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婚禮,寒涼人心[VIP]
人算不如天算,凌翹早聰明也沒有想到,噩夢會來得這樣快,在那日何若惜到來后的幾日中,她正沉思著要不要告訴花緋色這些事情,然而,她還來不及聯繫花緋色,卻猛地聽到了父親失蹤的消息.
宮外傳來父親前往難定的路上遭遇了劫匪,遇劫現場不遠處的山崖旁發現了凌府的馬車,隨行的人全部下落不明,包括父親。
消息傳來,凌翹傷心欲絕,趕回凌府卻早已人去樓空,喏大的凌府在短短半個月內成了一座無人的府邸。看著府中熟悉的一切,凌翹手足冰涼,暈倒在地。
這一暈,便是數日,好不容易才醒來,人卻木然若行屍走肉,心中滿是父親那慈祥的面容,壓抑了良久的淚水這才洶湧而出,卻無法減少心中的傷痛半點。
父親生死不明,至此一直支撐著凌翹的精神支柱終於崩潰,她無法相信父親已然離去,更無法相信,命運會對她如此的殘酷。或許是良心發現,或許是因為心中有愧,皇上在知道凌勻遭遇不測,凌翹病重在床,與柳妃前來探望之後,便下旨讓宮中任何人不得打擾凌翹養病,甚至與司空明恆的聯姻之事亦以凌翹身子不適為由,延遲了婚期腦。
凌翹所住的寢殿至此終於完全安靜了下來,而她亦留在房中半步不出,甚至連期間花緋色與花諾然前來探望亦避而不見。失去父親,失去唯一的親人,她悲痛欲絕,難以接受,暫時無心去想自己今後的處境,更無心去想任何身外之事。
日子如水般過去,一轉眼,新年已過,這日,在於迎來了花緋色與何若惜的婚期。
凌翹呆坐在房中,聽著外面隱若的鼓樂絲竹之聲,心中驚覺,哀傷莫名,這才記得,那日何若惜交代之事,可惜,她沒有來得及與花緋色說,如今想起,已婚期在即,為事已晚軼。
只是心中想起何若惜那可憐的身世,不無同情,唯有心中祝福花緋色能夠待她好,免得那凄苦之人再受苦難。
身為公主,凌翹一早便接手聖旨前往禮堂觀禮,然而,令她萬萬想不到的是,在禮堂之上,那司空明恆竟無恥於廝,他帶著侍衛,大大咧咧地闖進了禮堂,語了話間,舔油加醋,惡毒至極,臨了大笑幾聲,指著渾身瑟瑟發抖的新娘子嘲諷道「這個賤人床上功夫妙不可言,二王爺今後有福了」說完,便大笑離去,囂張猖狂至極。
重賓客張口結舌,德妃臉色難看,皇上卻一言一發,陪笑將司空明恆送離。花緋色臉色陰沉嚇人,一言不發,當眾扯下胸口的大紅花球,扔下喜袍重重擲在地上,旋即拂袖離去,將新嫁娘獨自一人晾在喜堂上,再也不見蹤影。
婚禮不歡而散,成了永安的一個大笑話,雖然皇上下令封口,可是永安的卑微與當今皇上的懦弱,卻仍然是傳了出去。
夜,冰涼如水,寂靜無聲。房中龍鳳蠟燭幽幽燃著,影在窗上那大紅色的喜字,卻了無生機。
凌翹陪伴著何若惜坐在冰冷的床褥上,握住她冰冷無無溫度的縴手,緊緊攥在掌心。看著何若惜那蒼白流淚的容顏,她沒有說任何安慰的話語,因為此刻對這個可憐的女子來說,任何的慰籍都是那麼蒼白無力,心中是屈辱與傷痛,將成為心底的噩夢,一生也洗刷不掉,揮之不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何若惜終於哭累了,斜靠在凌翹的懷中,默默地流淚。時辰已不早,凌翹掏出秀帕為她拭去臉上的淚痕,輕聲安慰「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再傷心下去,那惡人分明是不想你好過,你越是傷心難過,他便越是高興,你又何必如了他的意?再說,這是二國聯姻,事關重大,你是被他所逼,並不是你的錯。二皇兄也只是一時想不開而已,日後明白過來,自然一切都會好」
何若惜渾身戰慄不止,淚眼朦朧的雙眸有著深深的絕望,哽咽著道「我今日在大堂上令他當眾蒙羞,他又怎會再要我?安國公主,我知道你是好人,你與我不同,好人自有好報,願你不要像我這般,今後能與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攜手白頭到老那畜生不是良人,他縱是迎娶了你,亦不會對你好」
凌翹心中酸澀,張手將她攬住,喃喃道「我縱是心裡有千百個不願,卻亦無可奈何。陷在其中,身不由己。你別為我擔心,我縱是被逼嫁他,亦不會讓他好過。人不過一死,生前無奈,莫非死還不容易么?」
