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當第三者

人生大概就是這樣，睜眼是一個世界，閉眼又是另一個世界。當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趴在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大床上，心裡還有點小激動。哈哈，老天待我不薄……

「你醒了？」這是李建成的聲音？！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的，這一定是幻聽！這一定不是真的！

我使勁閉了閉眼睛，然後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古色古香的雕花床頭，垂著眼皮往下看了看，是一個素色的繡花枕頭。

果然啊果然！果然是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大床啊！我記得，第一次睡在這張床上的時候，是幾個月之前的事情。我還記得，這個地方，是李建成在宮外建的私宅。

「幹嘛這麼吃驚啊？這個地方，你又不是第一次來！」說著，李建成一把掀開了我的被子，不懷好意地笑道，「你既然醒了，就自己把衣服脫掉吧……」

「李建成，你是魔鬼嗎？」我暴躁如雷，不小心牽動了背上的傷，痛得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好痛！痛死我了！」

「呵呵，你現在知道痛了吧？」李建成幸災樂禍道，「我說你呀，年紀輕輕的，脾氣怎麼這麼大呢？」

我怒目而視，對李建成翻了個白眼，自從知道他不會傷害我之後，我確實有點有恃無恐了。有首歌不就是這樣唱的么：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我大概真的是後者吧！

「還不趕緊趴下？我來幫你上藥，上完葯就不痛了！」李建成正要伸手拉我，嚇得我趕緊做了一個「停」的手勢。老實說，有恃無恐都是表面現象；事實上，我還是挺抗拒和他有肢體上的接觸。

「我自己來，我自己來！」我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那個，我一個小丫頭，實在不敢勞煩太子！請太子出去一下，謝謝啊！」

李建成盯著我，挑了挑眉：「你確定不需要幫忙嗎？你的傷都在後背上，你確定自己可以獨自完成上藥的全部過程嗎？」

這個時候，我只能硬著頭皮說大話了：「那個……其實……其實我經常練瑜伽，身體可柔軟了，而且……而且我手長，隨隨便便就可以摸到後背了！」我一邊說著大話，一邊現場演示，結果翻車了，我不僅手短，而且僵硬，根本就夠不著後背。

俗話說，打臉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我的心已經凌亂了，尷尬地看著李建成，只見他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各種嘲笑和諷諷盡在不言中。

我口乾舌燥，自我批評道：「好吧，我承認，我手不長，也不柔軟，我就是一個謊話連篇的小丫頭！」

李建成點了點頭：「不錯！不錯！知錯就認錯，孺子可教也！好吧，還是讓我來幫你脫衣服吧！」

「Stop！」我太著急了，一不小心連英語都飈出來了。但見李建成一臉蒙蔽，我連忙傻笑著向他解釋，「那個……那個……我的意思，我自己脫！我自己脫！」

「你真的要自己脫嗎？」這傢伙，得了便宜還賣乖，真不是一般的魔鬼！

嗚嗚嗚，我只是一個可憐的小丫頭，但凡有一點能力，也不至於被這樣戲弄啊！面對高高在上、有權有勢的太子，我只能委屈自己了：「是的，我自己脫！」

「好了，不逗你了！」李建成替我捋了捋額前的碎發，想伸手摸我的臉，被我條件反射似的躲了一下，便也作罷了，然後兀自站了起來，雙手放在背後，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找了一個丫頭過來，一會兒叫她進來替你上藥！」

嚇！原來是虛驚一場啊！雖然我是一個現代人，平時背心弔帶也沒少穿，自認為裸個背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男女畢竟有別，讓我一個小姑娘在一個古代男子面前裸背，傳出去以後還有臉見人嗎？

「吱呀」一聲，房門推開了，一個女子走了進來，向李建成矮身行禮：「奴婢見過太子，給太子請安！」

這個聲音，我實在太熟悉了，熟悉到不敢相信我們還會再相見。我不由得做了個深呼吸，抬頭一看，來者果然就是小翠！

「這是小雲姑娘，」李建成側過身去，指了指床上的我，「以後，你就專門負責伺候她的日常起居！」

小翠看到我時，簡直目瞪口呆，就像大白天見到鬼一樣，傻站在原地，動都不敢動一下。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矮了矮身，顫聲說道：「奴婢……奴婢見過小雲姑娘！」

