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夫君和處

就東嶽大帝這表情，真難以想象他是愛我的，我覺得我欠了他好多錢還差不多。

這會兒冷冰冰的模樣，真讓我懷疑是個假的軀體坐在這裡，他推過來一杯茶給我，還是不說話，空氣寂靜的，如同深夜一般。

我就和他這樣無言的坐在一起，甚是尷尬。

我本不喜歡喝茶，可無奈，每次見到東嶽大帝他好像都在喝茶。

我只好一會兒看看他，一會兒聞一下。

「這是神界的茶，可以直接喝下去，無需吸取其精氣。」好半天，東嶽大帝才說了這麼一句話，還一點都不溫柔！這哪像要娶我，哦，不，要嫁我的模樣！把我抓到泰山，難不成就是為了喝茶的。

「大，大帝.....」我話還沒開口說，他悠悠的來了句：叫夫君。

「這不是還沒成婚嗎？」我在人家的地盤，自然是底氣不足的，也只是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自你出生起，這枚戒指便戴在了你手上。」東嶽大帝說這句話時，舉起了我的左手，我無名指的那顆痣，從小就有，可此時，它竟然化作了一枚戒指，黑色的黑的發亮的戒指。

「這也算數.....」我經常分不清夢境和現實，我是夢到過與他成婚，可那不是魂魄所為嘛？這也作數？

我甩開他的手，在殿中跑來跑去總算找到了我夢中的那個房間。

古色古香的陳設，大紅色的床幔，白色的珠簾，淺紫色的桌台和桌布，和那一晚一模一樣。

「我們成婚時，你是用的我的魂魄還是真身？還是？」我整個身體已沒有了力氣，癱軟在地上，原來我已經背叛了南宮炫，可是，這分明是在南宮炫之前啊。

「春宵一刻值千金，難道夫人你忘了嗎？」他走近我，慢慢抱起我。

我想掙扎，卻已沒有了力氣。

我的內心深處是愛他的，只是我不自知。

他每一次帶走的才是最真實的我，那個我，既不是四重天的太子，也不是父母的女兒，也不會想起一切與我有關的世間萬物，沒有任何牽絆，那個我，心無雜念，純凈至極，只是我，僅僅只是我本身。脫離了一切世俗之後，我原來是那麼愛他。

我的雙手慢慢圈住了他的脖頸，這熟悉的懷抱，我第一次不再抗拒了。

我內心還是有一些懷疑他真的是我夢中的那位神君嗎？我突然想起他胸口有一顆痣，我還是想證實一下。我一把拉開了東嶽大帝的袍子，古銅色的肌膚，堅實的胸膛，胸口的那顆痣，一模一樣。

