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五弟子收，道德初現

乾元殿。

目送著離開的柳長生兩人，眾人沒有說什麼。

他們這個師叔，平時做事作風就是這樣。

經常會從他口中說出一些從未聽過的辭彙，行事作風也是我行我素，他們早就已經習慣了。

而且，人家是師叔，就算他們有什麼想法，也不能直說。

令他們有些意外的，還是柳長生剛才興奮時釋放的氣息。

雖然沒有渡天劫，成就天仙，但氣息卻是異常厚實，根基極其紮實。

他們早就使用望氣術查看這些孩子的資質，確定柳長生所挑選丫頭就是其中資質最差的一個，與他平時的做法並無不同。

只是下方的那些沒有被柳長生看中，又對自己充滿自信的孩童，心中多少有些憤憤不平，不覺得自己比那個乞丐模樣的女孩差。

封瑜天將他們的表情和眼神全都看在眼裡。

沒有解釋什麼。

緩緩搖頭。

望游峰柳長生的弟子之所以在宗門內出了名的沒用，不只是因為柳長生一直都挑選資質最差的，還因為他們在這最開始，就與同輩弟子產生了矛盾。

這些沒被選上的弟子，一旦修鍊有所成，展露自己天賦的第一選擇對象，肯定都是望游峰的弟子。

青霄宗內允許競爭，只要不是故意針對傷殘甚至死亡，一般的比試都不會阻止。

久而久之，望游峰出廢物也就落實了。

「咳...諸位師弟師妹，師叔已選，你們是否有看中天資卓越具備仙緣之人，此時不納入門下，更待何時啊。」

柳長生走了，這場青霄宗的招徒大典，才算真的開始。

......

陽光照射而下，雲霧折射出七彩的霞光。

氤氳雲層中，仙禽野鶴互相嬉戲；

層層山巒處，小獸靈草相得益彰；

叮咚流泉中，鯪魚仙貝驚鴻一現。

一些山巔林間的鏤空樓閣，盤坐著素袍白衣盤膝而坐，或是閉眼吐納，或是撥弦弄曲。

縷縷仙樂閑間落，裊裊輕煙雲上起。

一朵祥雲從山間峰頂飛過，上面站著一高一矮兩道身影，構成了整幅「遊仙圖」的核心。

「丫頭，你是我的第五個弟子，上面還有四位師兄，你們要好好相處，我望游峰的未來就要看你們師兄妹了。」

柳長生雙手背在身後，極目眺望，眼中彷彿能容納下整個青霄宗。

小丫頭乖巧地點點頭，她雖然衣著邋遢，臉上滿是黝黑的污漬，但那雙靈動的黑珍珠雙眸，說明了她的內秀。

臉上帶著怯懦和不自信，又有點擔心，雙手抓著衣角，看著柳長生衣服上的黑印子，低下了頭。

「是，師父，師兄他們...凶嗎？」

凶嗎？

聽到丫頭的問題，柳長生輕笑一聲，看著她害怕的模樣，再順著對方的目光看到自己的衣服，明白了她在想什麼。

伸出食指在她額頭輕輕一扣。

「哎呦——」

丫頭驚叫一聲，雙手連忙抱著腦袋，抬頭朝著朝著柳長生看去，黑眸中滿是忐忑。

「小丫頭，這算是懲戒，為師的衣服乃是宗門素白衣，自會清除浮塵，無須擔心。」

說著他右手在衣服上輕輕一抹，隨著寬大衣袖的拂過，原本被按上了兩個黑手印的衣服，再次白凈無暇。

看到這一幕，丫頭瞬間就忘了頭上的酥麻，眼中流露驚訝。

「至於說你那四個師兄，他們在宗門中也算是小有名氣。」

說到「小有名氣」時，柳長生的表情顯得有些不太自然。

而丫頭自然是沒有明白他話中的意思，開始有些期盼和四個師兄見面的場景。

既然師父是如此英俊溫和，相比幾位師兄就算比不上，也應該是上佳的模樣吧...

「咳咳，放心，他們都是心思單純之人，不凶也不會欺負你，只不過近段時間在宗門安排下出去歷練了，短時間內你應該是見不到他們。」

「哦——」丫頭表情顯得有些失落。

以駕雲術的速度，不消片刻，柳長生就載著小丫頭來到青霄宗最偏遠的山峰。

這山峰不僅位置偏僻，而且相比於別的山峰也沒有那麼壯麗，甚至就連高度，都矮了一截。

只是這些，對年幼的丫頭來說，根本不是重點，或者說她根本就沒有發現。

啪嗒——

祥雲接觸地面，化作水霧散落在泥土中，雙腳落於地上。

「我們望游峰沒有別的山峰那麼氣派，但勝在寬敞。」柳長生看著面前的茅草屋，面色自然。

再次接觸地面，丫頭過了一段時間才緩過來，聽到柳長生的話，下意識地說道：「沒有啊，我覺得很氣派呢。」

緊接著才看到面前的茅草屋，身體微微一僵。

和望天峰上乾元殿的巍峨相比，望游峰上的茅草屋，好像的確是差了那麼...一點點。

只是一點點...吧...

