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追求與放手
凌瀟木走後,張金生把黃美蘭的那本小說翻了一遍,不知不覺就到了黃昏。
他感到奇怪,今天下午怎麼這麼安靜,沒有電話,也沒有人來找他。
這種安靜讓他很不適應,想了想,他還是抓起電話撥了陳眉嘉的手機。
陳眉嘉小聲說:「我在開會,等會。」
電話剛掛斷,宏圖公司的陳安華就敲開了門。
宏圖公司主打教育圖書,少不得跟政府打交道,所以應酬素來很多,晚上就有一個很重要的應酬,陳安華想請張金生參加。
張金生想了想,說:「好。」
這邊陳安華剛走,那邊陳眉嘉就把電話打了回來,電話里她的語氣很輕鬆。
張金生卻有些緊張,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陳眉嘉道:「好久沒聯繫了,你還好嗎?」
張金生道:「對不起,最近不是不想給你打電話,而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聽說你繼續留校深造。恭喜你。」
陳眉嘉道:「恭喜什麼呀,我是一個懦弱的人,一想到要獨自面對很多事,我就心虛氣短,所以繼續躲在山洞修鍊,再混兩年吧。」
張金生猶豫了一下,問:「上次的事,很對不起。我其實。」
陳眉嘉道:「沒什麼,都過去了,還是不要再提了。」
張金生道:「不,你誤會了,我是說上次你回南州那件事,那天我本來是打算去的,真是對不起。」
陳眉嘉道:「沒什麼,你忙嘛。」頓了一下就說:「我要走了,晚上教授請吃飯。回頭再聊。」
結束通話后,張金生好半天才放下電話。
晚上跟教育廳的人吃飯,張金生喝了點酒,回去的時候,走到十字路口忽然不知道該往哪去,猶豫了一下就掉頭去了機場。
四個小時候,當陳眉嘉和幾個同學扶著有幾分醉意的教授回到校園時,一眼看到了站在校門外的張金生。
同學很貼心地丟下了她,攙著教授回校。
張金生把手裡的花遞給她,陳眉嘉接了,問:「你晚上過來的?」
張金生道:「是啊,是不是有點傻?」
陳眉嘉沒說什麼,二人沿著校門口的馬路走了一程。
張金生道:「去我那坐坐吧。」
陳眉嘉笑道:「你真的不懂女人。」
張金生道:「我是不太懂,我,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陳眉嘉道:「謝謝你來看我,謝謝你的花,再見。」
陳眉嘉走了,丟下自以為是的張金生在深夜的街頭。
「她竟然說我不懂女人,我,好像真的不懂女人。」張金生忽然充滿了極度的沮喪。
夜半三更,喝的醉醺醺的張金生被寧丹藍撿了回去。
酒醉心裡明,張金生把頭埋在寧丹藍的懷裡哭訴自己被人無情地鄙視了。
寧丹藍坐在地上,撫摸著他的臉,認真地說:「她說的沒錯,你的確不懂女人的心。你就是個自以為是的混蛋。雖然有點小可愛。」
張金生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腦袋還是疼的厲害,寧丹藍上班去了,她的新公司剛剛開業,十分繁忙。
她給張金生準備了早餐,和一張紙條,上面寫道:我覺得她說的沒錯,但你還有救,別自暴自棄,振作起來。吃了早飯趕緊找她去吧。
張金生苦笑一聲,嘆了口氣,這趟北京之行實在是太失敗了。
他吃了寧丹藍為他準備的早餐就打車去了陳眉嘉的學校,車子到了門口,張金生卻沒有下車,而是對司機說:「算了,去機場。」
此後半個月時間裡,張金生刻苦工作,不談情愛。
張超越向張金生訴苦,說北京寧總公司的設計圖質量不高,客戶不是很滿意,問他是不是另外尋求合作夥伴。
