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尋找記憶
張金生嘆了口氣說:「你說一個女人若是連自己的男人都分不清,稀里糊塗的跟人上了床,這樣的女人還要得嗎?」
戴小竹道:「不許笑話我,我只是一個模糊的構想,又不是真的這麼想。再說,我認男人可不是光看外表,我會嗅他的氣味。」
她像一條淘氣的小狗在張金生身上嗅了起來,所幸有交警及時殺到,阻止了事態惡化。
張金生當然不會因為戴小竹的一句玩笑話,而阻止江乘四的歸來。
胡建當總裁,必然要用一些他熟悉的人,張金生也希望有個熟悉一點的人執掌人力資源部,畢竟人事從來都是大事。
江乘四來報到的第一天,張金生單獨跟他談了次話,事後交給了他一把鑰匙。
凌瀟木挺著大肚子遠涉重洋來看望張金生。
張金生心疼地責道:「你不要命了。」凌瀟木撫摸著圓滾滾的肚皮,幸福地笑道:「是你兒子非要來,我有什麼辦法。」
凌瀟木解釋洛杉磯的街道上有一種很奇怪的花,最近提前開放,花粉讓很多人過敏,她也過敏,所以就想出來避一避,想來想去還是回南州最合適。
張金生道:「既來之則安之,你先住下,我叫常雲子來做你的醫學顧問。」
凌瀟木道:「你又跟她聯繫了?」
張金生道:「你吃醋了?」
凌瀟木笑道:「滾你的,我是那種小氣的人嗎?」
張金生道:「她現在是城建醫院體檢中心的主任,跟我們公司業務上有往來,你不要介意,她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了,我們那一頁早就揭過去了。」
凌瀟木道:「我不聽這些,你快扶我去上廁所,唉喲,真是糟糕的很,老是憋不住尿。」
總辦主任安妮趕緊過來幫忙,凌瀟木道:「你是大主任,怎麼能勞動你呢,還是安排其他人吧,佩佩去哪了,怎麼躲著不見我呢。」
安妮聳聳肩:「佩佩姐已經高升了,在香港做老總呢,變成了香港人,不理會我們這些受苦受難的同胞了。」
凌瀟木悄悄問安妮:「佩佩說她奉行單身主義,真的假的。」
安妮說:「這個我可不敢打包票,也許是真的,也許是假的,當然您完全不必擔心她,因為她即便不是真的單身主義者也絕對不敢威脅您的正統地位,在大老闆面前,她就像只受驚的貓,時刻準備著跑路呢。」
凌瀟木笑了起來,又咳嗽起來,因為感到有些不舒服就被送去了城建醫院。
常雲子親自過去照顧她,她們以前見過面,現在也很聊得來。有道是三句話不離本行,聊著聊著就聊到體檢上來了,常雲子建議凌瀟木一定要定期做體檢。凌瀟木道:「我一直都堅持做的,以前在單位,後來去美國也定期做。但我們家那位就不行了,總是丟三落四。」常雲子笑道:「什麼丟三落四,他是一次都沒落下。但是……」她瞅瞅四下無人,向凌瀟木舉報說:「來我這體檢的那個『張金生』是個假的,那人長的跟他好像喲,中心的人根本分不清。後來我打電話問他,他承認是他的秘書。還要我替他保密呢。」
凌瀟木道:「竟然還有這種事,那你們也由著他?」
常雲子道:「他是客戶,客戶第一,客戶至上,我不但得由著他,還得替他嚴守秘密,所以這話只能告訴你,你千萬別說是我說的,否則我的飯碗就砸了。」
凌瀟木道:「他敢!你放心,我回去就批評他。」
常雲子撫摸著凌瀟木的肚子,說:「真好,人越大了越迷信,當初伯母說你們才是一對,我心裡還怨恨過,沒想到老人家的目光是敏銳的,你們真成了一對。」
凌瀟木道:「我們的事不值得羨慕,磕磕絆絆,盡折騰了。」
住了兩天院,常雲子打電話給張金生,讓他派人接凌瀟木出院,接電話的是一個自稱張金生秘書的女孩,因為電話的確是張金生辦公室的常雲子也就沒有多想,卻不想這一個疏忽凌瀟木就出事了,那輛來接凌瀟木的車在半道上追尾了,在巨大的撞擊力下,凌瀟木重重摔倒,流產了。
張金生趕到醫院時,胡建和安妮已經趕到,常雲子一臉的焦灼,連聲向張金生道歉,道:「是我疏忽,我應該直接打你手機的。」張金生道:「只是一場意外,跟你沒關係。」
凌瀟木因為懷孕時間太長,猝然流產情況十分危急,雖然經過南州最高明的婦科醫生的全力救治,保住了性命,卻永遠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以後再也不能懷孕了。