知道不能睜眼說瞎話，小跑著跟上有些尷尬的柳長生，補充道：「師父，雖然差了一點點，但丫頭還從來沒有過自己的房子呢，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就已經很滿足了。」

聞言，柳長生行走的腳步微微一頓，等到丫頭追上自己，才輕嘆一聲拍了拍她的腦袋。

「以後，有師傅在，就再也不用風餐露宿了，要是有人欺負你，報師父的名號，在這青霄宗內，我『柳長生』的名字，還是有點作用的。」

「嗯嗯！」

丫頭腦袋如搗蒜，看看柳長生的白衫，再看看自己的小手，放棄了再次抓上去的念頭。

望天峰上，倒也不是只有茅草屋外，至少在茅草屋外，還有一個波光粼粼的小池塘。

池水上蒸騰著些許水霧，朦朦朧朧，頗為神異。

丫頭走到池塘邊，好奇地看著池塘內。

「師父！這池塘里有魚，五顏六色的，好漂亮呀！等丫頭空下來了，就用池塘里的魚給您露一手，做一頓烤魚，可是我的拿手本事呦。」

興沖沖的模樣，好像恨不得現在就跳到池塘里去捉魚，給柳長生展示一下她的烤魚技術。

柳長生腳步再次停下，嘴角微微抽搐。

過了許久，才開口道：

「這些都是七彩虹魚，是非常珍貴的仙材，為師養了很久才好不容易到現在的規模。」

「呃...師父，丫頭知道錯了。」

微微擺手，沒有多說。

丫頭吐了吐舌頭，跟在柳長生的身後沒再東張西望。

短暫時間的接觸，讓她漸漸明白了自己師父的性格，儘管與她印象中仙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兇狠霸道的模樣不太符合，但這樣性格的師父讓她更加安心。

「走吧，為師給你講解一下我們青霄宗的『啟元心決』。」

「好嘞！師父...什麼是『啟元心決』？好吃的嗎？」

「別總是將『吃』掛在嘴邊，吾等鍊氣士，吃食只會增加我們體內的雜質。」

「哦...」

「丫頭。」

「師父？」

「等會為師給你做一頓好吃的。」

「誒？」

......

給丫頭講解完青霄宗入門弟子的「啟元心決」后，柳長生暫時將其遣了出去，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事關今後的修鍊方向以及未來的路。

看著有些發懵的丫頭走出去。

「啟元心決」對一個從未接觸過鍊氣的小女孩來說，的確是有些深奧，但他現在也沒心情解釋太多，匆匆傳授心決后，算是草草結束了第一課。

從懷中拿出一塊鐫刻著奇特紋路的小玉牌，將靈氣輸入玉牌，激發出其中的陣法。

隔絕陣法。

乳白色的光暈從玉牌擴散而出，顏色逐漸變淡直至透明，將整個茅草屋包裹起來。

「這三百年，鍊氣是真的難上加難，搗鼓這麼多輔助的東西，陣法現在也算是有所小成了。」

柳長生嘴角帶著些許苦澀，只有他知道，在這青霄宗的三百年，是怎麼渡過的。

要不是心中一直有著希望，恐怕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緊接著，臉上的苦澀就被喜悅所替代，攤開手掌，其上一縷灰白的氣體流動著。

「霉運種子，可總算是集齊你們了。」柳長生喃喃道。

另一隻手從腰間的儲物袋上輕輕一抹，四縷和他手中氣體一模一樣的灰白色氣體出現。

「一共五縷霉運種子，這應該足夠衝散我的霉運，激發出體內的那件東西了...」

說著，調用靈識進入識海，一卷散發著金色光暈的竹簡懸浮其中。

仔細看能發現，這竹簡四周環繞著五縷灰白色的氣體，好似封鎖一樣將竹簡團團包裹。

而這些氣息，與他手中的「霉運種子」氣息完全一樣。

柳長生僅能從竹簡上看到三個明晃晃的大字......

《道德經》！

將手掌中的霉運種子通過手上的穴道以及經絡進入體內，徑直流暢進入識海。

原本不管他怎麼努力，耗費多少靈力和靈識都無法接觸到的竹簡，此刻裹挾著這外來的『霉運種子』，終於是觸碰到了。

有戲！

靈識與靈力勢如破竹地朝著竹簡衝去。

成敗在此一舉！

從外面看，柳長生緊閉著雙眼，身上浮現起灰白色的氣流，將整個人包裹了起來。

轟——

一聲悶響從體內發出。

意識混亂，腦中更是翻江倒海。

十縷灰白的『霉運種子』在他的腦海中展開了激烈的「鬥爭」。

柳長生的記憶也一幕幕的被翻了出來。

原來，他來自於一個名叫地球的蔚藍色星球，因為一次意外的古玩之行，買了一卷看上去非常像老古董的竹簡，也就是他腦中的這卷《道德經》。

也正是因為那次意外，讓他來到了這個世界。

又陰差陽錯的因為一壺白酒，被青霄宗的「長恨仙人」，一個糟老頭子帶回了宗門。

一過就是三百年。

長恨仙人收他為徒，傳授青霄宗的鍊氣法后，就沒怎麼再管他，要不是因為還算擅長交際，以及尊貴的身份、輩分，恐怕活不到三百年之久。

他很早就發現了自己腦中存在著的《道德經》，原本以為這是他的金手指，卻沒想到非但不能使用，竹簡上纏繞著的『霉運種子』更是讓他霉運連連。

鍊氣會岔氣，吃魚會卡喉嚨，甚至喝水都會塞牙縫。

更重要的是，每一次修為的突破，別人可能只需要兩三次的嘗試，但他最起碼需要經歷兩三百次的失敗，才能勉強成功。

所以三百年過去，都沒能成仙，成為青霄宗內一個不大不小的笑話。

而現在這一切，就要在這一天結束了，讓他柳長生怎麼能不激動。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外掛終於要拿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