我的頭嗡的一下，第

一個念頭便是，我該怎麼面對南宮炫！

第二個念頭便是，我有兩位夫君？

我努力的穩定著情緒，東嶽大帝饒有興緻的看著我一手扯開他衣袍，一邊發愣的模樣，嘴角漾著微笑，不，是邪笑。

我的臉不由發燙，胡亂的將衣袍搭在了東嶽大帝肩膀上，雙手捂住了眼睛，不敢再去看。

這可如何是好？

我已證實，我與東嶽大帝確實是夫妻，還有了夫妻之實，雖然他不肯告訴我，那一夜，到底是魂魄還是真身，可這有區別嗎？

這不是等同於凡間的精神出軌和肉體出軌嗎？

我知道東嶽大帝是冥界的主神，我知道他可以勾走任何人和神的魂魄，那我也無法想到他會勾走我的。我一直以為這一切只是夢，每一次我都看不清他的臉，每一次我都是半夢半醒。

只是，他怎麼會有這樣的癖好！

為何不早早的現身與我成婚。

這樣做，也太不考慮我的名聲了吧！

我再怎麼努力的穩定情緒，腦海中還是浮現著與東嶽大帝親密的畫面，夢中，我那麼愛他，夢中的我那麼知足那麼甜蜜。

我的魂魄離開了肉體竟如此放肆，這麼沒羞沒臊的和他在一起！

我

渾身都不自在，不知所措時，背後竟被抱住了，我一驚，卻被抱得更緊了：「按照冥界的規矩只要靈魂在一起便是夫妻了，你早就是我的夫人了。」

雖然魂魄與他很熟悉，可真實的我與他還是有些生分，我不由得排斥他的懷抱，掙脫了出來：「你為什麼不早點現真身來娶我？為什麼不阻止南宮炫娶我？」

東嶽大帝面對這種問題，竟然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也不在意我掙脫他的懷抱。挑了挑眉毛，故意湊近我身邊：「你一次問兩個問題，我該回答哪個？」我仰頭看他，脖子有點酸，索性將頭放平，這突然的刺激又讓我身體有些飄，我扶了把桌子直接坐了下來。

「隨便吧，你只要回答了就行，我有點頭暈。」我說著趴在了桌子上，東嶽大帝在我對面坐下，看著我的眼睛：「不現真身是怕你嫌我老，本想著生米做成熟飯，再去求親。」

也是，這年齡差距是有點大了。我父親母親定然不會同意把我嫁給他啊，我坐正身子點了點頭，疲憊的扶著頭示意他繼續說。

「至於南宮炫是個意外，我只不過去除了個惡鬼，回來他就入贅了。我本想殺了他，可看著他對你還不錯，畢竟我年事已高，有他陪著你也不錯。」

東嶽大帝這說話的口氣，

真夠平靜的。怎麼這麼看得開呢，我不由疑問：「你們那個年代就這麼開放了嗎？可以共侍一妻？」

東嶽大帝聽完，抽了下嘴角：「我活了這麼久，這世間有過母系氏族，那時候女子的地位高，一個女子配好幾個夫君的都有，更何況兩個呢？再後來唐朝與現代，倒是差不多，現代比唐朝對女子的壓迫還多一些。」

「現代被壓迫的不過是沒有能力的女子罷了，若能為官有財的女子，也如唐朝那般可以養男寵。」我心直口快，說完又有些害羞的垂下了頭。

「對啊，見得多了，也就習慣了。更何況你前世也總是鬧著要多找幾個夫君的，那不如就隨了你！」

東嶽大帝認真的說出這句話，我看著他的眼睛沒有半點玩笑，我驚的差點從凳子上摔下來！

他眼尖手快的扶住了我。

我自小是生活在一夫一妻的法制之下的，這個腦洞太驚到我了！

果然活久見，什麼都見過了，所以才能如此通透豁達。可是南宮炫呢？

我推開東嶽大帝的手，背過身子不去看他。

讓我緩緩，真得緩緩。

這是什麼操作！

「我們是不是該去解救下南宮炫？」我想了半天，終於鼓起勇氣向東嶽大帝

提出了這個要求。

畢竟他倆現在是情敵，誰知道他會不會答應呢？

還有蛇后那邊，我本來是要撮合他倆的，這弄的多難看！我還得找機會給蛇后解釋去。

「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把那座院子買下便是了。」我還以為東嶽大帝會有什麼不開心，原來他早就想好了對策。可是，大哥，你家的冥幣能花嗎？難道你也有凡間的錢？