何若惜蒼白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輕聲道「但願好人有好報,你這樣好的人,那畜生配不上你。答應我,不到萬不得己,萬萬不可輕生,為一個畜生沒了性命,不值。」
凌翹默然不語,她雖有心反抗,但是今日在大堂之上,皇上的舉動卻令她寒透了心,她從來不知,永安的皇帝是一個如此懦弱無能之人,被人當眾侮辱,卻仍然能夠忍得下去。或者,在他的眼中,什麼面子,什麼國體都已不顧,他所為的,只是穩坐龍椅,保持他的江山社稷,保持著他高高在上的地位。
司空明恆雖然為人卑鄙無恥,卻有一句話說得很對,永安皇帝確實是懦弱無能,昏墉至極。同是父子,凌翹想起當年花諾然登基的意氣風發,他的父皇卻是與他相差甚多。這不知是永安的悲哀還是局勢所迫的無奈。
「我沒事了,你不必為我擔心,現在時候已經不早,公主你還是先回去歇息罷。」
見她強顏歡笑,凌翹心中不忍,道「今夜我留下陪你。二皇兄不回,我與你正好有個說話的伴。」
然而何若惜卻拒絕,哽咽著道「他不會再回來,你先回去罷,我想靜一靜」
凌翹心中嘆息,被她再三拒絕,雖然放心不下,卻亦不好再強行留下,她叮囑伺候的宮人小心看住,便離開了那間令人壓抑充滿悲傷氣息的新房。
成親是人生大事,洞房花燭亦是人生的另一個開始,只是,在凌翹的心中,這喜慶的一幕卻成為了永久的噩夢。在前世,她死在自己與花諾然的洞房花燭之夜,在今生,她親眼看到了花緋色的無奈憤怒與何若惜那冰冷凄然的淚水。那無助凄楚的淚水,彷彿一根根鋒利的刺,直刺在凌翹的心頭。那股說不出的漢涼,一直滲入骨髓,直入心底.
人性醜惡,或者何若惜的今日,便是她他日活生生的影子,人活著,總是有著太多的無奈與不甘,卻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而她,此刻就如一葉漂泊掙扎在逆流之上的扁舟,一不小心,就會連人帶舟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一死百了,縱是她再不甘卻又能如何?
回到寢處,不見秀姑那勢利的嘴臉,伺候的宮人立在殿外,凌翹身心俱疲,徑自回屋躺下,卻不防被褥中伸出一雙手,摟上了她的腰肢。
「誰?」凌翹嚇了一跳,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別動,凌翹,是我。」溫柔的低語在耳邊響起,那熟悉的聲音,那久違的溫暖讓凌翹在瞬間濕了雙眸,她轉身撲向他的懷抱,淚水奪眶而出「是你」
他緩緩摟上她的雙肩,將她緊緊地攬在懷中,聲音輕柔彷彿怕驚嚇到她「別哭,怎麼一見到我就哭?」
洛寒,這個她無意遇上的少年,總是在她最傷心無助的時候為她帶來一絲溫暖,他的氣息,他溫柔的話語,總是能夠輕易融化她的偽裝,融化她那顆冰封的心。
隱忍了許久的淚水,傾瀉而下,堅強的偽裝蕩然無存,此刻只剩下柔弱,凌翹聲音哽咽「你不是說要回家么?怎麼來了?」
他修長有力的指尖輕輕為她拭去臉頰上的淚水,笑得揶揄「放心不下你,所以便來了。我說過,在你需要我的時候,我總會陪在你身邊。」
壓抑在心底的淚水被哭出來,凌翹的心情平靜了一些,面對他那溫暖的笑容,她忽然心中急劇而跳,蒼白的臉上有了一絲紅暈,極不自然地別開臉,哽咽著惱道「不要臉,誰需要你?是你總粘住我不放」
話未說完,卻被他緊緊箍住,壓在床上,溫熱的氣息輕拂耳鬢,他貼在她的耳邊吶吶道「看到你這樣傷心,我心都碎了。凌翹,答應我,以後別什麼都埋在心裡,有什麼事擔然告訴我,讓我來為你分擔,即使你要傷心,要哭,也在我的懷裡好么?我不願,再看到你如此無助」
轟然一聲,仿似靈魂在顫抖,又似在瞬間心底湧起了無盡的喜悅之情,凌翹緩緩攀住他的脖頸,一股酸澀之意在瞬間堵在心頭。這個霸道而又溫柔的少年,總是令她如此感動,今生她心已死,本無意再愛人,可是,此刻,她卻無法說出任何拒絕的話語。
她不是冰冷無情毫無感覺的事物,她是人,有血有肉有自己情感思想的人,他的一次次細心呵護,他話里話外的意思,她又如何不明,如何不知?只是,她真的可以么?可以與他重新開始么?
PS:三千字奉上,另一更在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