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我不是「富二代」

第012章我不是「富二代」

張慶把奧迪車停在停車場一處十分醒目的位置,周圍也有一些車子,大部分是普桑、奧拓、夏利,少數幾輛桑塔納2000、吉普,一輛嶄新的別克,兩輛塗著煙草專賣的公車,甚至還有一輛桑塔納警車。

1999年,在南州能買得起私家車的人還是家鳳毛麟角,有車的人非富即貴,這輛嶄新的奧迪A6一出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艷羨的有之,嫉恨者有之,冷眼看熱鬧的,裝作無所謂的,不一而足,煞是熱鬧。

三個臂戴紅袖章、負責維持秩序的學生幹部跑了過來,一個矮胖眼鏡男揮手示意張慶停車的位置有些突出,讓他往後倒一點,張慶根本不予理睬,瀟洒地掏出一個銀質煙盒,抽出一根香煙在煙盒上慢條斯理地頓著。

眼鏡男的權威受到挑戰,頓感臉上無光,一時衝動地想過去拍打車窗,被兩個同伴死死地拽住了。幾個人嘀咕了一陣子后,矮胖的眼鏡男狠狠地瞪了眼奧迪車,悻悻而去。

張慶一連頓了三支煙,並不吸,而是捏在手中朝著那棟老樓虔誠地拜了三拜,這才把三支香煙分了,一人一支。

「這兒以前是人民銀行的辦公大樓,後來划給南州學院。你瞧瞧咱們停車這地方,抬頭見銀行,還是銀行中的銀行。多好的兆頭,要我挪車,我-去-他-媽-的!」張慶解釋了為何把車停在這兒的原因,然後問王大成:「準備好了沒有?」

王大成點點頭,扣上墨鏡,整理了一下領帶,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先是霸氣地四顧一掃,然後邁龍行虎步走到車門前,用身體半遮擋住車門,又是凌厲地四顧掃視,待賺足了眼球后這才移步輕輕地拉開車門……

張金生尷尬地發現他現在就像馬戲團里的那個小丑,受萬眾矚目。

「下吧,不下更尷尬。」張慶笑嘻嘻地催促道。

「我算是被你們害死了。」張金生推門而出,健步向廣場中心走去,快的像一個逃犯。他始終低著頭,但他知道此刻他的身上背負著的目光何止千萬道。

張金生面紅耳赤地想:低調,低調,一定要低調。悶聲發大財,我不需要關注。

在哼哈二將的隨扈下,低調到世人皆知的張金生很快找到了政法學院法律系設的接待點,拿出錄取通知書開始辦理入學手續。

本系一個大三女生帶著張金生跑了幾個地方后,忽然失蹤不見了人影,再一找原來被張慶請去喝冰汽水了,兩個人有說有笑前世有緣今生重逢似的,完全把需要幫助的「老大」丟在了一邊。張金生正覺得有些無奈,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朝他走過來,問道:「你是丹江縣來的張金生?」

張金生說:「是,請問你是?」

「陳墨,丹江縣果園鎮的,今年讀大三,我們同一個學院,我是行政管理系。」

張金生趕緊雙手握住陳墨的手:「老鄉好,學長好。」

「你是從湖濱中學考上來的?」

「是是是,今年運氣真是好的不像話。」

望著一臉謙卑的張金生,陳墨哦了一聲,心中不免高看了兩眼,湖濱中學的赫赫威名,他豈能不知,那可是個地地道道的「黑窩」啊。張金生能以應屆生的身份考上南州學院,不得不說這小子有兩把刷子。

寒暄兩句,陳墨瞅了眼正跟女生聊的熱火朝天的張慶和叉著手綴在後面的墨鏡男王大成:「這兩位是……」

「兩個朋友,愛玩,今天玩過火了。」

陳墨笑了笑,對張金生說:「我來幫你辦手續。」

南州學院是個老牌學校,機構龐雜,冗員眾多,入學的流程也設計的很繁瑣,即使有陳墨幫忙,一套走下來,張金生的衣裳也汗透了。幫忙拿到宿舍鑰匙,在宿管處領了被褥和臉盆等物品后,陳墨跟張金生握握手:「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有事到7號宿舍樓找我,我住302室。」

送走陳墨,王大成覺得自己表現的機會到了,扛起張金生的行李就去了3號宿舍樓。

這是一棟建於二十世紀七十年代的筒子樓,格調壓抑,樓道昏暗,走廊里瀰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尿騷.味,廁所和水房是共用的,一間二十平米的屋子裡排著四張雙層鐵床,靠窗一張條形桌,八個人每人一個凳子,兩個鐵制的洗臉架和一排固定在牆上的衣帽櫃。因為房間格局所限,衣帽櫃只有七個,這就意味著八個人里會有一個人沒有衣帽櫃。

張金生是第一個報到的,八張床鋪隨他挑,衣帽櫃也隨他用。王大成做主替他挑了左手靠窗的上鋪,然後就開始爬上爬下鋪床疊被,這期間宿舍其他舍友也陸續到來,用帶有明顯家鄉口音的普通話相互介紹自己。

寢室一共八個人,連張金生在內已經來了七個,還剩一個沒到。這個人的出場有些與眾不同:先是一個三十多歲、戴眼鏡、穿白襯衫的儒雅男子提著兩個旅行包進來,笑呵呵地向眾人點頭致意后,放下兩個旅行包,回身出去又接進來兩個大旅行箱,接著就是一個四十齣頭穿T恤的壯漢扛著一個特大號的旅行箱擠進來。最後他才出場:個子不高,瘦,白白凈凈,一身名牌,腳上蹬著錚亮的圓頭黑皮鞋。

