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娘你醒醒
「姝丫頭，阿娘有事和你說。」翠娘看著她的頭頂悠悠地說到。
「嗯嗯，阿娘你說我聽著那。」這時蘇靜姝已經乖巧地順著炕沿躺在了翠娘的大腿上。
「阿娘是在臨城撿到的你……」翠娘看著窗外更遠的地方，思緒也跟著飄去了遙遠的十年前。
那時翠娘的丈夫還在世，夫妻倆去臨城看望親戚，回來的路上看到了讓她至今都無法忘記的場面。
「翠娘，到前面的樹林有陰涼，可以坐下來歇一歇。」丈夫的話讓翠娘疲憊的雙腳雙腿一下子就走不動了。
還沒進林子，她就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一塊大石頭上。
丈夫也在她的對面席地而坐。
不一會兒，翠娘感覺腳邊有什麼東西在拽她。
「啊……」順著那股勁看去，只見草叢中出現一隻帶著血的小手，正在緊緊地拽著她的裙擺。
「嚎啥嚎，咋滴啦？」丈夫聽到她的喊聲，不耐煩地說。
「他爹，有……有人抓我裙子……」翠娘聲音有些哆嗦，嚇得一動不動。
「哪有啊，大白天說胡話。」丈夫沒好氣的說了翠娘一句。
翠娘忍下心中的害怕，慢慢的站了起來，撥開草窠看到一個滿臉是血的小女孩，她眼睛里滿是恐懼和無助，在看到翠娘的那一剎那，眼淚唰地一下就流了下來。
那雙好看的眼睛里滿是哀求。
「孩子，這是怎麼啦？快起來讓我看看。」翠娘小心翼翼地扶起趴在草窠里的小女孩兒，她就是當年只有六歲的蘇靜姝。
胡亂地給小蘇靜姝擦了把臉，檢查了一下，她沒有受傷。
「咋還有個血乎乎的娃娃，趕緊走，別招惹是非。」丈夫看到翠娘說的是真的，怕惹上麻煩拉著翠娘就要走。
「夫君，咱不能就把這孩子扔在這裡，帶回去吧，正好咱家也沒個女娃。」
翠娘拉著小蘇靜姝跟在丈夫身後請求。
「不行，趕緊走，別招了晦氣。」丈夫二話不說拔腿就往林子里走，這是回村子的必經之路。
翠娘趕緊領著小蘇靜姝跟在後面，沒有多遠就聽見丈夫站住望著前面說：「這是遭強盜了？」
翠娘從丈夫身後閃身出來，看到路邊停著一輛車，車旁邊是幾個被人用刀劍把肚子戳出窟窿的下人打扮的人。
「娘……」就在翠娘和她丈夫愣神的時候，小蘇靜姝突然喊了一聲「娘」，然後掙開翠娘的手跑向馬車。不管三七二十一踩著馬車旁的死人的身體就衝進了馬車裡。
「孩子！」翠娘看她跑過去，也壯著膽子跟了過去。
「孩子，這是……」打開馬車的帘子，翠娘看見馬車裡一個穿著華麗長得非常好看的女人依在車廂里，身下是一片刺目的血紅，
翠娘大氣都沒敢喘，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到女人的鼻子下面，還有一點微弱的呼吸。
「娘，你醒醒……嗚嗚嗚嗚……娘你醒醒……」小蘇靜姝跪在女人的旁邊搖晃著女人的胳膊。
翠娘看見女人緩緩睜開了眼睛：「姝兒，快……快走。」拼盡最後的力氣女人睜開了眼睛艱難地說。
「娘，姝兒不走，娘別扔下姝兒……」
「孩子，好好活著……」女人抬起眼皮看到一旁的翠娘，氣若遊絲地說：「大姐，麻煩你以後好好照顧這個孩子，這個她長大后給她。」
努力抬起胳膊從頭上取下一直發簪，交到翠娘的手中，瞬間垂下的青絲顯得女人的臉更加的蒼白。
「夫人，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這孩子的。」翠娘這時也是眼含熱淚，她本就是一個善良的女人，她同情也心疼這母女倆的遭遇。
「姝兒，她以後就是你娘。快走，趕緊走。」說完最後一句話，女人閉上了眼睛，眼角有一滴淚留下，這是她對孩子的不舍，
「娘，你醒醒，醒醒……嗚嗚嗚嗚……」
翠娘探女人的鼻息的手抖了一下，握緊女人給她的發簪，扯著小蘇靜姝就下馬車。
「你放開我，我要找我娘，你放開我……」小蘇靜姝又踢又踹地往後掙。
「車裡什麼人?」剛剛在地上的死人身上搜颳了一頓的翠娘的丈夫，看他們從馬車上出來，趕緊過來問。
翠娘有些慌亂地藏好發簪說：「他爹快走，都死了。趕緊走。」
她丈夫以為她是被嚇得，就說：「裡面人得身上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嗎？」
「全是血，哪裡來的值錢的，早就彆強盜搶沒了。」翠娘下意識地摸了摸放在袖袋裡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發簪，她一定不能讓這個愛佔便宜的人發現。
「拉著這孩子幹嘛？吵死了。」她丈夫看到又哭又鬧的小蘇靜姝和翠娘拉扯有些不耐煩。
「這孩子我要了，反正我也沒閨女。」翠娘語氣堅定地說，態度有些強硬，這是丈夫不曾看到過的，一瞬間竟然讓人有心害怕。
「你要，你養活。哼！」丈夫說完率先繼續往前走去。
翠娘沒有理他，蹲下來對蘇靜姝說：「孩子，這裡不安全，我們得趕緊走，你娘讓你好好活著，你得聽你娘的話。」擦了擦小蘇靜姝臉上的淚水，彎腰抱起了她，不管她怎麼鬧也不放開就是繼續走。
許是哭累了，慢慢地她也不那麼鬧了，翠娘問她叫什麼，她告訴翠娘她叫「蘇靜姝」，然後就趴在翠娘的肩膀上睡著了。
一覺醒來他們三個到了一個小客棧，翠娘的丈夫還是罵罵咧咧，但是也只是嘟嘟囔囔的。
「孩子，你醒了？餓不？」翠娘看著剛睡醒有些發愣的小蘇靜姝柔聲地問道。
小蘇靜姝睜著大大的眼睛，有些委屈地點點頭。
「那你等著，阿娘去給你弄吃的。」說著翠娘就要出去找吃的，可是小蘇靜姝竟然扯著她的衣袖不放開。
眼淚汪汪地看著她「阿娘，你別扔下姝兒。」
這聲「阿娘」叫的翠娘的心裡五味雜陳，但是也感覺到一些不一樣。
「孩子，你還記得剛剛發生的事兒嗎？」翠娘小心翼翼地問。
小蘇靜姝搖了搖頭，這讓翠娘心底莫名地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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