我正想著，東嶽大帝右手食指和中指夾著一張凡間的銀行卡，在我眼前晃著。

「貪腐？你是不是貪腐了？你怎麼會有人間的錢？」我不由眼前一亮，有救了。嘴裡損著東嶽大帝，手裡已經上動作去搶了。

「你果然偏心啊，若論先來後到，我才是你的大夫君。」東嶽大帝一晃手，我一個踉蹌，栽到了他懷著。這醋味還挺濃的。

「畢竟我與他現在是夫妻，當一天和尚還得撞一天鐘呢不是。」我被抱的尷尬，趕緊編了個理由。

不過事實上，我對南宮炫也真是還沒什麼男女之情，我都懷疑我的情識是不是被抽掉了。

怎麼對誰都這麼麻木！

這會兒凡間已是黑天。

我與東嶽大帝一起來到到南宮炫的院落，南宮炫卻一點都不吃驚。看見我倆

相跟著而來，他眼中一點醋意也沒！

這都是怎麼了？

東嶽大帝將卡遞給了南宮炫，南宮炫這才有點反應：「大帝這是？」

「這錢給你，院子以後算我名下的，不過也是我們共同的。」東嶽大帝強力將卡塞給了南宮炫，然後很主人的坐在了茶桌前。

南宮炫一臉茫然的看著我，我只能苦笑回應他。看來九重天的還沒來告訴他東嶽大帝要平夫的消息。

「大帝，你要買這座院落，我沒有意見，可是你我都沒有人間的身份證，這院落的名字還是記在狐仙的出馬弟子名下的。」南宮炫只以為東嶽大帝是來買房子的，他真夠誠懇的。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還沒來得及給南宮炫打暗號，東嶽大帝已經拿出了一張類似身份證的東西：「人間雖稱為凡間，其實是冥界的第十八層。他們可以不信奉神靈，卻無法逃出我的執掌，也無法逃過判官的判定。」

難道，人間的制度也是東嶽大帝所定嗎？我們這些年輕的，還真是孤陋寡聞。

他說完將那個類似於身份證的東西拍在了茶桌上，聲音里充滿了霸氣：「人間真正的登記都是在判官那裡的。」

我震驚的拿起這個證件，黑色的燙金邊的，身份地位寫的清清楚楚。

原來，人間與神界冥界的聯繫一直沒有斷過，三界是相連的。上古時期大戰之後，人類被囚禁在了人間，一直以神為尊，只是他們現在能力漸強，便少有信奉神靈的，可彼此之間還是有聯繫。

南宮炫從我手中接過證件，看了之後，他更震驚，我倆面面相覷。

東嶽大帝卻雲淡風輕道：「你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這句話一點也不顯擺，他也不需要顯擺。

既如此，南宮炫也就收下了這筆錢。畢竟救人要緊，我們把凡間事務處理完也很要緊。

我本來打算將我與東嶽大帝的事情告訴南宮炫，好讓他做個決斷，是去是留隨意。

可東嶽大帝卻時時刻刻杵在我倆中間。

這三人行，的確有點尷尬啊！坐也被夾在中間，躺著也被夾在中間。

南宮炫為什麼不發怒啊！這也不像他的風格。

自南宮炫被南宮流雲設計之後，對東嶽大帝的態度改變真有點大啊。

「你們到底要幹嘛呀？」我終於忍不住，站到了門後面，大聲發問。

他們倆相互看了一眼，也沒說話。

我只好繼續：「我進來只是想告訴南宮炫，我與你已經有了夫妻之實，是冥界的夫妻，他若不能接受

，我們和離便是！」

東嶽大帝只淡淡的哦了一聲，然後自顧自的躺在床上，還翹著二郎腿，悠悠的來了句：「這種事情，還需要避開我嗎？」

南宮炫明顯被擠到了，他挪了挪身子，很平淡的說道：「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從小我便發現了你身後有他跟著，一直守護著你。我也知道他早已依照冥界的規制娶了你，可冥界的婚約與神界的婚約並不衝突，平夫之事，他曾與我說過。」南宮炫說到這裡，特意側過身子，對著我的眼睛：「我覺得也是可以的。」

