更加穩妥的方法。
最終，十三這個瘋狂而又大膽的想法，還是沒能帶給她一條生路。
他渾身的皮膚都已經變得青紫起來，這已經是毒氣侵入五臟六腑的跡象了。
大概是知道自己沒辦法再繼續帶著鳳朝歌逃出去，他只能奮力將她朝前面一推，打算獨自一人擋住後面那些窮追不捨的毒蛇。
該怎麼辦？
十三要是在這裡倒下的話，她肯定也很快會被那些毒物給淹沒殆盡的。
她焦急地看向四周，與此同時還忍不住在心裡祈禱著上天能夠在這時候給她一條活路。
大概是她心裡的祈求起到了作用，一旁的參天大樹的樹根旁，剛好出現了一個幽深的樹洞。
若是能夠躲進那裡面，再將洞口給堵上，說不定就能夠暫時擺脫掉這群毒蛇了。
她來不及考慮更多，直接將十三推入了樹洞之中，很快自己也躲了進去，迅速用斗篷堵住洞口，又拿雄黃塞到了四處的縫隙裡面。
蛇群聞到了雄黃的味道，多少有些忌憚。
可這個辦法恐怕只能管用一時，若是那些蛇群稍微聰明一些，可能就會在這外面遊盪不止，一直到他們主動出來。
不過，這個山谷裡面的東西應該還沒有詭異到這種地步吧？
她自嘲地笑了笑，無論如何，至少眼下她和十三都是安全的了。
一想到十三，她很快便是一個激靈，又點燃了自己懷裡的火摺子，借著微弱的火光檢查著十三身上的傷勢。
他身上起碼有七八處被蛇咬傷的痕迹，蛇毒侵入體內以後，傷口那一塊地方迅速紅腫起來，蛇毒已經順著血管四處蔓延開來。
他現在倒是還剩下一口氣，可要再過上半個時辰，可就不一定了。
鳳朝歌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費力地撬開他的嘴，將自己帶來的解毒藥一股腦地到了進去。
她隨後又劃開那幾處被蛇咬傷的地方，將裡頭的毒血全都擠了出來，再撒上了止血的藥粉。
這樣做，多少能起到些作用吧？
十三這一次能不能活下來，只能看天命了。
還好這一次來之前她就已經預料到了危險，準備了不少受傷之時需要用上的東西。
現在倒好，她的未雨綢繆全都給十三用上了。
她吐了口氣，將頭轉向樹洞的頂上，拿著火摺子的手卻頓了一下。
樹洞上面，有前人留下的字。
這字偏偏還是她認識的，記得小時候爺爺手裡頭收藏著的幾本古醫書，便是用這種字體寫就的。
「洞內深入二十尺，是為安全之處？」
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辨認出上頭寫的東西，這些字刻在這裡的年份已久，想要全部辨認出來還真的是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安全？
她的目光在那兩個字上停留了許久，很快又望向了幽深的洞內。
如果這上面刻著的字是真的的話，那是不是表示，這個山谷其實還有一條更為安全的進出之道？
她記得老婦人和她說過，這個村子里聖地的傳說，其實不是徒有其表。
他們這個村子是在前朝式微的時候，為了避禍主動移居過來的。
而聖地和神明的傳說，也是那個時候開始興起的。
她聽的時候還沒覺得不對勁，直到看見了這一行小字，才意識到了一整個故事中最為荒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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