來人十分客氣,和每一個室友握手介紹自己,鞠躬為禮,謙遜的讓人彆扭。

「胡煉,余江人,請多多關照。」

胡煉和張金生握手時,目光瞄的卻是站在張金生身後面目冷酷的王大成,他握手時肢體語言很豐富,面部表情更豐富,但手卻是軟綿綿的,帶著些敷衍。

他來的最遲,八個衣帽櫃現在只剩下零個,那個戴金絲眼鏡、穿白襯衫的男子就微笑著和其他人商量,希望能給胡煉勻一個。

一個黧黑且瘦的中年漢子爽朗地哈哈一笑,指示他的兒子把東西搬出來,兒子嘴裡剛有一句不滿,那漢子就瞪起了牛眼,於是父子倆一起動手把塞進衣櫃里的東西往外掏。

張金生對胡煉說:「若不介意,我們倆合用一個柜子吧。」

胡煉眼睛一亮,說:「那好啊。」

扛旅行箱的中年漢子不情不願地接過張金生的鑰匙,打開櫥櫃,然後皺起了眉頭——胡煉帶來的行李,不要說跟人合用一個衣櫃,就是單獨用一個也塞不下。

那個黧黑中年漢子見狀,立刻討好地說道:「我們東西少,用不了這麼大的柜子,要不我家發子跟這位張同學用一個,把這個讓給衚衕學?」

這顯然是解決問題的一個好辦法,大家都沒有意見。

安頓好后,已是晚飯時間。彼此都還不熟,自然是各吃各的。

胡煉沖張金生點點頭,帶著兩個隨從下樓去了。一直站著沒吭聲的王大成對張金生說:「這個叫胡煉的是個當官家的孩子,他老子好像是個副縣長。」張金生淡淡一笑:「看出來了,是個官二代。」然後對王大成說:「走,去食堂吃飯,我請客。」

王大成卻掏出一張磁卡,用寢室的電話給張慶的BP機留了個言,約他在一號食堂門口見面。張金生問:「他不是有手機嗎?」王大成很貼心地說:「掙錢都不容易,省一點算一點唄。」轉身剛要出門,身後電話鈴就響了,是張慶打過來的,原來這傢伙已經跟那個迎新的女生在食堂包間吃上了。

「重色輕友的傢伙。」王大成憤懣地掛了電話,對張金生說:「我們去吃,不管他了。」

用新領的卡打了兩份飯,飯量很足,菜也不錯,兩塊五毛錢可以打兩葷兩素,而且湯是免費的,張金生和王大成有些感慨,自幼在家,出門打工,可從沒吃過這麼好的飯菜。

因為感慨故而遲遲沒有下筷,二人的怪異舉動引起了鄰座幾個學生的注意,一個輕蔑的聲音哼道:「有錢人家的大少爺,上個學還帶保鏢,真夠裝的。」

「就是,就是,山珍海味吃慣了,怎麼能吃慣咱們這兒的豬食?」

「富二代」這個詞還是若干年以後才大行於天下的,這個時候的有錢人家公子,都是冠之以「少爺」之名。

張金生萬萬沒想到自己竟有一日會享此大名,他心裡一陣好笑,就算自己能窺破天機,攫取異於常人的財富,終成一代豪富,但「少爺」兩個字卻是萬萬當不起的,要當那也得是「老爺」嘛。

問題自然是出在王大成的身上,白襯衫、藍領帶、大皮鞋、大哥大這些裝備就夠扎眼的了,吃飯的時候竟然還把墨鏡扣在臉上,也不怕光線黑把飯塞進鼻孔里。

「把墨鏡摘下來。」

「沒事,不誤吃飯。」王大成淡淡地說道,一股冷酷的殺氣悄然盪開。

張金生表示無奈,王大成這麼折騰,九成九是張慶出的主意,張慶這傢伙現在已經進入生意人的角色,懂得了什麼叫「裝腔作勢」。

「我去買杯可樂。」張金生起身來到食堂門廳,那裡有個散裝可樂機,一個戴眼鏡的矮胖男生腰間別著walkman,耳朵里塞著耳機,一邊懶洋洋地打理著生意,一邊有韻律地抖著腿。

「來兩個中杯可樂,謝謝。」張金生盯著飲料機上的價目表,把磁卡遞給矮胖男生。

矮胖男生翻眼瞅了瞅張金生,打了四塊錢,遞過來兩大杯可樂。

「不是一塊五一杯嗎?」張金生指著機器上的價目表問。

「大杯可樂一杯兩塊,小本經營概不還價。」

「可我要的是中杯可樂。」張金生沒有退讓。

矮胖男生把耳機從耳朵里拽出來,氣勢洶洶地說道:「我說你是怎麼回事,大杯可樂喝了會死啊?」

張金生愕然之際,一個胖乎乎的女生趕緊跑過來,把矮胖男子擠到一邊,向張金生賠著笑臉說:「對不起,對不起,我給你換。」

張金生卻說:「算了,不用了。」

回到餐桌旁,王大成問:「要不要我出手?」

張金生問:「你打算怎麼出手?」

「我去給你換兩個中號杯,而且讓他退一塊錢。」

張金生咳嗽了一聲:「算了,一個殺手不應該為這種小事出手。」

這回是王大成先憋不住了,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因為周圍有人圍觀,所以他很快就由正襟危坐起來。

「我說你累不累啊?」

「不累,我覺得這樣挺好。」

來來往往的學生都對這個「冷酷的殺手」投以敬畏的目光,這讓王大成很享受,他沉浸在這種虛幻之中,這頓飯因此吃的無比彆扭。

張金生卻舒舒服服地享受了在南州學院的第一頓美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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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掘金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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