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下次……再也不會了
顧明光的話一說出口,季宵寒一顆心,緩緩沉入谷底。
不只是她,雲煙一顆心也高高懸起,她甚至能聽見自己一顆心狂跳了起來,指尖忍不住微微抖了抖,她想過很多種可能,卻唯獨沒有料到這一個。
季宵寒跟顧明光竟然的認得的?
不不不不!這一定是顧明光騙她的!
季宵寒似乎是微微喘了一口氣,又似乎是想轉頭去解釋什麼,卻又不敢在這個時候直視雲煙,面色陰晴不定,目光中的寒意也越來越重。
半晌后,他道:「阿煙,別聽他胡說八道。」
顧明光笑嘻嘻的道:「真的只是在胡說八道嗎?季總,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既勇敢又偉大……你到底是在害怕什麼呢?」
季宵寒猛然抬頭,聲音森森的道:「你找死!」
這聲音帶著沉沉怒氣,卻又像是在刻意的收斂隱忍著什麼,下一刻,他再也忍不住了,右手一抬,幾道銀光在夜色里閃過。
顧明光遊刃有餘的躲過,一路退遠,遠遠的道:「今天就先陪你們玩到這裡了,下次再會,哈哈哈哈……」
那笑聲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下,四周死一般的靜極。
季宵寒背對著雲煙,一動不動,雲煙看不見他什麼表情,兩個人就這麼在夜色里沉默了下來。
半晌后,還是雲煙率先打破的沉默,她兩指抵著太陽穴,覺得頭都快要炸開了,語氣不免刻板又肅然的道:「顧明光說的都是真的?」
季宵寒握緊了拳,似是在害怕什麼,卻又好像已經避無可避了,良久,他微微垂首,答道:「……是。」
僅僅一個字,但他回答得異常的慢,聲音都啞了。
說完,他的背似乎是被什麼極重的東西往下壓,壓得他整個人都彎了一點,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密密麻麻的爬上心頭。
他就像是一個等待宣判的死刑犯,緩緩的閉上了眼,一顆心卻狂跳不止,像是要跳出嗓子眼。
然而很快,他猝然睜開雙眼,低頭,竟是一雙手環了上來,從他身後,一下用力的抱住了他的腰,他瞳孔急劇收縮成一對極小的臉,猛然抬頭,又深深的低下。
季宵寒呼吸微微一凝,氣息越來越凌亂,他勉強笑了一下,啞聲道:「……阿煙……」
除了叫她的名字,他竟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雲煙吐出一口氣,把臉埋在他背後,道;「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不肯告訴我,但我還是選擇信你,這麼明顯的挑撥離間,你當真以為我會那麼輕易上當嗎?再說了……」
季宵寒轉過身,面對著她,她手一下鬆開了。
猝不及防的跟季宵寒面對面,雲煙有點不太好意思,卻還是認真的道:「沒一個人都有自己不想被別人知道的秘密,你有,我也有,可我願意無條件的相信你,旁人說什麼,我都不會在意,我只在意你對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這才是最重要的。」
季宵寒在她耳邊,似乎微微喘了一口氣,低聲道:「有一天,我一定會把所有一切都告訴你的。」
頓了一下,他用力的把她摟進懷裡,一字一字的道:「……信我,阿煙。」
雲煙笑了一下,道:「我本來,就沒有懷疑過你,只是突然知道這個,有一點意外而已,剛才也不是故意要那樣的,只是,演戲給顧明光看而已,你一個大男人,心思不要那麼重啊,知道嗎?」
話音落下,她頭頂忽然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季宵寒道:「所以,你現在可以跟我解釋,為什麼一個人偷偷跑過來找他嗎?你知不知道,他很危險。」
雲煙:「……」
這事果然還是沒辦法偷偷圓過去了!
雲煙吐出一口氣,緩緩地抬起手臂擋住臉,道:「先說好,不許打臉。」
然而,她沒等到挨打,卻是聽見季宵寒忍俊不禁的笑了一下,然後放下了她的手臂,沉聲道;「我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如果你只是一時貪玩,跑出來也沒什麼,只是這裡很不安全,再有……顧明光這個人,比你想象中還要危險,所以,盡量離他遠點。」
他這一番話,聽上去倒更像是欲蓋彌彰。
說出來之後,連他自己都隱隱有一些緊張,但現在除了說這些不痛不癢的話之外,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再說什麼。
他從來不知道,言語如此蒼白無力,什麼都無法表達。
雲煙抬頭,看向季宵寒,但是下一刻,她勃然色變,呼吸都一下凝固了,季宵寒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臉上神情忽然凝固了,幾乎是下意識的想撤回手。
但云煙動作更快,季宵寒只覺得手腕一僵,被雲煙強行抬起,那隻左手被舉起,本來白皙明晰的手掌上,卻是爬出無數黑線,黑線的另一節,沒入了手腕。
雲煙死死盯著季宵寒,連呼吸也瞬間凝滯了,咬牙道:「你告訴我,這是什麼?」
這一次,她是真的生氣了。
季宵寒看她這樣,有點慌了起來,又似強作鎮定,低聲道:「……一點小問題而已,沒什麼大礙,阿煙,你不要這麼激動,真的沒事。」
說完,他忽然覺得頭皮爬上一陣寒意,他嘆了一口氣,微微垂首,又小聲道:「……我錯了,對不起,阿煙,下次……再也不會了。」
他這話說得順口,但卻毫無誠意。
雲煙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倏地一變,道:「是昨晚那隻鞋?」
她思來想去,只能想到昨晚那一隻鞋,當時她看到雲翳之後,什麼都忘了,一心只想去找雲翳,便想也沒想,一腳踏上了一具屍骨,踩碎了那屍骨一條骨頭。
當時,季宵寒怕她染上屍毒,直接脫下了她腳上的鞋子,想來,應該就是那個時候,不小心沾上的屍毒。
現在想想,她怕是恨不得直接把那屍骨挫骨揚灰!
季宵寒想抽回手,但云煙卻很用力的握著,他也不便用力,滿不在乎的道:「那只是一個意外,這屍毒也不是很嚴重,等我們回去……阿煙,你幹什麼?」
最後一句,竟是驚得聲音都微微變調了。
雲煙竟是單膝跪地,一隻手裡握著一把不知從哪裡拿出來的小刀,在他手掌里恰到好處的劃了一個十字,然後不由分說的低頭,俯身,將唇輕輕覆了上去。
她竟是親自在給他吸那屍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