她看到張金生,哭的跟淚人一樣,張金生跪下來,抓著她的手,無言以對。
此後,張金生讓安妮和匆匆趕回南州的鹿佩佩輪流守護在病房,未得他的允許,不許任何靠近。
電話是戴小竹接的,車輛是她安排的,司機是車隊技術最好的司機,車輛也是凌瀟木平時乘坐的那輛房車,而且戴小竹在安排之前還電告了張金生。
一切看起來天衣無縫。
但張金生相信這是一個陰謀,他密召侯寶山對整件事進行調查。
凌瀟木度過了危險期,整個人的精神卻垮了,她的臉上再也沒有笑容,人變得獃獃的,不飲不食,消瘦的很厲害,她根本不跟外人說話,見到張金生只是哭。
張金生聽從常雲子的勸告,請了幾位心理醫生來做輔導,但效果一般。
聞訊趕來的沈嫣紅勸張金生說:「失去孩子,失去做母親的資格,對任何一個女人都是致命打擊,這件事急不來,為今之計,是你盡量抽出時間來陪伴她,只有你能搭救她。」
張金生聽從沈嫣紅的勸告,等到凌瀟木身體稍好一些的時候,就陪伴她遊覽他們曾經一起經歷過的地方,幫助她在往昔甜蜜的回憶中慢慢恢復。
他們的腳步走遍南州的大街小巷,尋找過去的蹤影,但急劇發展的城市,卻極大地抹去了這些痕迹,模糊了他們的記憶。
張金生又陪她去了杭州,去看他們曾經走過的地方,甚至還想去找以前她和郭瀾瀾住過的民宿,但可惜的是那裡已經拆遷,蹤跡全無。
張金生又陪她回到美國,重走新婚蜜月時的路線。
有一天他們來到挪威一家瀕臨海灣的酒店,這是他們新婚蜜月旅行時住過的地方,每天晚上他們都會坐在窗前,眺望海灣上星星點點的燈光。
喝著當地的酒,說著遙遠南州的故事。
這個地方留下他們太多的回憶,入住酒店第二天,凌瀟木的精神好了一些。甚至主動向張金生髮起邀請,跳了一支舞。
這無疑是個好兆頭,已經身心疲憊的張金生偷了個懶,趁著凌瀟木坐在椅子上玩手機的時候去洗了個澡。
這是兩個月來,她第一次脫離自己的視線。
洗完澡喊凌瀟木給他拿浴巾,卻得不到回應,他慌忙出來,卻看到窗戶開著,風一股股地吹進來,張金生慌了,急忙跑到窗口向下望去,碧藍的海灣渺渺茫茫,平靜的水面上似乎有一點漣漪。
而陽台上卻有一隻凌瀟木的拖鞋,鞋上放著她的手機。
張金生的腦袋嗡地一下,整個人都虛脫了,他瘋了一般回身,披上浴袍就往外跑,一開門卻把正要進門的凌瀟木嚇了一跳。
下一刻,張金生滿把地摟住了她。
凌瀟木望了眼窗子,忽然明白了什麼,笑道:「你以為我尋短見了。」
張金生道:「你把我嚇壞了。」
凌瀟木道:「如果我真的尋了短見,你怎麼辦?」
張金生道:「我就跟你一起死。」
凌瀟木摩挲著他的臉說:「你不能死,這個世界上不能沒有你,好多人需要你照顧呢。」張金生道:「這個當然,但若這個世界上沒有了你,我的世界就塌陷了,即便勉強苟活下去,也成了行屍走肉。凌瀟木,你不能這麼自私,你要堅強。」
凌瀟木道:「你要我堅強,可我自己過不了自己這一關,我把我們的孩子弄丟了。」
張金生道:「這不是你的錯。」
凌瀟木道:「可我以後再也不能為你生兒育女了。」
張金生道:「我們一起把阿山阿霞阿巧養育成人,他們已經叫你媽媽了,他們是你的孩子,你不能拋棄他們。」
凌瀟木哭了,嚎啕大哭。
這是她兩個月來第一次這樣放縱自己,張金生的心在那一刻反而放下來了。
晚上他們甜蜜地M.L,因為精神上的放鬆,張金生的肉體也格外放縱,很快他就沉沉入睡。二日一早,張金生醒來,滿屋子的陽光,身邊還殘留著她的體香。
他想她應該是出去了,或者是為他準備早餐去了。
房間的窗戶開著,風把海灣的濕潤帶進來,有些冷。張金生走過去把窗戶關上,發現拖鞋還在,手機也還在。
這讓他有些奇怪,昨晚他把手機拿回來交給凌瀟木,她還玩了一會,此刻它應該在床上或在她的手上,張金生的心裡湧起一股恐懼,他手扶護欄,探出身體朝下望去,看到碧藍的海灣里有一艘白色的帆船。那不會是打撈屍體的船吧。
張金生鞋子都沒來得及穿就沖了下去,事實證明他的判斷沒錯,那的確是撈屍體的船,但屍體不是凌瀟木,而是一對悲觀的日本基佬。
然而凌瀟木卻從此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