張金生沒有同意,事後給寧丹藍打了個電話,寧丹藍聽了很難過,當天晚上就過來了,張金生把張超越叫過來,三個人坐下來好好研究了一番,發現不是寧丹藍的業務水平有問題而是南州人的欣賞角度跟京城不同,寧丹藍當下決定在南州成立辦事處,就地招聘設計師,為南州人量身定做。
事情說完,張超越就走了,寧丹藍要去住賓館,張金生道:「對不起。」
寧丹藍道:「沒誰對不起誰的,其實我倒覺得這是一個非常不錯的結果,至少我們還能做朋友。」
寧丹藍告別張金生后,偷偷哭了一場,然後擦乾眼淚,卻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輕鬆。
第二天一早,張金生囑咐鹿佩佩跟寧丹藍聯繫一下,幫助她解決一些實際困難。
忙了一上午,中午休息的時候,張金生給陳眉嘉發了個簡訊,是個很乾凈的笑話。
陳眉嘉很快回了一個笑話。
張金生就把電話打了過去,陳眉嘉很溫柔地問:「幹嘛?」
張金生道:「我們談戀愛吧。」
金輝大廈破土動工之後,張金生去了趟香港,是受何美鳳之邀。張金生參觀了何家在香港的產業后,對何美鳳說:「能與貴公司合作是我的榮幸。」
何美鳳道:「張生對香港的觀感如何?」
張金生道:「我記憶中的香港還是八九十年代港片里的香港,但這裡已經尋覓不到了。」
何美鳳道:「張生也喜歡電影,如果你願意我可以介紹介紹幾位娛樂圈的朋友給你認識,或者你一眼就能認出他們是誰呢。」
張金生道:「不不不,電影是電影,是夢,是回憶,如果見到了真人,就毀了我的夢,還是不見的好。」
何美鳳道:「你遠道而來,作為東道,我總得拿出點什麼特別的東西來招待你,說罷,你想嘗試點什麼內地沒有的東西。」
張金生道:「香港盛產美女,要不我們去逛街吧。」
何美鳳道:「沒想到張生是一個如此熱愛生活的人,但是很可惜,我是一個很無趣的人,竟然不知道逛街的樂趣,不如我陪你去澳門玩玩。」
張金生道:「開玩笑的,我們找個射擊場吧,我有些手癢。」
不久前,張金生在一位警隊朋友的引領下在南州警用射擊場過了一把癮,現在對打槍興緻很濃。
但整個南州類似的射擊場太少,張金生也不好天天去麻煩那位朋友。
有人推薦說香港有幾家很不錯的射擊俱樂部,張金生對香港不熟,但相信何美鳳一定能滿足他的這個小願望。
何美鳳陪張金生去了離島的一個射擊俱樂部,在她的引薦下,張金生入了會,辦了貴賓會員卡,並擁有了一個私人教練。
張金生沒想到何美鳳也是這傢俱樂部的會員,而且槍打的極好。
離開俱樂部后,張金生連喊過癮,又誇讚何美鳳槍打的好,何美鳳道:「我在美國時,家裡要給我配一個保膘,我說天吶,這不是害我嘛,這等於是告訴別人,嗨,這個中國妞是個有錢的富二代,你們來綁架她吧。所以我拒絕了,但我心裡其實又是很害怕的,所以到了美國后,我就買了槍,並經常訓練,當你掌握了射擊的基本技巧並擁有自己的槍支后,你的膽子就會大很多,因為槍能讓你變得強大起來。」
張金生道:「美國,你提醒了我,我要在美國買一處農場,並把那裡變成我的射擊運動場。」何美鳳道:「天吶,你應該是一個職業軍人,而不是一個成功的商人。」
回到港島時,天空飄起了小雨,何美鳳邀請張金生去她的公寓做客。
張金生道:「美鳳,我很珍惜我們之間的友誼。」
何美鳳道:「別傻了,男女之間哪有什麼友誼,不是情人就是路人,你自己選啊。」
張金生道:「好吧,let』sgo。」
從香港過關到深圳,張金生打了林則東的電話,但不巧的是林則東去北京了。
回到南州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張慶去美國買一處農場,建設他的射擊運動場。張慶道:「好事啊,借你這股東風,我索性辦出去得了。」
張金生道:「是有這個意思,這個農場以你的名義買,如果投資不夠,再購買一點其他什麼固定資產,總之你儘快辦出去,這樣進可攻,退可守,干這行還是要多留個心眼。」
