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質問
燕皇帝沒有驚訝太久,不過一瞬就恢復了平常神色,繼續問道:「且將你知道的詳細說出來,朕定要查處刺客是何人派遣。」
說完話,燕皇帝突然一頓,又追加道:「只要你說出來,幫助找到刺客,朕定重重有賞。」
莫安溪依舊拱手謝恩,提高音量道:「奴才不求陛下重賞,只求陛下早日找出刺客。」
下一句,她就把昨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更特意說道:「行刺發生前,奴才見到一個身穿絳紅色衣袍的男子在樹林中與黑衣人交談,黑衣人稱呼男子為主子殿下,那男子在交談時還打下了一隻麋鹿。」
營帳被這一番話給炸開了。
能夠在圍獵大賽上穿著絳紅色衣袍還有心思打獵的,必定是能參與圍獵的貴公子,只要搜查一番,必定能找出來幾個符合的嫌疑人。
而這樣符合的嫌疑人,在營帳內就有一個——楚浚琪。
隨著議論的展開,不少人已經把目光落在楚浚琪的身上了,更有大臣站出來請求道:「回陛下,根據這位少年的說辭,三皇子很符合,臣懇請徹查三皇子的營帳。」
有了第一個提建議的人,其他大臣都站出來提出附議。
楚南霆看著事情走向不好的方向,不由得皺緊了眉頭,看向莫安溪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懷疑。
他原本以為莫安溪是和他站在同一邊的,但是她此時說出來的話卻和想的差距甚遠。
腦袋轉了轉,他就站出去,急聲道:「父皇,臣以為這件事不是三皇弟做的。」
楚浚琪聽著莫安溪把矛頭指向自己,額頭冒著虛汗,正愁著要怎麼為自己開脫,卻聽見楚南霆竟然為自己開脫,不由得神思一頓,瞪大眼睛看過去,試圖找到一絲破綻。
燕皇帝原本以為已經接近真相了,聽到楚南霆這話不由的有些不滿,卻挑眉道:「哦?太子這是什麼意思?」
「這次兒臣受傷在外,三皇弟盡全力搜救,若是他派遣了刺客前來,那麼他三皇弟又何必花費力氣搜尋兒臣?」楚南霆低眉字字咬牙,沉重的嗓音述說:「臣以為,這件事必定是另有其人。還請父皇明察。」
莫安溪驚訝地看向和自己唱反調的楚南霆,不過也很快收回了視線,繼續道:「奴才句句屬實,陛下一查便知。」
「父皇……」
楚南霆還要說話,卻被燕皇帝擺手打斷了:「夠了,這件事會查清楚的。」
楚南霆見燕皇帝的臉色極差,也明白此時不是說話的時候了,只好低頭沉默,視線又暗中落在莫安溪的身上。
這個女子,究竟想做什麼?
行刺的事情沒有商量出來結果,燕皇帝派了人追查,又念及楚南霆身受重傷,便先讓人下去醫治處理。
出了營帳,莫安溪就想藉機離開,卻被歷七捂著嘴拖回到了楚南霆的營帳中。
淡黃色的營帳中此時只有莫安溪和楚南霆兩人,空氣安靜得連地上掉了根針都能聽見。
莫安溪毫不避諱地看著眼前的男子,半裸著上身,白色的布條下包裹著猙獰的傷痕。
應該已經處理好了吧?
她暗暗想著,視線不由自主地往上走。
時已臨近傍晚,殘陽映著一抹暗紅撒進來,入目一張如白玉般的臉,蒼白肌膚唇色如春色,薄唇柔軟華光瀲灧,五官配合著殘陽淡月如同漫天白雪裡鋪開的冰晶紅蓮,只是一雙銳利的鷹眸底下透著危險。
山間鳥鳴伴隨風聲,斜陽皓月落在眼中,撞破胸口。
莫安溪剎那間連心跳都漏了兩下,一抹緋紅爬上臉頰。
不經意間被引誘了。
她懊惱地挪開視線,剛剛的理直氣壯變得虛無。
楚南霆瞟了她一眼,倒是不介意被多看了幾眼,只是想起在營帳中的事情,讓他心裡多了兩分不安。
「為什麼?」
莫安溪還在懊惱自己的意志不夠堅定,突然聽見這麼乾巴巴的一句,不禁有些莫名其妙,猛地抬頭看去,眼神茫然:「什麼?」
這個男人怎麼說話一點章法都沒有?
這麼沒頭沒尾的話……嗯?難道是在問在燕皇帝面前指出楚浚琪的幕後黑手這件事?
突然想明白問話的意思,莫安溪眼中轉過一絲光亮,目光又落在那精瘦的身體上,半天才道:「我只是在說出自己看見的真相。」
楚南霆看著眼前女子的臉,白皙精緻,杏眼裡帶著流光,一動一閃之間似乎自有星辰大海,又似宇宙般深沉看不到低。
他眼眸一沉,一步向前走到莫安溪的身邊,兩人之間的距離似乎伸手可及。
重壓落在身上,莫安溪能夠感覺到楚南霆此刻動了殺機。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說出口的話語裡帶著冰渣子:「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莫安溪看著他一笑,淡然道:「我想怎麼樣?這個太子殿下不是很清楚嗎?」
楚南霆聞言冷哼一聲,卻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臉上已經恢復往常的淡笑,溫柔且疏離地關懷道:「莫小姐出門久了,該回去了。」
莫安溪抬頭,朝他微笑:「謝殿下招待,臣女告辭。」
楚南霆盯著眼前女子神色泰然,絲毫不驚,臉上笑容恰到好處,目光柔軟,看得他心中一動。
只是心動不過一瞬間,轉念想起眼前女子聰明機警,從當眾指出楚浚琪為幕後來看便是心思深沉狡詐多變之人,眼神又冷了兩分。
因著圍獵中出了行刺之事,楚南霆又身受重傷,所以燕皇帝特准他離開圍場,回去休息。
楚南霆說是讓莫安溪回去,只是到底不放心她獨自回去,就乾脆把人塞進了自己馬車裡,對外宣稱必須得好好謝謝救命恩人,從而名正言順地把人帶出了圍場。
兩人對面坐在馬車上,莫安溪也不急不躁,依著角落就開始閉目養神。
她離開一日一夜,也不知道香菱有沒有把事情兜住,回去說不定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楚南霆還在回想白天的事情,餘光里看見身邊人已經大大咧咧地睡著了,不僅有些驚異,卻沒有打擾她。
目光落下,視線就不知道怎地落在她殘破的衣服上,時正夏末,穿著大多單薄,內里一件白色單衣輕薄,借著光線似乎能看見底下的肌膚皙白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