「可以？這麼說，是不是我還可以找個凡間的夫君？」這最後八個字，足以讓我跳起來了，我的頭撞到了門上，我顧不得疼痛，大喊道：「瘋了瘋了，你倆都瘋了！」

我留下他倆同床共枕，獨自回了四重天。

父親母親竟然對此事也沒有辦法，一點主意都沒有！原來，東嶽大帝娶我或者嫁我都不會觸犯重婚罪，天帝也根本管不著，東嶽大帝說白了只是支會他們一聲罷了。

父親母親活了快千歲了，也不曾遇到這樣的事情。怪只能怪我的際遇太奇特？

這倆神君，腦子進水了嗎？

東嶽大帝活的久見得多，這南宮炫可是跟我一樣在一夫一妻制下長大的啊！

竟然可以接受平夫！

不管了，睡覺要緊！

這幾天還真的是沒睡好，平日里都早睡早起練功的，最近都給荒廢了。

凡凡見我回來，高興的不得了，一晚上躺在我身邊唧唧歪歪的說個不停，大概都是我不在的這幾天天界的見聞，可我哪聽得進去，早就呼呼大睡了。

次日清晨，總算睡足了可以早起晨練。

凡凡幾乎形影不離的在旁邊伺候著，就連花草晨露，都備的比平時多。

我歇著時，她就膩在我身邊，斜倚在我腿上，痴痴地看著我笑。

不過荒廢了幾日，我身子骨有些僵硬，經不起她壓著，卻也不忍心推開她，只好找了個話題：「你與二五相處的怎麼樣？」

凡凡這下總算離開了我的腿，我忙湊著空隙揉了揉雙膝。她並沒有多大的欣喜，眼神有點暗淡：「總覺得哪裡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這是一見傾心，再而衰，三而竭？

剛知道對方是凡人時，興趣還是蠻大的，這越相處越不行了！

真不知我離開的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

「你是覺得，沒有感覺嗎？」看著凡凡落寞的神情，我有些心疼，一手撫上了她的麻花瓣兒，關切的問著。凡凡靠

在了我肩上，雙手抱住了我，嘟著嘴巴有些撒嬌：「不能因為他也是凡人，將就託付自己的一生吧？！」

聽這話，她是有主意了。

這種事情，我自然不會勉強她的。

只是最近，他們怎麼反差都挺大的。

我正想問這些天發生了什麼事情，使得她改變了對二五的看法，一抬頭，看到了我那兩位夫君相跟著走過來。

他們關係啥時候這麼融洽了？

「凡凡，就說我沒回四重天哦。」我丟下這句話就跑，但願凡凡應付的來。

想到還欠蛇后一個解釋，我便溜到了九重天生肖仙的殿中。

蛇后位列蛇仙之位，自然離不了我的舉薦。只是她也確實能夠勝任這個職位，我看她忙忙碌碌的模樣，本來想了一肚子的話，見到蛇后卻不知從何說起。吞吞吐吐始終說不出來，我便借口想她了。

蛇后卻看出了我的心思，釋懷的笑：「你呀，不用對我愧疚，東嶽大帝要與你成婚的事兒我已經聽說了，感情的事，沒有誰對誰錯。」

她說完拍了拍我的肩膀。

「還是，要說一聲對不起的，我並不知道我一生下就被他......」

我沒有說下去，只是舉起了左手，亮出了冥界

的婚戒。蛇后並不驚訝，她看了一眼戒指，莞爾一笑：「其實，我一直都看得見這枚戒指，蛇鼠族見到這戒指就如同見到了泰山夫人。」

原來，蛇鼠族是屬於冥界的。

我看著蛇后這張美艷的臉，她不會騙我，只是我沒想到。只是我明天，我根本就沒有轉圜的餘地，再掙扎也是徒勞。我失望的轉過身準備離開，身後卻傳來蛇后的聲音：「他真的要求平夫了嗎？」

我回頭，她的眼睛里分明閃爍著淚光。我還是點了點頭，蛇后眼角的淚滑落，我走到她跟前，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沒有什麼對不起，祝你們幸福！」說話間，蛇后並沒有看我，便隱退了。

九重天的閑言碎語又傳來了，我耳尖總是能聽得到的，是兩個小仙娥在議論。

「這龍飄飄真是好福氣啊，一個冥界的夫君，一個天界的夫君，這天下的好事都要被她佔盡了！」

「她本來就是泰山夫人的轉世啊，說起來我們太子還是第三者呢！」

「聽說，東嶽大帝曾說過，泰山夫人的位置永遠是她的，生生世世都會找得到她！」

「這種曠世愛情，人神共憤啊！」

還有細細碎碎的聲音，我沒有再聽。