張慶說干就干,三天後就跟團去美國了。
第二天十點,張金生來到金環大廈會議室,參加一場高層次面試會。金輝投資集團總裁沈嫣紅、常務副總裁蘇明輝、便利店板塊負責人陳招娣和集團人力資源總監胡建為面試官,招聘幾個總監以上級別的高管,來參加面試的都是行業精英。
面試會由胡建主持,沈嫣紅親任主面試官。
張金生沒有參與,他和幾個工作人員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冷眼旁觀。
既在觀察面試者,也在觀察面試官。
面試進行到一半時,鹿佩佩走了進來,坐在他的旁邊,遞給他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有人找,江大,周。
張金生就走了出去,周雨菡在另一個會議室等張金生,張金生叫她去辦公室,她不肯,說是來跟張金生道別的。
張金生問:「我給你打電話你為什麼不接。」
周雨菡說:「我怎麼接,接了又能怎樣?」
張金生道:「我真的很抱歉,是我辜負了你。你有什麼需要儘管說出來,我會盡己所能……」周雨菡擦了把眼,搖搖頭說:「沒有,我只是覺得很傷心,在一起那麼久到頭來竟會是這樣的結果,我太天真了。」她又說:「我性格不好,以前有許多做的不好的地方,原諒我,希望我們以後還能成為普通朋友。」
張金生道:「那是一定的。」
周雨菡站起身來,說:「我走了,你多保重。」
張金生說:「我送送你。」
周雨菡道:「不用了,我男朋友在樓下等我。」
張金生才不信她真的有男友,就從另一部電梯提前下了樓,坐進了自己的車。
他看到周雨菡和一個男生從大廳里走出來,上了一輛白色轎車,開出了大院,張金生隨即跟了過去,白色轎車出門后直奔火車站而去,到了站前廣場,停車,男子先下車打開後備箱取出一個行李箱交給周雨菡,周雨菡則給了他幾張鈔票。那男人便開車走了。
張金生冷笑了一聲,開門跟了過去,他在車站廣場上追到周雨菡,一把搶過她的行李,說:「跟我回去。」周雨菡一下子哭了出來,大喊放手,跟他爭執起來,廣場上幾個巡警立即趕過來,詢問他們怎麼回事。
張金生道:「她是我女朋友,吵架,賭氣要回重慶,我來接她回去。」
警察問周雨菡是怎麼回事,周雨菡只是哭。
警察便說:「公共場所注意點影響。」便走了。
張金生把周雨菡勸上汽車,帶她去了附近一間賓館,開了房間,周雨菡坐在床上低著頭,什麼也不說。張金生叉著腰站在她面前,說:「我知道你心裡委屈難過,我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你好,說好合好散你會覺得我虛偽,但我既然不能給你承諾,也只能說這四個字。」
周雨菡道:「金生,我只想知道,除了肉體上的愛,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哪怕一絲一毫。」張金生道:「沒有,請原諒。」周雨菡嘆了口氣,說:「我明白了。你能來見我,我很高興,也很知足。你有你的選擇,你的不得已,我不怪你,其實從一開始我也就沒奢望能有什麼結果,但我還是傻乎乎的幻想著會有奇迹發生。算了,不說這些了,你把我帶到這來想做什麼?」張金生打開包,取出一張銀行卡。
「我知道這麼做近乎無恥,但還是請你收下,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我實在拿不出別的東西來了,對不起,祝你能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張金生說完,拿起自己的衣服,想聽周雨菡說兩句,但她只是低著頭一言不發。