我看了看小翠，又看了看李建成，不知道他葫蘆里到底在賣什麼葯。他明明知道小翠怨我恨我，卻讓她來伺候我，替我上藥，這不是明擺著讓我羊入虎口嗎？可是他的樣子，分明是在告訴我：報仇的機會來了，放手去懲罰壞人吧！

李建成走後，房間里便安靜下來了。小翠默默地拿出創傷葯，默默地走到床前，小心翼翼地幫我脫掉衣服，小心翼翼地扶我趴下，然後小心翼翼地替我上藥。而我什麼話也沒說，對她的工作很是配合。

上完葯，後背依舊很痛，我甚至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哪一道鞭痕是三分痛，哪一道鞭痕是五分痛，哪一道鞭痕是七分痛，哪一道鞭痕是十分痛……

這時，小翠終於按捺不住了，弱弱地，試探性地問道：「那個……小雲姑娘，請問一下，你……你是我認識的那個小雲嗎？是齊王府的那個小雲嗎？」

我不動聲色地反問她：「怎麼啦？你不認識我了嗎？我的樣子有很大的改變嗎？」

「不是！」小翠故作驚喜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的意思是，你突然不見了，一消失就是好幾個月，沒想到，再……再次見面的時候，卻……卻是在太子的私宅里，我覺得……很意外……當然啦，更……更多的是驚喜……驚喜啦！」

我從來不是一個大度的人，但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報什麼怨、復什麼仇。以前看小說或者看電視劇的時候，我常常站在上帝的視角，俯視小說里或者電視劇里的芸芸眾生，總覺得那些一心想要報仇從而錯失一切美好的人都是徹頭徹尾的大傻子。如今輪到自己做選擇了，我當然是選擇放下仇恨，擁抱一切美好的人和事啦。

「小翠，你還是很喜歡趙飛，對嗎？」我突然換了個話題，故作輕鬆地問道，見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完全是一副茫然無措的樣子，便好笑地問道，「喜歡就喜歡，害什麼臊呢？那你和他進展得怎麼樣了？」

沒想到，小翠的心理素質這麼差，才一下子就綳不住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淚俱下地說道：「小雲，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是我……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向齊王告的密，我原本以為，他們只是責罵一頓，頂多就是毒打一頓，然後將你攆出齊王府，任你自生自滅……萬萬沒想到，他們竟然……都是我的錯！我錯了！對不起……」

「你起來吧！我不怪你，也不怨你。」見她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我只好耐心且溫和地說道，「我知道，你不是壞人，你不過是被嫉妒羨慕恨沖昏頭腦罷了，並不是真正想要害我，對不對？」

小翠連忙點頭如搗蒜：「很久很久以前，我就開始暗戀趙飛了……一直以來，他都沒有心儀的姑娘，直到你的出現……我……實在太嫉妒你了……所以……人們常說，嫉妒使人醜陋，原來竟是真的！」

「好了！好了！過去了就過去了，一切都要向前看！」我安慰她，也祝福自己，「你和趙飛以後要好好地過日子，而我，也會有自己喜歡的人，有自己想過的日子！」

臨走時，小翠突然問道：「小雲，你喜歡的人，是太子嗎？你會不會嫁給他呢？」

「不會！不會！絕對不會！」我斬釘截鐵地說道，然後使勁揮了揮手，示意她趕緊出去做自己的事情。

房間里突然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反正也是無聊，我便自言自語道：「嘁！傻子才會嫁給太子呢！太子有他的太子妃，是一個有家室的男人，我怎麼可能當那可恥的第三者呢？再說，太子才不是我喜歡的人呢！」

「哐當」一聲，房門被重重地踢開了，太子怒氣沖沖地走進來，質問道：「你喜歡的人，到底是誰？是世民嗎？」

李建成這傢伙，果然是魔鬼啊！我真是怕了他了，連心跳都停了一拍，於是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回答：「怎麼可能呢？秦王也有他的秦王妃，也是一個有家室的男人啊！那個，在我們那兒，當第三者是會被鄙視的，當大人物的第三者是會被全網黑的，所以，那個……那個……我才不要當你的第三者呢！」最後一句話，細如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