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八章:人性劣根
小翠長得不俗,不到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程度,卻也不是一般人家可以承受,沒有跟隨蕭文然的時候就刻意將自己折騰得微胖。
時常吃不下也可勁的吃,胃這種東西本容易被撐大,吃著吃著就成了習慣,吃著吃著就突然吃出了名堂。
其實小翠早就是個自由身了,她就是胖,也是一個討喜的胖子,贖身後卻無法適應普通生活,對於吃食的追求,讓她決定賣身給蕭文然。
蕭文然身邊美人多,讓這丫頭有些自慚形愧,於是開始克制飲食,減肥后模樣甚是漂亮讓蕭文然等人有些傻眼,眾人也才發現吃貨丫頭原來是這麼個模樣。
小翠的模樣不妖艷,你說她可愛吧!她行為又特別端莊,一點也不跳脫,你說她優雅吧!她又特別厚臉皮,時常靜靜的安慰人之後,人家誇她善解人意,她半點也不推脫的回答:「嗯!」
剛開始沒發覺她這個特性,還是次數多了以後,大家才明白,這個「嗯」真的不是口誤,而是肯定得不能再肯定的語。
對的!沒錯!我就是這麼善解人意。
她以前的討喜是裝模作樣,現在的討喜是一本正經,妥妥的天然黑,能對自己狠,將自己當成豬一樣的喂胖,你能指望她對別人有多心軟。
小翠的毒舌屬於綿中帶針的那種毒舌,摸著挺軟和,用力過猛就被扎得想哭,蕭文然就喜歡調侃小翠,即使偶爾碰壁,她也樂在其中。
多個婢女,與她總是一起聊天的那個,自然比較得她喜愛,所以保護也好,捨不得也罷,她都不會將她嫁給其他人,這樣的妹子,當然得內部消化嘍!
董澈對此感到很遺憾,她在城郊的時候,與小翠很合得來,這姑娘經常能把你從自怨自艾的哀憐中拉出來,往另一個道路上一去不回,特別討喜,可惜這姑娘太多人喜歡,蕭文然堅決不肯放手,她也沒膽奪人所愛。
董澈瞅了瞅裝鷓鴣的雷院使,才想起蕭文然把脈的同時,是來聽故事的,接過小紅遞過來的糕點,一邊想念著可愛的小翠,一邊假模假樣的諮詢:「雷院使呀!文然身體可康健?」
雷善英將自己從神遊九州中拉出來,這才慢吞吞的回答:「王妃自是無恙,只是天氣漸涼,記得保暖便可。」
蕭文然點頭表示記下了他的囑咐,攏了攏衣服,好像這樣就代表多穿了一樣:「我實在好奇,當初雷院使為何會差點被滅了九族?」
她這麼一問,董澈也覺得不對勁,都要被滅九族了,就代表事情嚴重到一定的地步,為何先皇后的求情就能夠讓先皇放棄懲戒。
雷善英將杯子端起來,潤了潤喉,臉上幾乎可以說是勾出一抹極致的冷笑:「這件事也不算什麼大事,只是因為內容涉及聖上,惹得聖上氣惱,才會如此。」
蕭文然眯著眼,單手撐著扶手,習慣性倚靠:「也就是說,這件事若是皇后不出面,就壓根沒人能為你做主了?」
雷善英捋了捋鬍子,才搖頭晃腦的否定了蕭文然:「並不是如此,只要有人說句好話,臣必死無疑。」
雷善英最倒霉的就是那一年,先是兒子莫名其妙被人敲悶棍,妻子娘家突然混亂,原因是老大不小的小舅子想要寵妾滅妻,雷善英的妻子聽聞弟媳差點死了的時候,當場就氣得暈倒。
等到還是幼兒時期的封莫柯,直嚷嚷著肚子難受,太醫一批接一批的來來去去,就是沒人看出問題,他那會本就因為家事氣急:「皇上,二皇子並無大礙。」
說白了就是大人爭寵,讓小孩子引人注意,偏生皇帝就吃楚貴妃那一套,覺得楚貴妃天真無邪,直來直往,二皇子封莫柯還只是幼兒,不可能用這種事情欺騙大人。
「混賬東西,自己醫道不成,還拿這種話搪塞朕,誰給你的狗膽,污衊皇子皇妃。」封靜宇那會兒還年輕,後宮之事盡數交給皇后處理,所以難免處置不妥當。
可那句「誰給你的狗膽」,就斷了他人給雷善英求情機會,一發話就等於給他膽子的就是自個,沒人願意承擔這樣的重壓。
之後他妻子娘家之事還傳到了聖上的耳朵里,而從來井然有序的太醫院也頻頻出現問題,這時候他要是還不知道有人想整他,他就真是個死了也不冤的傻戳了。
太醫院出了問題乃大忌,他以為自己一家的罪名,應該就此既定了,已經毫無轉圜之地,一件又一件莫須有的罪名,強壓在他的頭上,心中出現了天要亡我的痛恨。
卻沒想到皇後會來,鳳輦上臉色日益蒼白的皇后,輕輕咳嗽:「臣妾聽聞這亂臣賊子膽敢霍亂太醫院,卻不知我這病症是否也屬於亂來,看來臣妾也該廣招名醫重新診斷一番才是。」
就這麼一句話,雷善英所有的罪責重新被拉出來檢查,一切罪名都扔給了下面亂報的搜查使,說都是有心人的污衊,雷院使便永遠都是雷院使。
雷善英叩謝皇恩浩蕩,心中卻不知為何。
所有人走後,皇后就大喇喇的踢了踢渾身僵硬的雷院使:「以後誰都會出事,唯獨你不會有事,否則便是有人心虛謀害皇后,我死了無所謂,只求活著的人,能幫我看顧皇兒。」
說完這句話,皇后便挺著筆直的脊背,扶著宮娥的手臂,坐上鳳輦,慢悠悠的離開。
也是那時候,雷善英明白,想要皇后死的人,一直都是皇上自己,一碗又一碗的補藥,卻是慢慢積攢的毒。
那時候楚貴妃還不是楚貴妃,即使擁有寵愛,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嬪妃,她最後下的毒,不過就是一個試探,可皇后毫不猶豫的喝了乾淨。
心存死志,誰也攔不住,有人歡喜,有人憂愁,還有人在後悔。
雷善英親眼看著皇帝在哭,可雷善英只覺得無盡的諷刺,人性的劣根。當她還在的時候,總是各種防備,可人永久的走了,卻又覺得後悔了。
一步一步爬到那個位置,最初可能只是為了守護自己想要呵護的人,可最後毀滅心中那寸凈地的,卻是皇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