直到張金生走後許久,周雨菡才抬起頭來,她默默地拿起銀行卡,淚水卻奪眶而出。
這時候前台打電話來,告訴周雨菡她回重慶的機票已經訂好,問要不要送過來,周雨菡擦擦眼淚,說:「我自己去拿吧。」服務台說:「我們給您送去吧,另外把中午飯也送去,您吃完飯可以休息一下,晚上六點酒店會派車送您去機場,不會耽誤您的行程。這些服務都是張先生安排的,所有費用張金生已經預付。您還有什麼其他需要嗎?」
周雨菡無奈地苦笑了一聲,說:「沒有了。」
掛斷電話,她的淚水又流了下來。
幾天後,張金生找張慶核銷一筆一百萬的賬目,張慶用手彈了彈單據,說:「好手筆,敞亮!真的就這麼算了?」
張金生喝了口酒:「要不然呢?」
張慶不解:「其實我覺得你沒必要搞的這麼匆忙嘛,有新目標啦。」
張金生道:「我要結婚了。」
張慶倒吸一口涼氣:「誰?你別說,讓我猜猜是誰?」
「別猜了,是陳眉嘉。」
「啊,這,好吧,或許你是應該辣手斬情絲,陳老師,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搞的夠隱秘的啊,我們都被瞞的死死的。」
張金生道:「那是自然,因為我們還沒正式開始。」
張慶把這話琢磨了一下,拿了兩個杯子出來,問道:「為什麼是她呢?因為凌瀟木?你後悔當初優柔寡斷,錯失良緣,所以,但恕我直言,這樣做很混蛋。」
張金生道:「不,不,不全是為了她,一個男人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想成個家,這不過分吧,環顧四周,找個人結婚很容易,一抓一大把,但真正讓我動心的,只有她。拋去無聊的愛情,你幫我分析分析,娶她為妻究竟合不合適?」
張慶仔細想了想:「家世清白,知性優雅,鋒芒內斂,待人接物都上得檯面,除了年齡比你大幾歲,其餘的我看都挺合適。」
張金生道:「年齡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吧,她也就二十幾歲,正當年。而我,現在已經有些厭倦小花小草了,跟她們相處,心太累。」
張慶點點頭,遞了一杯酒給張金生,舉杯祝福:「預祝你馬到成功。」
寧丹藍在南州的辦事處成立那天,張金生沒有去,而是讓胡建和鹿佩佩代勞的,但當寧丹藍準備離開南州時,張金生卻又跑到機場去送她。
寧丹藍道:「你真是神鬼莫測啊。說罷,找我做什麼?」
張金生道:「你別怨我,我心裡很糾結。」
寧丹藍道:「陳老師是個好人,你別辜負了。」
目送寧丹藍走後,張金生出了候機廳,撥通了陳眉嘉的電話說:「明天我去北京,有時間出來見一面嗎?」
陳眉嘉道:「你老實說是不是已經到了我樓下。」
張金生道:「這回你猜錯了,我在南州,不過你要是想見我,天黑之前我就能出現在你面前。」
陳眉嘉道:「好啊。」
三個小時后,張金生到了陳眉嘉的樓下。
但陳眉嘉告訴他,她已經坐上回南州的火車。
張金生在她的宿舍樓下拍了張照片發給她,責問道:為什麼爽約?
陳眉嘉回:爽約的是你,我七點離校,那時候天已經黑了。
張金生道:你等著。
第二天上午,張金生驅車趕到工大陳眉嘉的家,卻在她家宿舍樓下看到了凌瀟木的車,張金生就打電話給凌瀟木問她陳眉嘉是不是回來了,凌瀟木笑著說:「你的情報倒是蠻準的,她昨晚回來的,你找她有事?」
張金生道:「沒什麼事,中午有空一起吃個飯吧。好久沒聚了。」
凌瀟木道:「恐怕不行,中午得去朱伯伯家,都說好了。」
張金生道:「那就晚上吧,晚上有空吧。」
凌瀟木道:「晚上你找她吧,我晚上有應酬,很重要的應酬,關係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