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魚來了
院子里的海棠這幾日長得好,葉子蔥蔥綠綠的,看著就讓人高興。
莫安溪閑坐在院子里,看著小丫頭澆水和修剪枝葉,不時指點兩句。
恰好餘光里瞥見貼身丫頭香菱從外面回來,便起身道:「香菱,來給我更衣,這天有些熱了。」
說著話,便帶著丫頭進門去。
「小姐,盯了幾日總算是查清楚了。」香菱一邊給莫安溪整理衣服,一邊低聲道:「那邊果然坐不住,看小姐遲遲不出聲,就打算今晚上再動一次手。」
莫安溪聞言眉頭輕挑,淡笑道:「是嗎?那我們可得好好準備著,總不能讓人家白忙活一場啊。」
說著話,莫安溪就往小翠那邊瞥了一眼,又伸手指了指一邊放著的綉架子,懶聲道:「這是新做好的,你可得收好。」
香菱給莫安溪換好了衣服,應聲就帶著剛換下來的衣服走到外間,又轉頭對小翠道:「小翠,這些衣服你拿下去洗乾淨。」
小翠乖巧地接過東西,眼睛盯著香菱手中嫩綠色的兩件肚兜,不由得心中一喜。
她早前還在憂心要拿什麼才能使趙大娘滿意,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功夫。
剛剛她親耳聽見莫安溪說要放進柜子里,到時候仔細看著香菱放哪個柜子里,晚上就好動手了。
入夜,圍牆外更夫打過三更天,清脆的竹筒聲在偌大的後院宅門中流轉。
當下無人,只月夜中閃過一個黑影。
黑影的身手不算敏捷,步履細碎一看便知是個女子。
「魚來了。」
莫安溪坐在屏風后,慢慢地喝著茶,目光借著月色看向小心挪動的人影,等到人影拉開衣櫃的一瞬間猛地大聲喝道:「捉住她!」
突然的一聲爆喝嚇得小翠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四周燭光亮起如同白晝,還有幾個身材粗實的丫頭圍了上來。
莫安溪從屏風後走出來,盯著小翠卻不說話。
小翠看著周圍的人,心裡發憷,可是也不敢暴露背後的人,便強壯著膽子道:「小……小姐,你怎麼那麼晚都還沒休息?」
莫安溪聞言一笑,走到塌上坐下,有別的丫頭把茶端過來。
「那你又為什麼還沒睡啊?」
小翠咽了咽口水,乾笑著道:「我想起來有件事,便回來看看,怕出了差錯。」
莫安溪煞有介事地點頭,看似認真地問道:「你說的那件事,是不是和這個東西有關啊?」
話音剛落,香菱便把今日故意拿出來的肚兜丟到小翠面前。
絲綢肚兜輕盈,卻依舊把小翠嚇得渾身發抖,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只想求饒,便突然放聲哭喊著道:「小姐……小姐,我錯了!小姐,求你原諒我!」
一邊哭,一邊往莫安溪的腳邊爬過去,卻被香菱先踢開了。
莫安溪沒想到她那麼快就堅持不住了,可是這突然放開的聲音也顯得太過拙劣了。
都到了這地步了還想叫人通風報信嗎?
沒想到小翠看著乖巧老實,心眼倒是存了不少。
莫安溪也沒心思拖下去了,擺手道:「都進來。」
小翠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原本在外接應她的人被捆得像是粽子一樣扔了進來,嘴裡還塞著一塊破布,正嗚嗚嗚地叫著。
最後的希望破滅了,小翠如同一個失去了靈魂的娃娃癱軟在地上,身體抖得如同篩糠,嘴裡正喃喃地說著什麼。
莫安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掃了一眼被叫醒的眾人,不緊不慢地道:「今夜裡抓了兩個人現行,但是呢,我知道還有其他人在。」
啪。
一聲清脆落下。
「現在自己站出來承認,我可以輕饒,若是給我查出來……」
莫安溪話語一頓,清冷的黑眸閃過一絲狠厲。
眾人被她的目光嚇到,均是一震,全都低下頭繃緊了身子站著。
死亡一般的寂靜在散播,終於有人沉不住氣跪倒在地上,哽咽著不敢出聲。
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
接連一刻鐘里就有五六個下人跪下來,低著頭等候發落。
莫安溪對這個場面早有準備,但看著這些平常自己身邊慣有的人跪下了,還是耐不住心裡有些酸澀湧上來。
她深吸一口氣,目光再一一落在跪倒一起的下人身上。
許久,她淡聲道:「對我忠心的人,我會重用,我會有賞,那些背叛我的,我也一個不會放過!」
話音剛落,連同小翠和在外放風的人一起,所有安插在海棠苑的眼線都被抓了起來,按住雙手,等著莫安溪的發落。
有幾個膽小的已經忍不住哭起來了,正掙扎著想莫安溪放過他們。
「這些人全都臉上刺青,送到田地里做工。」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是一震,原本想著莫安溪再處罰也不過是讓他們去做粗使活兒,怎麼也不會離開這宅子的,沒想到竟然會直接送到莊稼上去。
這一去,可是回不來了啊!
可是也不等他們求情,莫安溪的人已經把他們帶下去,連夜讓人送走。
等人都走了以後,莫安溪才把目光看向剩下的人,語氣依舊輕飄飄地:「他們先對我不仁,我也不會對他們有義,你們以後跟著我,只要忠心,我就不會虧待你們,若是再有誰膽敢勾結旁人,就休怪我無情!」
「是……」
其他人心裡對發配田地還是心有餘悸的,這會兒大氣不敢出一個。
莫安溪擺手打發了眾人,香菱也在她的授意下出去了。
今夜裡的事情,一定會傳到趙大娘那邊去的,恐怕有一場硬仗等著她了。
莫安溪看向窗外,月色正好,枯枝上站著幾隻小鳥。
她靜默了會兒,香菱回來不久,正在身後站著,低聲問道:「東西有找回來嗎?」
香菱搖頭,低聲道:「沒有,翻遍了東西,也沒找到那方帕子。」
莫安溪聞言眉頭一皺,卻沒再多說,只讓香菱服侍她睡下。
小翠那邊沒找到,難道已經送到趙大娘那邊了嗎?
可是一方手帕而已,也不能說明什麼,趙大娘難道還能強行污衊她嗎?
第二天起來,院子里比之前少了人,但是看上去卻比從前舒服多了。
跟著她久了,院里人都知道她的習慣,經過昨晚上以後,這些人也不敢再有異心,全都盡心儘力地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