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8章 吵架才是真愛
第808章重逢小郡王
今日萬春殿設宴席款待梁國使團,商議將楚國的哪一位公主,嫁給梁國的大將軍王蕭靖承。
宴席中需要宮女服侍。
蕭明鈺坐在左邊下手第一位,對坐的是楚國太子殿下,主位上則坐著楚國的皇帝。
他對楚國的這位皇帝很好奇。
縱觀整個歷史,沒有比這位皇帝在位更久的帝王了。
一般少年天子,都活不到成年;哪怕成年了,二三十歲也會耗盡心血,力竭而亡。
這位皇帝,卻活到了六十多。
別說成天操勞國事的皇帝,就是普通人,活到六十也算是高壽了,所以蕭明鈺時不時跟皇帝說句話,表達著他的仰慕之情。
沒有人不喜歡別人拍馬屁,主要是這馬屁要拍得舒服。
這方面,蕭明鈺可是行家,從前的皇帝、太后,沒人不喜歡他。他擅長拿捏別人的心思,觀察別人的表情,投其所好。
他正在大肆吹捧建弘帝看上去年輕、精神矍鑠時,突然瞥見眼前倒水的宮婢模樣略眼熟。
因為這宮婢眉心有一顆美人痣,鮮紅如血。
蕭明鈺愣了愣,那婢女已經轉了過去。若自己側頭去看,就很失禮儀,蕭明鈺忍著沒動。
「我聽說,安誠郡王生意繁忙,怎麼朝廷派了你來走這趟差事?」太子笑著問蕭明鈺。
蕭明鈺:「這是我向陛下求來的恩典。若兩國聯姻,商路自然重開。誰抓住了先機,便佔有了優勢。商場也如戰場,一個優勢可能就是決勝。」
太子笑了起來,皇帝也微笑;陪同的楚國大臣們,也覺得安誠郡王是個十足的生意人,對他便少了提防之心。
大家提起生意人,總是諸多輕視,因為商戶地位比較低。
地位的低下,導致他們被人瞧不起,久而久之就好像商人個個都缺心眼似的。大家對他們的敵意會少很多。
孰不知,這天下最精明不過的,就是商人。
艱苦的條件,讓他們養成了錙銖必較的鑽營、精銳的頭腦,以及謹慎的性格。
他們比政客更敏銳。
蕭明鈺知道楚國人輕瞧他。
他並不惱火。
他很享受扮豬吃虎,並不介意旁人對他的輕視。相反他能從中獲利,這就會讓他快樂。
只是,那婢女又來了。
她纖瘦窈窕,穿著普通宮女們統一的藍布衣裙。
三四月的天氣,不冷不熱,她衣衫也算輕盈,腳步翩翩。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眉眼,只能瞧見額頭的那一抹鮮紅美人痣。
像是有什麼羽毛,輕輕的刮著小郡王的心,他的心酥癢難耐,恨不能拉住那宮婢,看個究竟。
他略有點走神,顯得他很急色,這樣不妥。
小郡王想要整一整心神,免得楚國人以為他是個色鬼,然而他的心,總被那宮婢牽著。
再次走到他跟前倒酒的時候,宮婢突然抬眸,輕輕沖他眨了一下眼。
她明艷得像早春的迎春花。
像極了薛湄,又不太像薛湄。
小郡王記憶中的薛湄,油滑卻不世故,姿容普通,但又很有魅力。是個不太漂亮的小姑娘,至少五官沒有這般的精緻動人。
可方才那宮女,驚鴻一瞥,已有驚艷之感。
小郡王心中駭然,瞧見那宮婢已然轉出了宴席廳,小郡王起身告罪說自己略不舒爽,要更衣。
這話就是很委婉的告訴皇帝,他尿急想上廁所。
人都有三急,皇帝又不能拉著不准他去。
小郡王走出了宴席大廳,瞧見兩名著紅的大太監,正在屋檐下跟那小宮女說話。
宮裡的管事太監,是很傲氣的,不會給小宮婢好臉色。又不貪圖她的美貌。
然而這兩位大太監,對那小宮婢說話時畢恭畢敬,甚至在彎腰,是在央求著什麼。
「最後一道點心還沒上……」
那女子聲音糯軟,「我上完點心就撤了,沒人看見我,讓娘娘放心吧。」
蕭明鈺:「……」
他只感覺身子僵了半邊,也不顧什麼場合,下意識喊了聲:「薛湄?」
小宮女回頭一愣之後,揚起了笑容。她的五官,像是有很大的改變,變的更加……
小郡王說不出一時間是什麼感受。
「小王爺,怎麼離席了?您今兒可是貴賓。」薛湄笑道。
她一說話,那種陌生感頓時消失,仍是那個痞里痞氣的薛湄,看上去比小郡王還要紈絝。
小郡王想說句話。
一瞬間,聲音就那麼卡在嗓子里,他只是愣愣的看著薛湄,四周都像是寂靜了下來,讓他清清楚楚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想說的話,每一句都不適合說,所以,他只是獃獃的立在那裡,整個人宛如泥塑的雕像,就連臉上也沒有了表情。
「嚇傻了嗎?沒想到我會來?」薛湄又笑道,靠近幾分。
這個人就在眼前,小郡王覺得她和自己想象中的、自己牽挂里的,又不是一個人。
終於,蕭明鈺徹底把真實的自我藏了起來
小郡王那一副對外的面容,終於武裝好了。
他表情略有點誇張:「成陽侯?陛下待我可真是厚道,居然用成陽侯給我斟酒,受寵若驚。」
他們倆說話的時候,萬春殿的太監走了出來,對薛湄和小郡王說:「陛下請侯爺和王爺,大殿內說話。」
薛湄:「……」
皇帝看到她這個裝扮,一時既好氣又好笑。自己封的成陽侯,關乎他的體面。
結果,她居然做宮女裝扮。
「今兒興緻這麼好?」皇帝打趣薛湄,「這一身衣裳穿在你身上,可真顯得俏皮……」
薛湄:「……」
陛下陰陽怪氣的功夫,也是日益見長了。
梁國這邊的使臣里都認識成陽侯,卻好像又不太認識,故而個個起身與她見禮。
只有太子面露不悅。
皇帝讓賜下座位,請薛湄同席。
好在宴請已經快結束了,薛湄便真的坐了下來,飲了兩杯酒,算是見過了梁國使團。
回去的時候,那些大臣們還在說:「成陽郡主在楚國,比在梁國還要囂張些。」
「她乃是大才之人,自然走到哪裡都囂張。」另有使臣說。
小郡王卻一路沉默不語。
他心裡像有一團冰,沉甸甸的,將他的心口塞得全是冷意。
他莫名打了個寒顫:「我到底做什麼來了?那可是薛湄……」
光「薛湄」二字,在他的生命里已然是說不清、道不明,絲絲縷縷牽挂的,他怎麼糊塗以為,他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