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死不了人的
這個變故來得實在是太突然,所有人都是齊刷刷的望向紅綾,生怕她那把刀再往前一點,就會要了郎安的性命。
說來也是奇怪,在知道那裡面一地屍骨都跟郎安有關時,所有人都恨不得親手殺了郎安,但此時此刻,眾人一顆心卻像是被高高拋起,都懸了起來。
那幾個女人更是睜大了眼睛,見狀,又要跪下去了,身體也跟著瘋狂的抖了起來。
這時,郎安竟還往前走了一步,那一線雪光,劃破他脖子上的皮肉,血珠順便順著刀刃滾落,所有人呼吸都是微微一凝,睜大眼睛盯著郎安。
紅綾握著刀的手,微微抖了一抖,像是終於忍不住,嘶聲力竭的咆哮道:「……你他·媽到底想怎麼樣?你是瘋了嗎?郎安!我……操·你·媽·的!!傻逼!你就是個絕世大傻逼!我·操·了!媽·的!」
她陡然抽了刀,對著郎安,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一雙眼睛卻紅了,握刀的那一條手臂都跟著抖了起來。
要知道,她曾握著這把刀一個人力戰幾十頭野狼,直到力竭倒下,直到一身是傷,但那個時候,她手裡的刀卻握得非常穩,非常牢靠,連抖一下都沒有。
她破口大罵完了之後,終於想起來什麼,後知後覺的伸手去堵郎安脖子上的傷口,堵了一手的血,血從她指縫裡漏出來,她好像一下慌了,轉頭朝身後的人,又是一聲咆哮,道:「你們不是醫生嗎?我·操·了!還愣著幹什麼?救人啊!救……」
雲煙手握成拳,抵在嘴前,小聲打斷她,道:「哦,那個……他脖子上那個,只是皮外傷吧,死不了人的。」
紅綾:「……」
她臉色一沉,想收回手,卻又怕那個傷口真的會死人,不知道低聲說了幾句什麼,解下腰上的那一條紅色紗巾一樣的東西,抖著手,把那紗巾纏在了郎安脖子上。
郎安一個大男人,渾身上下都是黑色,這麼纏一條紗巾在脖子上,看上去十分的怪異,但他卻沒有拒絕,只是站在那裡,任由紅綾把那紗巾纏好了,想了想,又默默的打了一個死結。
紅綾剛打好死結,就聽見上方響起一道訥訥的聲音,郎安道:「多謝……阿綾,還有……」
紅綾正要抽回手,郎安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他很用力,也很緊張似的,抓住了紅綾的手之後,啞聲道:「對不起,這一次,我……我抓住了,我再也不會放開了,不會了……對不起……」
紅綾瞳孔頓時收縮成一對極小的點,一雙手抖得更凶了,連帶著她收回鞘中,懸挂在腰間的刀也跟著抖起來,發出一陣叮叮的響聲。
「……那個……原來,紅綾姐跟這個姓郎的,竟然是一對嗎……啊?我的媽,這……這……」雲景一巴掌拍上額頭,簡直不可思議。
郎安看著土裡土氣,且一把年紀的樣子,而紅綾看上去分明還很小,這兩個人,無論如何都無法聯想到一起去。
那邊,紅綾一個激靈,似乎是一下驚醒過來,一把甩開郎安的手,整張臉瞬間爆漲得通紅,大叫道:「誰,誰跟他是一對?別胡說八道了!老娘又沒瞎,怎麼可能……哼!」
怎麼可能,後面那一句,她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哪怕一時口舌之快,有些話,她也是不願意說出來的。
郎安神色放鬆了許多,卻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越過紅綾,走到那一堵殘缺不全的牆前面。
他望著那一堵牆,良久,他道:「……諸位,我回來了。」
他說完,沉重的抬起那一隻手受過傷腿,邁步,走了過去。
紅綾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最終也是什麼都沒說,低下頭,跟著走了進去。
雲煙終於想起了什麼,轉頭望向雲翳,搔了搔鼻尖,小聲道:「哥哥,你沒有說過,郎安跟紅綾姐居然是這種關係啊……你看這,不是……就挺尷尬的了嗎?」
他們之前還在帳篷里議論來議論去的,結果,紅綾跟郎安不但認識,還……還是那種關係啊,這可真有點不好意思了。
雲翳哼道:「他們的事情,我從不插手。」
雲煙「啊」了一聲,道:「哦?這樣啊…………」
她這一聲拖得特別長,末了,又吐出一口氣,道:「不管怎麼說,還是先進去再說吧,對了,哥哥,你還是再找幾個人上山去看看,萬一還有什麼倖存的人,也好及時施救。」
雲翳道:「還用你說?我早已經派人上去了,只是……」
他說到這裡,神色凝重的搖了搖頭,道;「這麼大的火,又燒了這麼長時間了,倖存是基本不可能的了,就算能活下來,恐怕也……」
也怎麼樣,雲翳不用說,他們也能想象得到。
雲煙道:「算了,走吧。」
一行人又井然有序的回到了那一片安全地帶,雲翳叫人把那幾個女人和阿瓜都帶走了,他們一行人進了大帳篷,金厭離已經梳洗過了,換了一身乾淨的休閑裝,坐在一架輪椅之上,神色看上去雖然仍舊有些憔悴,但總算是像個正常人了。
沒有要死要活,也沒有嘶聲力竭,彷彿令人不快的那一段都過去了。
雲煙一直都沒來得及問清楚金厭離的腿是怎麼一回事,是暫時性這樣,還是……沒有辦法再復原了,雲煙暗暗打定主意,等郎安這裡的事情處理完了,一定好好給這兩個人都檢查一下。
凡事總會有辦法的。
山頂的大火依舊還在燃燒,這麼折騰來去,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帳篷外有人燒起了一堆篝火,帳篷里也點了一堆,一堆人圍坐在篝火邊,等著郎安開口。
郎安坐在一張小小的椅子里,火光映照在他臉上,他沉默了許久,雙手習慣性的攏在衣袖裡,道:「……這個故事很長,或許,聽起來也很枯燥,甚至很老套,其實就是一個回報知遇之恩的故事,我……」
他頓了頓,身體往沙發里縮了縮,道:「我是一個孤兒,但我並不是天生沒有父母,只是有一個雲遊四方的道士說,我是天生的災星,命犯孤星,誰親近我,誰就會死於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